高歌聽完歎爲觀止。
“當初我離婚的時候，你可是一百個贊同，這纔多久，就倒戈相向，你說的話能有個準兒嗎？”
“情形不一樣嘛，”方糖撞了撞她的胳膊，“我就不信你沒動搖，就你那臭脾氣，真要沒一點心動，你能收了他的戒指？你不丟了纔怪。”
“你又知道了?”她嘆了口氣，身子朝後往沙發上靠了靠，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燈失神。
她從慕雲澤他爸那兒拿的那五千萬，付了付工作室的租金，註冊了下新公司，又招募了些員工，基本上花了個七七八八，要是這麼回去，還怎麼趾高氣昂將這筆錢甩在慕雲澤他爸面前？老臉往哪兒擱？
“行吧，你就自個糾結去吧，我先睡了。”
方糖打了個哈欠，揮了揮手，就回房間了。
高歌扭頭看了一眼，起身也準備洗洗睡覺的時候，手機短訊提示響了。
慕雲澤:後天爺爺壽宴，在老宅置辦，時間空一下，到時候我去接你。
高歌:……敢不敢通知的再晚一點？
總裁大人看着她發過來的信息，脣角不由得翹起，他幾乎能想象得出高歌此時咬牙切齒的表情。
慕雲澤:不用那麼緊張，不是整歲的大壽，沒有邀請什麼外人，不用那麼正式。
看來是家宴，是家宴的話，免不了要跟慕崇峰見面，心裡多少有些牴觸。
見高歌半天沒回話，慕雲澤又發了一條:今天海鮮吃多了，睡不着。
高歌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回道:撐了？
慕雲澤:不，下面硬的。
高歌……
她咬着牙，關了手機，什麼叫蹬鼻子上臉？這就是！
調戲完老婆，總裁大人心情十分美麗，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那天在公司和慕崇峰撕破臉之後，慕崇峰就開始搞動作，暗中撤換他在公司安排的人手，甚至連一些重大的決策，直接跳過他，由董事會直接投票決定。
慕崇峰在試圖架空他的權力，他不是沒有感覺到，從展俊嘴裡得知那份親子鑑定的時候，他對慕崇峰連最後一絲期望也煙消雲散了。
策劃案快要做完的時候，手機響了。
他瞥了一眼，頓了頓，隨手點了免提。
“慕叔叔，你還沒睡啊。”
司徒琳的聲音軟軟甜甜，聽上去有幾分稚嫩。
“有事？”
“也，沒什麼事，”司徒琳的聲音有些猶豫，“我今晚跟同學出去玩的時候，見高阿姨了。”
慕雲澤手指頓了頓，擡起眼簾。
“沒聽她提起。”
“是嗎？”司徒琳明顯的鬆了口氣。
慕雲澤擰起眉，“你們晚上不是有晚自修，你怎麼會在街上？”
“我，我請假了，有個朋友過生日呢。”
慕雲澤沒再問，只淡淡道，“早點休息吧。”
“哦，”司徒琳小聲應了一聲，“慕叔叔晚安。”
掛了電話，慕雲澤思緒被打亂，加上今天跟高歌的進展出乎意料的順利，現在已經沒了繼續工作的興致，合上電腦，就回臥室洗漱了。
壽宴這天，一大早，慕雲澤就驅車到了方糖的公寓，接了高歌，駛去慕家老宅。
兩人像是約好了一樣，誰都沒有穿正裝。
慕雲澤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襯衫，下身是一條淺藍色牛仔褲，頭髮沒有用發酵固定，隨意散落着，看上去減齡不少。
高歌就更簡單了，一套淺藍色格子襯衫裙，長髮紮成魚骨辮垂落在側胸口，妝容淡雅乾淨，兩人分明沒有商量，穿出來的效果卻意外的搭。
慕雲澤的視線，自上而下的從她身上打量過，瞥見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脣角微微勾了勾，心情顯然變得愉悅起來。
高歌察覺到他的視線，不自在的將左手往包包下面壓了壓，咳了一聲，問，“老爺子的禮物，準備好了？”
慕雲澤朝後指了指，“那不是。”
高歌扭頭一看，後車座上放了兩箱血燕窩，除此之外，便什麼都沒了。
“你就打算送這個？”那語氣，分明是有些不贊成。
慕雲澤聳聳肩，“送什麼都無所謂，反正到最後我們還得拿回來。”
見高歌不解，慕雲澤又解釋，“老爺子壽宴向來不收禮，拿什麼都一樣。”
高歌扁了扁嘴，沒再說話。
車子快到的時候，高歌的手機響了，她掃了一眼，居然是高建明打來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摁了接聽。
“小歌，今天是慕老爺子壽辰，你怎麼不跟家裡說？”
高建明劈頭蓋臉的一句質問就砸下來，高歌怔了一下，擰起眉，“我也剛知道。”
“你這孩子，也太不長心了，我跟你羅阿姨一會兒就到，你提前跟那邊打個招呼，就這樣，我先掛了。”
“誰？”
慕雲澤見她臉色不太好，忍不住問了句。
“我爸他們，”高歌抿了一下嘴脣，“說是一會兒就到。”
慕雲澤挑了挑眉，“挺好的，老爺子一直想找個機會，兩家人在一起聚一聚。”
高歌沒接話，心裡總隱隱有些擔憂。
他們到老宅的時候，蕭雪婉正在安排着下人佈置會場。
她穿着一襲深藍色的短袖絲絨旗袍，烏黑濃密的髮絲被一支烏木髮簪綰在腦後，臉上妝容白皙而精緻，溫溫婉婉，氣質絕塵，她的美麗，並不鋒利，而是一點一點滲入人心。
“媽。”
慕雲澤遠遠的喚了一聲。
蕭雪婉回過身，瞧見是他們倆，脣角微微抿了抿，蕭雪婉很少笑，所以這樣的動作，就足以區分他們和其他人的不同。
“過來了。”
她嗓音清淡。
慕雲澤應了一聲，掃視一圈，“又是您一個人過來的？”
他的聲音有點諷刺，蕭雪婉知道他在問什麼，淡淡避開這個話題，“一會兒要來客人，你幫着去前面接待一下。”
慕雲澤聳聳肩，鬆開高歌的手，剛要開口，高歌卻將視線落在蕭雪婉身上，“媽，我幫您吧。”
蕭雪婉眼神溫和了一下，溫聲道，“好啊。”
老爺子一生節儉，壽宴自然不需要太過鋪張，今天趕上天氣好，院子裡樹枝剛發芽，一派和祥，所以宴席就擺在了院子裡。
十點的時候，賓客陸陸續續開始到了，老爺子穿着一身綠色軍裝，精神抖擻的從屋裡出來。
果然如慕雲澤所說的那樣，來的除了老爺子幾個關係比較鐵的朋友外，剩下的都是慕家的親友。
高建明跟羅慧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此刻正夾在一羣人裡，給老爺子祝壽，慕重峰則在旁邊安排賓客落座，氣氛看起來十分融洽。
“小歌。”
蕭雪婉忽然喚了她一聲。
“啊？”高歌回過神，“媽，您叫我？”
“讓廚房再洗幾個茶杯，人太多，不夠用。”
“哦。”
高歌應了一聲，轉身去了廚房。
蕭雪婉掃了一眼朝這邊走來的慕崇峰，淡漠的移開視線。
慕崇峰早就習慣了蕭雪婉的不冷不熱，走近了才道，“別整這些了，爸讓你過去。”
蕭雪婉拿過毛巾擦了擦手，一句話沒說，朝老爺子那邊走去。
慕崇峰擰了擰眉，臉色似有些不悅，但是礙於這種場合，很快便收斂回去，尾隨而去。
高建明本來以爲這次壽宴會來很多商界人士，到了之後才知道是個簡單的家宴，根本沒來幾個人，還多數都是老爺子在軍政上的朋友，心裡不免有些失望，祝賀完老爺子，就跟羅慧英找了個位置先坐下了。
“早該問清楚再來，這種壽宴有什麼意思，白來一趟。”
羅慧英皺着眉，有點小情緒。
高建明握着杯子，沒說話，視線遠遠的落在剛進場的一對兒夫妻身上。
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表情來回變換，眉頭竟是越擰越緊。
“你怎麼了？”
羅慧英察覺到她的異樣，忍不住低聲問了句。
高建明徐徐放下水杯，壓着脣角道，“碰見了一個朋友。”
正說着，蕭振東忽然轉過頭，視線隨意一晃，就看到了高建明夫婦，他微微一怔，接着就露出爽朗的笑，拉着旁邊的女人朝這邊走來。
“朋友，真巧啊。”
蕭振東大大咧咧，“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碰見。”
高建明也站起身，溫聲道，“我也很意外，見了兩次，還不知道怎麼稱呼。”
“哦，我姓蕭，蕭振東，慕老爺子的兒媳婦，是我長姐，這位是我妻子，曲輓歌。”
高建明眼神變幻莫測，良久纔開口，“我姓高，高建明，這是我太太羅慧英。”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是高歌的父親。”
話音一落，明顯看到曲輓歌的身形僵了僵，視線朝他望過來，但也只是一秒，下一面，對方就平靜的移開視線，彷彿剛剛那一下，是他的錯覺一樣。
“高建明……”
蕭振東咀嚼着這個名字，剛想開口，曲輓歌打斷他道，“茵茵他們怎麼還沒來？你打個電話看看他們到哪兒了。”
蕭振東回過神，往門口看了一眼，笑道，“這不來了嗎？”
“爸，媽，你們來這麼早啊。”
蕭茵挽着蘇靖歡的胳膊，朝這邊走來。
高建明扭頭看了一眼，身形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