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娜和夏情詩剛好看到了陸莠倒地的這一幕,哪怕她們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一直在皇陵中沒命狂奔。
但還是沒能阻止陸莠如同斷線風箏一樣重重摔倒在地上的命運,而陸良依然神情晦暗的停留在原地。
他如同一座冰雕,佇立在冰霜的世界中任由冰雪一點點的覆蓋在他的體表,他沒有說話,沒有動作。
只不過籠罩在他身上的那層陰影越發的濃厚,就彷彿有一滴粘稠的墨汁滴落在一碗清澈見底的水中。
墨汁緩緩的下沉,並且快速的朝着周邊渲染,只不過是瞬息的功夫就將整碗清水給染得通透漆黑。
陸良赫然正是那碗清水,而真實則是那滴粘稠的墨汁,黑暗正在快速的蔓延着,唯一的區別就只在於。
究竟是他控制住這團黑暗,還是被這深邃的黑暗吞噬殆盡,這是一場戰役,他自己要打的戰役。
“這些人是……趙陽?南宮遙?柳輕舞?還有陸良那個傢伙的妹妹,陸莠?這是怎麼回事?還有正在逼近的那個人,那個難道不是蒼龍高中的白衣非老師嗎?他怎麼會是這樣一副打扮,還有他的樣子……”
喬安娜匆忙的走到廣場上,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一個個生死不明的人,其中不乏有她熟識的朋友。
而最令她震驚的還是正朝着陸良緩緩逼近的人,在她印象中那應該是總是掛着如沐春風笑容的老師呀。
此時的他卻化身爲黑暗中最猙獰可怕的惡魔,即便她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肌肉就變得一陣僵直。
恐懼透過渾身上下的毛孔涌入肌膚,一直深入到她的骨髓,這是她從未有過的顫慄體驗。
“你這個傢伙,果然已經被墮星的力量所腐蝕,遺忘掉自己的使命了嗎?離哥哥他遠一點,別靠近他!”
十七號看到朝着陸良逼近的白衣非,快步衝上前去,她距離白衣非明明還有至少二十米遠。
但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她就出現在白衣非的身後,並且朝他揮動拳頭,動作快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柳姐姐,你怎麼樣了?有沒有事?你好好的坐好,不會有事的,我會爲你修復傷勢,會好起來的。”
雪梨走到柳輕舞的旁邊,查看她的狀況,後者雖然遭受到了重創,但一息尚存,勉強睜開了眼睛。
“不……我沒事,你去幫陸學長,快點過去幫他,只要陸學長還沒有倒下,就還沒有輸,你快過去!”
柳輕舞將雪梨推開,她輕輕搖了搖頭,氣息微弱,她指向陸良的位置,她早就知道雪梨不同尋常之處。
但自從在地下城鎮將她帶出來以後,她就始終把雪梨當成自己的親妹妹看待的,陪她去了很多地方。
如果可以,柳輕舞是絕對不想讓雪梨捲入任何風波中去,只想讓她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樣生活下去。
可以買很多可愛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像是洋娃娃一樣,可以買很多好吃的零食甜點吃個不停。
可以去遊樂場,可以去海族館,可以帶她去一切她想去的地方,見識這個世界的美妙之處。
她原本只想當一個合格的姐姐,然而到了這一步,她知道她距離那些事情越來越遠,一旦白衣非得逞。
世界破碎,這將是她們最後還能做的選擇,雪梨原本還想堅持爲她治療,但看到柳輕舞決絕的眼神。
她終於點了點頭,朝着陸良的方向移動過去,而這個時候十七號已經同白衣非陷入了纏鬥當中。
十七號的速度很快,她可以突破空間的限制從各個角度朝着白衣非發動攻擊,身影令人眼花繚亂。
但無論再是刁鑽角度,再猛烈的攻勢,都被白衣非招架住,輕而易舉的化解掉,甚至都沒有移動身形。
“太慢了太慢了,雖說你比那些人類要強很多,能夠突破空間的規則,可是你的排名太過靠後,不過是個劣等品而已,劣等品怎麼能夠同我相提並論呢?而且使命什麼的,我想有一點你是不是搞錯了?”
白衣非在招架十七號的攻勢之餘,對於她的憤怒顯得嗤之以鼻,而這個時候雪梨也加入到了戰場之中。
“我們的使命難道不是要將墮星的分身徹底斬殺嗎?你不僅沒有銘記自己的使命,反而妄圖利用墮星的力量達到你的目的,你難道忘了墮星曾經給我們帶來的深重災難,把一切都拋之腦後了嗎?”
十七號大聲質問白衣非,她很清楚他們都是來自於同一個地方,懷揣着同樣的使命的,有所不同的是。
她至今依然銘記着她的使命,一刻都不敢忘懷,而白衣非卻背道而馳,走到了截然相反的道路上。
“可是爲了這樣的使命我們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呢?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爲了與墮星抗爭,我們的先民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曾經繁榮到極致的輝煌文明,無數的同胞,至今還存活的不過是這裡四個而已。”
白衣非笑容慘淡,他經歷了足夠悠久的歲月,見證了足夠多的歷史,不僅是這顆星球的歷史。
還包括他曾經生活過的土地,漫長的生命足以讓他享受一切美好,時間卻也能醞釀出一杯痛苦的毒藥。
“我們的親人、朋友、故土,全都在對抗墮星的過程中灰飛煙滅,還記得我們居住過的那顆星球嗎?那原本應該是浩瀚宇宙中最美麗的那顆明珠,我至今還記得在那裡呼吸過的空氣,記得那美麗的草原。”
“那是多麼令人眷戀的回憶呀,可是全都被吞噬進了無邊無盡的黑暗深淵中,這就是我們堅持自以爲是的正義而換來的結果,就算我們能夠在這裡將墮星的分身徹底的斬殺掉,又能怎樣呢?”
“就能夠讓我們的星球重新恢復生機,就能讓那些被吞噬進黑暗中的人重新復活過來嗎?當然不可能,就算斬殺掉墮星,我們也將成爲遊蕩在浩瀚宇宙中的孤魂野鬼,沒有同伴,沒有家園,沒有歸屬感。”
“如果我們堅持的正義是正確的,爲何得到的會是這樣毀滅性的結果?如果在浩蕩的宇宙之上,還存在着支配一切的神明的話,爲何肆無忌憚狂笑的勝利者是那無邊無際的黑暗,而非是璀璨奪目的光明?”
“我們的經歷證明了一點,我們所堅持的是錯誤的,那個支配一切的神明不過是個匍匐在力量面前瑟瑟發抖的傀儡,只要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就能取代它,就能凌駕在浩瀚的宇宙之上,成爲一切的主宰。”
“既然這股力量唾手可得,爲何不掌握它,擁有它呢?我們所蒙受災難的根本原因不過是因爲我們不夠強而已,懦弱的你們根本就不敢直面這個冰冷的現實,所以放下那些愚不可及的幻想吧。”
“這股力量將爲我所用,只要掌握了它,我便是浩瀚宇宙中至高無上的神明,我將主宰一切,吞噬一切,沒有任何的存在能夠從我的身邊掠奪走任何東西,我纔是最貪婪的掠奪者,我纔是墮星。”
“早就已經失去一切的你們,不幡然醒悟過來,卻和那些卑微的螻蟻同流,這是你們最愚蠢的決定,所以在渾沌的虛無中,去追隨那些忤逆自己命運的愚昧者的腳步吧,虛無纔是你們的歸宿。”
“我纔是能夠笑到最後的掌控者,大地也好,星辰也罷,凡是我視線所及之地,都將匍匐在我的腳下,我已經做好主宰一切的準備了,你們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吧,混沌之門!”
白衣非以一對二遊刃有餘,他開啓了通往黑暗與混蛋的大門,十七號與雪梨苦苦支撐。
很快就要被拉扯進那萬劫不復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