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比逼我賣身還債還要讓我覺得恥辱?
端木洌……
“怎麼辦啊,初露?”彷彿沒有看出瀟琳琅此刻已經生不如死,仍舊把她當成展初露的瑞綺絲還在斷斷續續地說着,一邊說一邊哭,哭得淚流滿面,“初露,我該……怎麼辦?洌一開始只是說跟我假裝分手,然後……然後他假裝喜歡瀟琳琅的,可是……可是現在他居然對我說,必須真正跟我分手了,因爲他不娶瀟琳琅的話,危險……還是……呃……不會消失,瀟琳琅的存在對他而言永遠都是一種潛在的……呃……威脅……我怎麼辦?我捨不得……”
咬牙忍住心臟裂成碎片的痛苦,許久之後瀟琳琅才找回了一點聲音,只不過那聲音已經嚴重扭曲變形,根本不是她自己的說話聲了:“啊……副總,我覺得……老闆不會這樣吧?他……他怎麼會爲了那麼一點小事,就……就放棄你們之間的感情呢?再說那種事……那種事你情我願的,他怕什麼啊?”
大概已經哭得差不多了,所以瑞綺絲的哭泣聲漸漸低了下去,整個人看上去卻更加萎靡不振,甚至倚在沙發上閉起了眼睛,好像要睡着的樣子,口中喃喃地說道:“你知道……什麼呀?如果僅僅是瀟琳琅那個人,洌當然……不怕了,可是……洌是公衆人物嘛,名聲最要緊,所以……他怕瀟琳琅去告他……告他****啦……****啦……逼良爲娼啦什麼的……你也知道,這種事如果捅了出去,肯定是……是男人受譴責嘛!所以洌爲了對瀟琳琅負責,就只好犧牲我們的感情……去安撫瀟琳琅了……不然你想想,洌那樣的家世,怎麼會接受一個父母不詳的女人呢?就因爲如此,我纔不甘心嘛!我們明明彼此相愛,可是因爲這個原因,卻必須分手……初露,我……我……我死了算啦……”
嗯,原來如此,合情合理。至少瑞綺絲有一句話是說對了的,那就是如果這種事捅了出去,那麼出於“同情弱者”的考慮,大衆一定會對端木洌諸多譴責,而因爲端木洌那顯赫的身份,則勢必會影響到整個青花·蝶韻公司的利益。爲了保住公司和自己的聲譽而委屈自己跟一個並不愛的女人結婚,這種事其實並不稀奇,說白了跟“商業聯姻”的性質差不多。有錢人的婚姻,本來就相當多例子是與“感情”無關的。
何況這番話也更加加深了瀟琳琅對這番話的信任度,讓她明白瑞綺絲的確沒有說謊了,不然她怎麼會連自己是個父母不詳的人都知道得這麼清楚呢?一定是端木洌早把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講給她了,不然她也不會那麼輕易答應假裝跟端木洌分手吧?
話說至此處,瀟琳琅已經基本上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了,所以她不由苦笑了一聲,感覺到整個天地都彷彿倒轉過來了一樣,一切都不再是原來的樣子了。瑞綺絲剛纔說什麼“死了算啦”,其實這句話正是如今的瀟琳琅最想說的……
雖然傷心欲死,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個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再也不出世,但是因爲受人之託,瀟琳琅卻不能扔下瑞綺絲不管,只得強打精神勸慰了一句:“副總,其實你也別這麼絕望,既然……既然老闆跟瀟琳琅之間沒有什麼感情,不過是爲了負責纔在一起的,那他們肯定長久不了,說不定很快就會分手的……”
是的,得知你並非因爲愛我纔跟我在一起,那麼我自然已經不可能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留在你的身邊乞求你的愛!必須通過“乞求”才能得到的愛是摻了雜質的愛,它會褻瀆我對你的一片真心,所以這樣的愛,我寧可不要……不如退出,成全你跟瑞綺絲算了。
雖然瀟琳琅的話多少有幾分鼓勵的意思,可是瑞綺絲卻搖了搖頭,絲毫不覺得那是一件多麼值得盼望的事情:“不,不可能了……洌說過了,無論如何,他都會娶瀟琳琅,以後在天長日久的相處中,也許他會對瀟琳琅產生出一絲感情的……初露你不知道嗎?再濃烈的感情也……呃……也抵不住時間的消磨,而……呃……再沒有感情的兩個人,也……也經不住日日朝夕相對的培養……呃……時間是很可怕的,它可以……改變任何東西……呃……任何……”
再濃烈的感情也抵不住時間的消磨,再沒有感情的兩個人也經不住日日朝夕相對的培養……好精彩的兩句話!想不到喝醉了酒之後的瑞綺絲居然真的有了幾分貴族公主的氣質跟談吐,居然說得出如此有哲理的話!
沒錯,無論多麼濃烈的感情都抵不住時間的消磨的,在時間面前,連死亡都可以漸漸變得很淡很淡,更何況是看不見摸不到的感情呢?而只要兩個人真正生活在一起了,他們之間又沒有什麼原則性的衝突和矛盾,那麼說會產生出幾分感情,也並不是天方夜譚。
換句話說,就算端木洌一開始只是出於對自己負責的原因纔跟自己在一起的,那麼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他會不會發現自己其實也是個值得他喜歡的女人,從而對自己產生了真正的感情呢?因爲看他平時對自己的呵護和疼愛,實在不像是虛情假意啊!難道端木洌真的那麼會做戲,做的假比真的還真?
可是如果端木洌真的對自己產生了感情,豈非……豈非很對不起瑞綺絲嗎?本來他們纔是真正的一對,是因爲自己的出現,才把他們活生生地拆散了,所以現在應該退出的,其實還應該是自己纔對啊。那……接下來該怎麼辦?是走,還是留?
此刻的瀟琳琅矛盾之極,看着瑞綺絲痛苦萬分的樣子,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她纔是。而瑞綺絲剛剛發泄完了內心的痛苦,所以顯得疲憊不堪,只顧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喃喃,聲音越來越低,竟像是快要睡着了。只不過即使閉着眼睛,她的眼角依然掛着兩滴晶瑩的淚珠:是不是在睡夢中,她也忘不掉這份刻骨銘心的痛苦了?
輕聲嘆了口氣,瀟琳琅剛要將瑞綺絲叫醒,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忙掏出手機一看,居然是展初露打來的,看來是不放心瑞綺絲的情況,所以特意打過來問問的。她忙接通了電話,小聲地應道:“喂?展小姐?”
“瀟小姐,你在哪兒呢?”電話那頭的展初露聽起來十分着急,所以聲音顯得有些急促,“你不是說要把副總帶回來嗎?我現在已經在副總家的門口了,可是家裡卻沒人……”
“哦,對不起展小姐,我們還在酒吧呢!”沒想到自己已經耽誤了那麼長時間,害得展初露空自擔心了半天,瀟琳琅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忙不迭地道了聲歉,“副總她……她醉得很厲害,所以我陪她在這邊……那個稍微清醒清醒,我們現在馬上就趕回去了,不好意思!”
主要是意外聽到了一個讓她震驚而絕望的真相,所以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早已忘記了自己趕來酒吧的初衷了,還清醒清醒?現在最需要清醒的那個人只怕是她瀟琳琅纔對吧?她是該清醒地考慮一下以後的問題了……
聽到瑞綺絲沒出什麼意外,展初露明顯地鬆了一口氣,接着不放心地說道:“瀟小姐你可以嗎?如果不行的話我馬上開車過來接你們,我的車已經修好了……”
“哦不,不用了。”不想讓展初露再跑一趟,不然就顯得自己太沒用了,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所以瀟琳琅忙拒絕了一句,回頭看了看因爲聽到聲音而半眯着眼睛準備坐起來的瑞綺絲,“副總已經清醒得差不多了,我馬上打車帶她回去。”
展初露對瀟琳琅的辦事能力顯然也比較放心,所以也就沒再堅持,又囑咐了幾句“小心些”之類的話之後便掛斷了電話,說是在瑞綺絲的住所門口等她們回來。收起手機,瀟琳琅忙上前扶住了差點摔到地上的瑞綺絲,口中急急地說道:“副總小心!”
“初露你跟誰打電話呢?是不是……呃……洌?”瑞綺絲本能地抓住了瀟琳琅的胳膊,一邊打着酒嗝一邊說着。不過看樣子倒是比剛纔稍稍清醒了一些,除了依然認不出瀟琳琅的樣子之外,至少說話已經比較流暢了。
“不是,是展……”瀟琳琅一邊扶住了她,一邊本能地回答了一句,不過脫口說出一個“展”字之後,她又猛的閉住了口,心說好險,差點露餡了。別忘了她現在正在扮演展初露的角色呢,還是將錯就錯錯到底算了,何必再跟一個醉酒的人多費口舌解釋自己的身份呢?萬一瑞綺絲又糾纏起來不肯離開,那麼兩個人乾脆在這裡過夜好了。
幸好瑞綺絲醉得挺厲害,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反常,也根本沒有聽清楚她後面說了兩個什麼字,便只顧傷心地將臉埋在手心裡說道:“我就知道不會是洌……他……呃……他要去娶瀟琳琅了,不會再……呃……不會再管我的死活了……初露!你說是不是?他不會管我了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他也不會傷心的,是不是?”
這個……很難說。如果端木洌是真心喜歡你,那麼如果你出了事,他一定會很傷心的。瀟琳琅暗中苦笑,口中柔聲勸慰道:“不會的,副總,既然老闆是真心對你,那麼如果他知道你爲了他這麼痛苦,那麼他一定會非常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