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平靜，卻是比平常的相處更冷漠了幾分，或者說是疏離吧。
蔣一凡並不是個喜歡給自己找藉口的人，昨天的事情，他也的確存着袖手旁觀看熱鬧的心思，這會兒找任何的藉口，聽起來都像是在有意推託，就連道歉的話，聽起來也是虛假不已。
所以他只是略微沉吟，便道，“那天出現在韓昭雪身邊的年輕人，叫施洋，是丁心妍的男友，你們走之後，施洋便跟她鬧掰了，我今早聽說，工作也給辭了。”
白素愣了一下，接着擰緊眉。
這個是意料之外的，她對於丁心妍沒有什麼好感，卻也不想爲了這種人勞心費神，對付這種人，你無視她就是對她最大的鄙夷，即便如此，她也沒想過會害得別人丟掉工作。
蔣一凡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繼續道，“你不必太放心上，施家現在跟韓氏有工作上的來往，施洋爲了拉攏韓昭雪，這麼做來表誠信其實無可厚非，而且，丁心妍那種性格的人，早晚會因爲她那張嘴吃虧，這算是個教訓。”
白素沒說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即便這是教訓，但是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未免代價大了些。
她擡起眼簾，望向蔣一凡，“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他如果不說，她完全可以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心安理得的生活，但是他告訴了她，那麼即便她表面上表現的多麼淡然，心裡也會因爲這件事介懷，哪怕對丁心妍這種人來說那是活該。
“沒什麼，”他淡淡笑了下，“只是覺得告訴你，你心裡會不會舒服些。”
白素抿緊嘴脣，好一會兒才道，“她的話影響不了我，因爲她既不是我的朋友，又不是我在乎的人。”
蔣一凡垂眸低笑，“如此倒是我狹隘了。”
白素沒說話，電梯快停下的時候，蔣一凡突然叫住她“白素。”
白素回頭疑惑的看向他。
蔣一凡朝她揚了揚脣角，“很高興，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白素有些摸不着頭腦。
她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表情合適。
蔣一凡似乎也沒有要等她回話的意思，說完這句話，率先出了電梯。
白素瞧着他的背影，思索着剛剛那句話的含義，終究也沒有想透。
出公司的時候，意外碰見了組長顧欣。
白素禮貌性的跟對方打招呼，顧欣看了她一眼，視線裡多了些打量跟猜疑的意味，她什麼也沒說，只是衝她點了點頭算是迴應，擦肩而過的時候，眼底的冷漠一閃而過。
白素身形頓了頓，回頭看向顧欣的背影，那人卻已經消失在電梯中。
白素並不遲鈍，相反，她非常敏感，小時候被拐去行乞的時候，她就猜測出哪些人對他們是同情，哪些人是厭惡。
比如現在，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顧欣對她的不喜，雖然她掩飾的非常好，但是骨子裡透出的距離感卻非常分明。
顧欣平時只是爲人冷淡，她對組裡任何人都是這樣，工作上非常嚴肅，但是這種帶有強烈個人情緒的感情，還是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
但是她想不通的是，顧欣爲什麼會對她充滿敵意，她們似乎並沒有太多的交集。
一直到跟韓昭雪回到家，她也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什麼地方的罪過顧欣。
倒是韓昭雪，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回家的路上捎了幾道菜，回家讓白素拿去加熱，自己則是一頭悶進書房，直到白素喚他，纔出來。
韓昭雪很少將工作帶回家做，他說家裡沒有工作的氛圍，只有實在做不完的時候，纔會帶回家。
所以吃飯的時候，白素多嘴問了句，是不是最近工作特別忙。
韓昭雪似乎有些意外白素的關心，脣角彎了彎，低聲道，“還好，一些小事，不想堆到明天。”
白素“哦”了一聲，就沒有再問，韓昭雪工作上的事情，她一向很少關心，甚至到現在，她連韓昭雪多少身家其實都不是太清楚。
“白素，”韓昭雪頓住筷子，突然道，“你來韓家之前的事情，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
白素甚至連想都沒有想，幾乎瞬間就給了他回答。
韓昭雪一愣，打量着白素的神色，她沒有看他，平靜的用餐，臉上也看不出絲毫的端倪，但是越是這樣，卻越是透着些不正常。
正常人問起小時候的事情，不都是應該先思索一會兒纔回答嗎，除非那是她根本不願去回想的過去。
韓昭雪想到陳醫生今天的話，更加篤定這一點。
白素五歲之前的記憶並非模糊，她甚至可能記得自己的家人，只是這麼多年，都不願提起。
他想起那個叫付寧軍的男人，也許明天可以從他那裡獲得一些線索，當然，也有可能一無所獲。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一方面想解開白素的心結，一方面其實有些害怕白素找到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