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聽到瀟琳琅的話,他突然淡淡地笑了起來,一擡手扶住瀟琳琅的雙肩,他的眼眸中閃爍着微微的冷光:“同樣的話我應該說過不止一次了:如果只有囚禁才能讓你乖乖地留在我身邊,那麼,我不在乎真的使用這種手段!琳琅,是不是這段時間以來我表現得太像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好男人,所以你就連我的本性都忘記了?還是說,你甚至已經忘記了,你是怎麼來到總公司的?”
大概是因爲正在習慣改變之後那個溫情款款、笑容溫和的端木洌,所以此刻驟然見到他眼眸中那閃爍的冷光,瀟琳琅居然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戰,怔怔地說不出話來了!是的,她怎麼會忘記,當初到底是怎麼來到總公司的?只怕那個獨斷專行的男人,纔是端木洌的本來面目吧?那就是說,他從來沒有真正改變過,只不過是暫時將自己本性中冷酷的一面隱藏起來了而已。一個人的本性,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而她瀟琳琅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她從來沒有覺得憑她自己的魅力,可以讓端木洌從此“改邪歸正”,做一個大衆化的好男人!
慢慢點了點頭,瀟琳琅試圖掙脫端木洌的雙手,因爲他手上的力量,他那種無與倫比的氣勢,以及浮現在他周圍的那種正越來越濃厚的清冷,都帶給她一種極爲濃重的壓迫感,讓她忍不住地想要逃離:“好,你的本性我是不是忘記了,這不重要,我是怎麼來到總公司的,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已經知道你就是夜鷹,那麼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再繼續留下來,否則我根本沒有辦法面對你,面對我自己,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覺察到瀟琳琅想要掙脫的企圖,端木洌倒也沒有太過難爲她,立即就鬆開了手,反正辦公室的門是鎖着的,她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琳琅,你覺得我就是夜鷹這件事很難接受嗎?這段時間以來我們一直在一起,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不清楚嗎?如果不是因爲當初那樣做的確對不起你,我何必……”
“你說實話了,”瀟琳琅淡淡地笑了笑,一邊輕輕搖頭一邊後退了幾步,藉以躲開那讓她無法抵禦的壓迫感,“你之所以對我那麼好,不是因爲對我有感情,而僅僅是因爲內疚,是想彌補你的過失,是想讓你自己心裡好受一些,是想把你曾做過的那件齷齪的事情抹殺掉,是不是?”
“不是!當然不是!”萬萬沒有想到瀟琳琅居然會是這樣看待自己和自己的感情的,端木洌頓時怒意上涌,一雙俊朗無雙的眼眸中更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恨不得將瀟琳琅燒成灰的樣子,“瀟琳琅,做人要有良心!我對你的感情,真的只是內疚嗎?是內疚還是真心喜歡,你分不出來,還是感覺不出來?”
相較於他的怒氣,瀟琳琅反而漸漸冷靜了下來,或者說,那根本就是一種徹底絕望之後的心如死水,恐怕端木洌無論再說什麼,都不會再在她的心海里激起任何漣漪了。淡然一笑,她毫不在意地說道:“我分不出來,我也不想花費心思氣力去分辨你到底是真心還是內疚,因爲那沒有必要。夜鷹,我不明白你到底還在堅持些什麼,難道你認爲這輩子我們還有可能像正常的男女那樣交往,甚至是結爲夫妻,在一起生活嗎?你不覺得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或許是瀟琳琅的冷靜讓端木洌驟然明白此時此刻發火發怒根本於事無補,所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也跟着冷靜下來之後纔開口說道:“我不覺得是什麼天方夜譚。琳琅,你憑什麼認爲我們這輩子不可能了?就因爲我曾經對你做了一件錯事?好,我承認我對不起你,可是看在我的確是真心喜歡你的份上,你就不能考慮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取得你的諒解?就算我的罪過真的那麼十惡不赦,大不了讓我死在你的手裡,也總該可以贖清我的罪孽了吧?”
“別胡說!什麼死不死的?至於嗎?”雖然並不是個迷信的主兒,但是這樣的話畢竟十分不吉利,所以總應該要避諱着點兒的,聽到端木洌如此口無遮攔,瀟琳琅立即瞪了他一眼,並且啐了一句,“我說不可能,並不是說你對我的傷害有多麼大,而只不過是因爲在自尊和感情上有些受不了而已!況且***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哪裡就是什麼十惡不赦了?”
聽到瀟琳琅的話有軟化的意思,端木洌大喜過望,立即緊跟着追問道:“既然你也認爲並不是十惡不赦,那你爲什麼還要走?爲什麼不肯原諒我?”
瀟琳琅張了張口,接着不由撫着太陽穴苦笑起來:“夜鷹啊,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我介意的不是曾經委身給你,而是委身給你的方式!如果當初我是心甘情願地跟了你,那麼現在你會愛上我,那我根本就是求之不得!可是事實是……我是爲了錢,是賣給你的!你讓我怎麼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個曾經花錢嫖了我的嫖客?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一輩子覺得低你一等,一輩子活在自卑的陰影裡!所以,我必須走……”
“可是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賣的。”儘管瀟琳琅的話說得很讓端木洌接受不了,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爲了讓瀟琳琅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仍舊試圖向她做更進一步的解釋,“琳琅,你是不是考慮得太多了?其實……”
“我不得不考慮,因爲那是我的親身經歷。”瀟琳琅一扭頭,再次打斷了端木洌的辯白,然後下了最後通牒,“夜鷹,現在我們什麼多餘的話都不必說了,我只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端木洌輕聲一嘆:“我不放。”
“你……”瀟琳琅氣得胸口不住起伏,居然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不然怎樣?端木洌如今是軟硬不吃,好商量不行,動粗的她又打不過他,你讓她還有什麼好辦法可想?自從看到那張飛鷹面具一直到現在,兩個人都說了多少有用沒用的話了?嘴皮子都磨去了好幾層,卻是誰也沒有說服誰改變主意,憋氣不憋氣?別看瀟琳琅拳腳功夫等於零,可是這份倔強的勁兒,居然一點都不輸給端木洌。
無計可施之下,瀟琳琅只好猛揉着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心中暗暗思考着該用什麼樣的方法讓端木洌改變主意放自己走。想想自己還有什麼有力的籌碼嗎……一邊想着,她的手無意識地往下滑了一下,大拇指的指尖突然觸到了脖子上的鏈條……
對了!吊墜!當日在帝華賓館,夜鷹親手送給自己的吊墜!當時他就曾經說過,憑藉這條吊墜,自己可以要求他做任何事!一念及此,瀟琳琅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她一把將吊墜從胸口扯了出來,然後迅速摘下來遞到了端木洌的面前,口中急切地說道:“夜鷹,你還記得這個吊墜吧?當初你曾經說過,這個吊墜代表的就是一個承諾,我可以用它來要求你爲我做任何事,是不是?”
將目光轉移到了那個閃爍着幽冷光芒的飛鷹吊墜上,儘管早已料到接下來瀟琳琅會對自己提出怎樣的要求,端木洌卻毫無焦急之色,甚至還微笑着點頭說道:“我當然記得,而且那個承諾永遠都有效,琳琅,只要我能做到,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
“好!”急於離開的瀟琳琅根本無暇去品味這句話裡蘊含的深情,如今的她滿腦子都是如何離開的念頭了,所以緊跟着一把抓起端木洌的手,將那個吊墜放在了他的手心裡,口中接着說道:“現在這個吊墜我還給你,而且我只需要你爲我做一件事,那就是放我離開!做了這件事情之後,我們之間就再無瓜葛,我也不會再要求你爲我做任何事,怎麼樣?”
唉!琳琅,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離開我嗎?除了我是夜鷹這一點,到底還有地方讓你那麼厭惡我,寧肯捨棄一個如此有勾引力的承諾,也要拼了命地離開?你可知道這個吊墜所代表的承諾有多重?它幾乎可以讓你得到我所擁有的一切啊!難道你就真的那麼不屑一顧?
看到端木洌只是一個勁地盯着那個吊墜發愣,瀟琳琅更加着急,緊跟着追問道:“到底怎麼樣,說啊?”
“不怎麼樣,”端木洌笑了笑,握住瀟琳琅的手,重新將吊墜戴到了瀟琳琅的脖子上,“琳琅,這個吊墜的確可以要求我爲你做任何事,但是很抱歉,偏偏就不包括放你走。”
“爲什麼?”瀟琳琅傻眼了,但是緊接着,一股被愚弄的怒氣升了起來,讓她瞬間擰起了眉頭,並且咬牙切齒地吼了起來,“夜鷹,你耍我是不是?耍我很好玩嗎?明明給了我承諾在先,現在卻又食言反悔?既然你有心賴賬,當初又何必那麼信誓旦旦地給我承諾?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跟你講什麼道義!至於這門上的鎖,你到底開不開?如果你再堅持不開,那就別怪我動粗!”
一邊咬牙說着,瀟琳琅伸手就去抓身旁的椅子,居然打算拿椅子砸門了。端木洌見狀倒也嚇了一跳,忙伸手阻止了她:“琳琅!你要做什麼?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喂……你冷靜點!”
奪過椅子放在一邊,端木洌硬是拖着瀟琳琅坐到了沙發上,然後握着她的兩隻手不讓她起身,口中無奈地解釋道:“琳琅,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什麼時候耍你了?你忘了嗎?當初你曾經答應過我,絕不會用這個吊墜,對我提出放過你這個要求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