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嘗試。”瀟琳琅點了點頭,態度倒是很坦然,既沒有刻意裝出一副矜持矯情的樣子,也並不表現得多麼受寵若驚,正是端木洌所期望的那種反應,“總裁,你是個相當優秀的男人,這一點是個人就看得出來,所以我會被你吸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我願意嘗試接受你,如果我們真的是彼此合適的,那我相信我一定會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當然如果不合適……”
“沒有這個如果,琳琅。”瀟琳琅的話讓端木洌很受用,所以他的聲音更見柔和,並且輕輕扶住了瀟琳琅的雙肩,一字一字清晰地說着,“我知道我們彼此一定是合適的,否則我不會爲了你花費那麼多的心思。同樣的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所以不想再重複,我只想告訴你,這一輩子我認定了你,無論任何事情都不會改變我的認定,所以,你完全可以真心接受我,而不必有所保留,有所顧忌。”
你看得出我有所保留、有所顧忌嗎?瀟琳琅的臉上雖然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但是心底卻忍不住因爲端木洌這幾句話而暗中嘆息了起來。不錯,她是有所保留和顧忌的,因爲到目前爲止,她還並不敢將她所有的感情都放到端木洌的身上,真的將他當成自己今生的唯一!
瀟琳琅承認,端木洌雖然外表冷酷,看起來似乎是那種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的男人,但是實際上,他有一顆炙熱而專一的心,一旦認定了某個人,他便會至死不渝,終生不言背棄。這樣的男人,無疑是天下所有女人都趨之若鶩的對象,是夢寐以求的好丈夫典型。
所以,她被他吸引了,最初的滿懷仇恨,已經在端木洌人格魅力的影響下越變越淡,直到今天已經完全不復存在,她的心裡對端木洌只剩下了純粹的欣賞和喜歡。而幸運的是,端木洌也不再將她當成抵債的籌碼,而對她動了真心真情。
這本該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然而壞就壞在,兩人之間的開始並不令人愉快。瀟琳琅其實常常想,哪怕她跟端木洌相識的方式是最庸俗的,最惱人,最平常的,最不引人注目的……或者什麼都好,如今她只怕都可以坦然地面對端木洌,毫無顧忌地跟他交往,直至結婚生子。然而不幸的是,他們的相識方式偏偏是最令她不堪面對的!
她是他抵債的籌碼,她最初不過是賣身給端木洌以償還債務的,這一點對瀟琳琅來說始終如鯁在喉,每每想起來都讓她覺得不堪,覺得自己彷彿比端木洌矮了一截,讓她覺得底氣不足:端木洌那麼優秀的男人,會真心喜歡一個抵債的籌碼嗎?他對自己的興趣會持續多久?一年?兩年?或者更短?當他對自己的興趣消失了之後,他必定會瀟灑地說聲再見轉身就走,到那時,自己該怎麼辦?
是,端木洌的確對她說過“後悔”、“真心喜歡”之類的話,但焉知他此刻的“真心喜歡”是不是源自“後悔”,是不是爲了彌補自己的“後悔”而帶着一種贖罪的心態來喜歡瀟琳琅的?萬一他是覺得自己當初用她抵債很不應該,所以纔想將瀟琳琅娶回家,從而給她一個比較夠分量的補償呢?
所以瀟琳琅最怕的,便是這個結果。她不希望端木洌之所以如此用心地喜歡她,僅僅是爲了補償他當日的衝動。當然,依端木洌這樣的身份地位,倒也似乎不必爲了補償一個普通的女子,便拿自己的婚姻做籌碼,而這一點,也正是瀟琳琅願意嘗試着與端木洌交往的最大的原因,她賭端木洌一定不會僅僅爲了一個補償,就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從而一輩子痛苦!
所以,當得知當日白浩然拿她抵債的真相之後,她到底還是選擇了同意跟端木洌交往,並且讓一切都從頭開始,藉以忘記兩人之間那實在讓她不願回首的相識方式。但是因爲心底始終存着一份顧慮,她便自然而然地有所保留,不可能將自己的全部傾囊付出了。只是她以爲自己已經掩飾得足夠好了,卻沒想到還是被神目如電的端木洌給看了出來。
看到瀟琳琅神情飄忽的樣子,端木洌不由微微一皺眉,雙手輕輕一用力在她肩上握了一下,開口說道:“琳琅,想什麼呢?我跟你說話呢!”
“啊?啊!沒什麼。”瀟琳琅一驚回神,正好對上了端木洌彷彿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眸,不由倉促地搖搖頭笑了起來,“總裁,你……你出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吩咐我?光顧說別的了,都忘了正事……”
又選擇逃避?爲什麼一涉及實質性的問題,你總是會選擇逃避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一聲“我願意接受你”有那麼難嗎?還是說你依然有所顧慮,不肯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而想當然地認爲像我這種豪門公子就一定不會對某個女人動真心,而擅長逢場作戲?
沒關係,我總能讓你相信我的真心,讓你知道豪門公子不是“逢場作戲”的代言人,我端木洌對你瀟琳琅的真心,日月可鑑。
微微笑了笑,端木洌也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吩咐。你還有傷,我是來看看你會不會太累了,如果實在忙不過來……”
“忙得過來,我不累。”瀟琳琅忙打斷了他的話,指了指桌面上已經整理了一多半的文件,“總裁你看,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佑康打電話來,大概已經整理完了……”
話說了一半,瀟琳琅便看到端木洌的雙眉因爲“佑康”二字而明顯地揚了起來,不由一下子住了口,停了兩秒鐘之後才期期艾艾地解釋道:“啊……其實也沒耽誤多少時間,我剛剛說得太誇張了……”
真是!話也不會說了?從早上八點一直忙到現在才忙了一半,跟安佑康通個電話的時間就能忙完另一半?那豈非是不打自招,告訴端木洌自己這個電話打得有多麼久嗎?瀟琳琅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免得總是犯這種低級錯誤。雖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等於零”這句話很經典,但自己也不必這麼急着去證明一下吧?
端木洌這小子顯然也不是什麼善茬兒,絕對屬於“痛打落水狗”的典型,人家瀟琳琅明明已經尷尬得夠可以的了,他偏偏還抱起了胳膊,歪着頭看着她臊得不知所措的樣子,嘴裡涼涼地說道:“哦?是嗎?我記得你剛剛好像說,不過就是朋友之間問候一聲的。那請問你們用的哪國語言問候的,居然問候了大半個上午的時間?”
瀟琳琅愣了愣,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又怕端木洌是真的生氣了而有點兒擔心,所以想要解釋,但又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再想想還是覺得有些好笑,終於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來:“哈哈……總裁你……哈哈……我……算了不說了!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佑康說昨天的展銷會他來了,但是我沒看到他……”
“沒錯,他是來了,順便向我彙報了一下分公司的工作。”端木洌還算好心,沒有再繼續糾纏問候不問候的話題,“不過你沒看到他很正常,因爲我稍微暗示了他一下。”
“啊?什麼?”瀟琳琅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暗示?暗示誰?”
“安佑康啊,”端木洌一點兒都不覺得臉紅,並且很瀟灑地晃了晃腦袋,“我就說琳琅今天挺忙的,負責整個展廳的佈置維護工作。那小子還算識趣,馬上就點點頭說他心裡有數,不會打擾你工作的。”
什麼?你……你……瀟琳琅一聽這話忍不住柳眉倒豎,雙眼圓睜,纖纖玉指猛地指向了端木洌:“總裁!你……”
“我什麼我?”她生氣,人家端木洌的眼睛瞪得比她還大,齜牙咧嘴地****了回去,“不知道我這個人獨佔欲很強嗎?昨天展銷會我忙得要死,哪有功夫看着那小子,免得他對你心懷不軌?所以當然得先警告警告他,省得他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那點事兒!”
瀟琳琅無語,心說早知道你獨佔欲很強啦,不然我剛纔幹嘛那麼緊張?當然現在再討論這個話題已經沒什麼營養了,所以瀟琳琅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總裁,我跟佑康已經結束了,真的,現在我們就是普通朋友,偶爾打個電話,也真的只是一句普通的問候,沒有什麼齷齪的,你相信我。”
不過話雖如此,瀟琳琅心中卻升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真的已經結束了嗎?沒錯,自己是打算徹底結束了,可是安佑康呢?他似乎始終對自己還抱有幻想,認爲他們兩個之間總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天……否則他今天爲什麼要打這個電話?雖然最後他說了一句“再見”,但那聲“再見”說得有多勉強她不是聽不出來!難道他還沒有徹底死心嗎?但願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是自己多想了……
端木洌顯然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所以微微一笑點頭說道:“我當然相信你,如果你我還信不過,那我還能信得過誰?我就是擔心安佑康那小子不肯死心,還對你癡心妄想!”
“我又不是什麼九天仙女,他至於對我如此念念不忘嗎?”瀟琳琅有些勉強地笑了笑,突然覺得心裡有些亂,不知道是因爲什麼,“我看也就是總裁你看我看對了眼,所以纔對我這麼好的,可能恰恰是因爲我合了你的眼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