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醉呢，醉了多好，醉了就什麼都不用想，醉了他就能看到他的小歌……
小歌？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
冷風竄動的場，高歌就像他記憶中的那樣，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衣，跟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裙，不施粉黛的臉，乾淨又漂亮。
她就站在場上，笑盈盈的同身邊的男子講話。
蘇靖歡的視線癡迷的從她身上掠過，然後落在她身邊的男子身上。
男子伸手輕輕將她臉頰上髮絲往耳後勾了勾，低頭凝視着高歌的雙眼，看着她輕輕一笑，低頭吻住了她的嘴脣。
就在這一瞬間，蘇靖歡終於看清了這男子的面孔，那是一張跟慕雲澤一模一樣的臉，一樣的幸災樂禍，一樣的擁有天之驕子的光芒，一樣的令人厭惡！
他攥緊拳頭，將啤酒瓶丟在地上，起身陰沉着臉，從臺階上跳了下來，徑直走過去，抓起那男子的衣領，掄起拳頭就砸了下去。
那一拳，不留餘力，直接將男子打摔到地上。
這還沒有完，他走過去，又將對方拉起來，左右揮拳，一下比一下來得重，男子過了最初的震驚之後，也被激怒了，黑着臉同蘇靖歡打作一團，一邊打一邊還罵髒話。
女孩兒在旁邊乾着急，卻插不進來。
男孩兒是學校體育生，身體素質自然非常好，蘇靖歡常年做辦公室，身上那點肌肉也不過是個花架子，現在又喝了酒，自然是招惹不過人家，對方沒幾下就將他打倒在地，騎在他身上，一拳接一拳的輪下來，“你媽，什麼東西，敢打老子！我你媽……”
男子罵得花粗俗不堪，蘇靖歡頭腦昏沉，卻聽得一清二楚，他幾次想爬起來，都被對方輕易掀翻在地。
打架的時候，都是這樣，對方越反抗，打的人就越上興，男孩兒已經打紅了眼，下手一下比一下重，蘇靖歡鼻子裡噴出的血液，弄得滿臉都是，看上去觸目驚心。
女孩兒在旁邊後怕不已，拉着男孩兒的衣襟，小聲道，“夠了，別打出毛病，我們趕緊走吧，萬一被學校知道，肯定是要記過的。”
男孩兒一聽，就頓住了動作，畢竟是在校生，記過超過兩次就會影響畢業，他啐了一口唾沫，揪起蘇靖歡的衣領，“別他媽讓我再看見你！”
說着站起身要走，卻發現自己褲腿被人拉住了。
他怔了一下，扭頭。
蘇靖歡滿臉是血，卻還固執的最後的力氣，抓着他的褲腿，啞聲道，“慕雲澤，我什麼都給你，你把小歌給我好不好？”
男孩兒皺着眉，一腳踹開他，罵了句“神經病”，就帶着女孩兒離開了。
蘇靖歡仰面躺在場上，天空如墨潑過一般，漆黑空曠，他難受的嗓子都在哽咽。
你不是說，畢業就要嫁給我嗎？你不是說，將來要教我們的孩子學畫畫嗎？你不是說，你愛我嗎？爲什麼全都變了，小歌，你爲什麼會喜歡慕雲澤，爲什麼偏偏是慕雲澤……
“叮——”
他迷迷糊糊間，聽見手機在響，他摸索着掏了半天，纔將手機從口袋裡掏出來，伸手摁了接聽。
“小歌。”
電話一接通，蘇靖歡的嗓音就哽咽起來，“你回來好不好，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回來，你喜歡慕雲澤，沒關係，我陪你一起忘掉他。”
“小歌，我從來都沒忘記過你，無論我之前做過任何事，都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爲什麼你輕易就忘記了，我卻在這四年裡，忍受痛苦的煎熬？小歌，這對我不公平。”
“我甚至想，當年那場車禍，爲什麼不把我撞死，這樣，你是不是就永遠忘不掉我？小歌……”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絕望的顫抖，讓聽者的心都在輕輕顫慄。
他從一個平頭百姓，到如今擁有自己的公司，身價上億，卻無法換回他喜歡的女人，如果不是爲了有一招能風風光光站在高歌面前，他從一開始，就不會選在這條路。
他騙自己國內的形勢好，其實只是爲了給自己找一個合理留下來的藉口。
他想見高歌，想得發瘋！
電話那頭沉寂了很久，一個柔細的女聲才啞聲開口，“除了高歌，你眼裡真的就容不下別的女人了嗎？她到底有哪裡好，讓你險些付出生命還執迷不悟？”
蘇靖歡頭腦昏沉，眼神沒有焦距，“她有很多優點，可是缺點更多，可我就是喜歡，喜歡啊，哪裡要得着理由……”
白曉冉緩緩攥緊手機，好久，才輕聲道，“蘇老師，你在想高歌的時候，有沒有想起，當年最先認識你的是我，你爲她痛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在忍受着煎熬？”
蘇靖歡沒有聽見，亦或是聽見了，沒有在意，這個世上，若是還能讓他在意半點的，除了高歌，再沒有別人。
夜裡，高歌又做夢了，夢裡，又回到了當年那場車禍，這次，她能清楚看到蘇靖歡的臉，她聽見自己的哭聲，聽見自己近乎絕望的叫喊，最後撕心裂肺的醒來，淚溼枕巾。
仰望着天花板，高歌心裡一片寧和。
過去了。
她輕聲對自己說道，
有關蘇靖歡，有關過去的一切，從今天開始，全都過去了，以後，她不再揹負着這個包袱，不再虧欠任何人。
一早約了蕭雪婉要去看房，高歌早早就起梳洗了。
高歌這幾天工作被推了，方糖也難得歇兩天，抱着枕頭，繼續自己的美夢。
但，好景不長，嘹亮的手機鈴很快吵醒了睡夢中的人，她皺着眉，嘟噥的一句，摁了接聽，“喂，找誰？”
“方女士，你好，我是0910的業主……”
“啊，房東先生啊。”
方糖抓着頭髮，從牀上坐起來，“我今年的房租不是年初就打給您了，您找我是……”
“是這樣的，我這套房子，最近有買家看中了，我現在也不在這裡住，也想趕緊把這房子賣了，所以，這房子，我不租了，今年年初你交的房租，我會一分不少的退給你，就當是我的一點補償，我希望你今天晚上天黑之前，能搬出去，這樣，我也方便帶買主來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