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瀟琳琅又陷入了沉默,莫嫂更加焦躁,忍不住砰的拍了茶几一下,厲聲問道:“你聽到沒有?我要你現在就給端木先生打電話!快打!”
說着,莫嫂居然一把抓起旁邊的話筒,遞到了瀟琳琅的面前。看着遞到面前的話筒,瀟琳琅反而坐直了身體,看着莫嫂的眼睛淡淡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打。媽,無論如何,我絕不會放棄洌,這是我的承諾,我必須對他負責,很抱歉。”
“你……你……”被瀟琳琅如此乾淨利落地拒絕,莫嫂的眼睛更加赤紅,而且拼命咬緊了牙。看她那陰狠的表情,似乎恨不得將這個話筒狠狠地砸到瀟琳琅的腦袋上,好讓她醒一醒一樣。哆嗦了半天,莫嫂憋住氣追問了一句:“你打還是不打?”
“不打。”瀟琳琅還是搖頭,目光清冷得令人害怕,“媽,你居然忍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你這麼不聽話,我寧願沒有你這個女兒!”莫嫂不假思索地張口就說,而且聲音之高令瀟琳琅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沒有想到她這麼大年紀了,居然還會有如此高亢嘹亮的嗓音。
可是這句話實在很讓人傷心,所以瀟琳琅怔了一下之後,不由愕然地反問道:“媽,你說什麼啊?你爲了別人的女兒,不要自己的女兒,你到底是誰的親媽?”
瀟琳琅這句話本來是話趕話趕到這裡來的,可是莫嫂卻勃然大怒,而且目光中還隱含着看不清的恐懼,驚怒交集之下,她的聲音居然又提高了一個八度,騰地站起身尖叫起來:“你說什麼?你……你敢這樣和我說話?你……你……”
砰砰砰!砰砰砰!
“琳琅!莫嫂!你們怎麼了?”大概是莫嫂的尖叫聲實在太大了,所以居然驚動了隔壁的金氏夫婦,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之後,藍若雲的聲音已經從門外傳了進來,帶着濃濃的焦急和不安,“開門!琳琅!開開門!”
“啊!夫人……”驚動了藍若雲,莫嫂顯得非常不安,又驚又怕的樣子,所以企圖***,衝着門口叫了起來,“沒事的,夫人!就是……就是……”
“莫嫂!你先開門!”藍若雲纔不是那麼好哄的角色,剛纔莫嫂尖叫的聲音足以傳出十里地了,怎麼可能沒事?裡面的娘倆還不知道打成什麼樣子了呢,不然也不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瀟琳琅看了莫嫂一眼,不顧她制止的眼神起身過去把門打開了。藍若雲立即邁步而出,一把抓住瀟琳琅的雙手問道:“琳琅,怎麼了?莫嫂爲什麼罵你?居然還說什麼不要你這個女兒,到底怎麼回事?這麼惹人喜歡的女兒,我求都求不來,她居然不知道珍惜?不要給我好了!我巴不得呢!”
顧不上理會跟在後面的金約翰,和滿臉陰沉之色的瑞綺絲,看到藍若雲那雙時時閃爍着慈愛的眼睛,聽着這貼心的話,瀟琳琅頓時感到一陣委屈,雖然強忍住了沒有落下眼淚,但是眼圈已經開始發紅了。任由藍若雲握着自己的手,她輕聲嘆了口氣說道:“雲姨,媽她要我……”
聽到藍若雲的話,莫嫂的眼神早就變了,好像藍若雲真的要搶走她的女兒一樣。所以沒等瀟琳琅的話說完,莫嫂已經刷刷幾步竄了過來,看樣子是想伸手把瀟琳琅拉過來,但是又怕自己的動作太過明顯生硬而惹得藍若雲更加生氣,只好尷尬地站在那裡解釋道:“夫人,我……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就是一時生氣才亂說的,我怎麼會不要自己的女兒呢?這個……”
藍若雲看了她一眼,好像根本沒聽到她的解釋一樣,依然回頭看着瀟琳琅說道:“琳琅,你是個好孩子,跟雲姨說,到底怎麼了?好好的莫嫂爲什麼說出那樣的話?是不是你又惹她生氣了?”
“我……”怎麼說?瑞綺絲就在後面站着,難道真的告訴藍若雲,莫嫂正在逼自己把端木洌讓給瑞綺絲嗎?那樣不僅瑞綺絲會覺得下不來臺,就連藍若雲都會覺得大失顏面的。所以幾經猶豫之下,瀟琳琅還是不知該如何解釋纔好,只得默默地低下了頭。
藍若雲見狀,自然知道她在顧慮些什麼,不由冷笑一聲說道:“琳琅,你以爲你不說,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嗎?莫忘記這兩間房子其實只有一牆之隔,你們在這邊叫嚷些什麼,我在那邊聽得清清楚楚!”
這話倒是不錯。爲了方便莫嫂照顧金氏夫婦和瑞綺絲,他們特意選了這兩間只有一牆之隔的房子,倒不是因爲帝華賓館的房間隔音效果不好。如果是那樣的話,誰還敢住到這裡來?晚上若是有點私密事情的話……豈不是全都被人聽去了?是以聽到藍若雲的話,莫嫂纔想起這一點似的,嚇得低下了頭,不安地搓着自己的雙手,囁嚅着說道:“夫人,我……我其實……”
“莫嫂!你好糊塗!”根本不給莫嫂說話的機會,藍若雲接着就嚴厲地瞪了她一眼,語氣中頗多埋怨之意,“感情是可以推讓的嗎?洌他從來沒有喜歡過絲絲,你不知道,我這個當媽的還會不知道嗎?他一直和琳琅兩情相悅,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你怎麼可以逼琳琅離開自己最心愛的人?莫嫂,你的心也太狠了吧?”
被藍若雲指責了一通,莫嫂越發不敢擡頭,但神情看起來比瀟琳琅還要委屈:她這樣做是爲了誰啊?還不是爲了瑞綺絲嗎?是爲了她藍若雲的女兒,可是到頭來,居然落得了個兩面不是人的下場,她心裡的苦又該說給誰聽?咬牙忍住心裡的委屈,莫嫂嘆了口氣解釋道:“夫人,我只是覺得……我們母女欠金家兩條命,所以不敢再和小姐爭什麼搶什麼,不然就忘恩負義了!可是琳琅這孩子倔得很,就是不聽話……”
“不聽話就對了!這種話就是不應該聽!幸虧琳琅沒有跟你一起糊塗!”莫嫂這話一說出口,藍若雲更加生氣,美麗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看起來真有幾分跨國集團總裁夫人的威儀,“莫嫂,感情是不能作爲報恩的籌碼的,你知不知道?何況你欠我們金家的恩德,早就在你拿彤彤換了絲絲的那一刻起就全部還清了,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了!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彤彤僥倖未死,那麼反而是我們欠你一條命了!本來琳琅這個無辜的孩子被我們連累,以至於讓綁匪帶走之後失蹤了二十年,我們就夠對不起她了,如今幸好她不但沒死,而且還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我和約翰祝福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再縱容絲絲去搞破壞?況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如果洌真的對絲絲有意的話也就算了,可問題是洌他並不喜歡絲絲,他喜歡的是琳琅!莫嫂,總之一千條一萬條,我們都巴不得琳琅跟洌早點結婚,早點過他們的好日子,你以後再也不要說把洌讓給絲絲之類的話,因爲洌是個人,他不是一件可以讓來讓去的東西,明白嗎?”
上帝呀!求求你讓我瘋了吧!讓我死了吧!爲什麼偏偏是夫人和瀟琳琅,每次說出來的話都驚人的相似?爲什麼偏偏是她們,對這些事情的看法居然完全一樣?難道這真的是天意嗎?莫嫂欲哭無淚,心頭又是驚懼,又是絕望,又是覺得孤苦無依,剛纔的乖張戾氣早已跑到了九霄雲外,令她整個人看上去無比地可憐。
儘管如此,她還是掙扎着說道:“可是夫人,小姐她是爲了端木先生才留在中國那麼多年,難道你忍心讓小姐這麼多年的感情付諸東流嗎?小姐喜歡端木先生,畢竟在琳琅之前啊,難道這還不算是琳琅搶了小姐的男朋友嗎?”
憑心而論,莫嫂這幾句話說得還有幾分道理,頗能令人信服。至少瑞綺絲遇到端木洌,的確是在瀟琳琅之前,而且瑞綺絲爲了端木洌留在中國那麼多年也是事實。可問題是……瑞綺絲始終都是在單相思好不好?況且感情這種事不是排隊買電影票,是不能講究先來後到的,並不能因爲瑞綺絲先遇到端木洌,端木洌就非她不娶了。再說在她留在中國的這些年中,端木洌曾經不止一次地跟瑞綺絲坦白過,他永遠不會喜歡上她,是瑞綺絲一直糾纏不休,不肯回美國,難道這也要怪罪到端木洌的頭上嗎?
嘆了口氣,藍若雲其實也爲自己女兒的感情所託非人而替她覺得不值,但還是搖了搖頭說道:“莫嫂,這你就錯了,感情是不能講究先來後到的,而且洌不喜歡絲絲,這一點我從始至終都知道,所以我也曾無數次勸過絲絲,不要再浪費時間,可她偏偏不聽,這才讓你誤會了。所以你放心吧,等洌和琳琅訂婚之後,我就馬上帶着絲絲回美國,然後讓她在美國安家落戶,不要再回中國來了!”
“什麼?回美國?”莫嫂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轉頭看了看在一旁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瑞綺絲,眼睛裡很有幾分狐疑的意思,“小姐不是要跟端木先生在一起嗎?她要回美國?那我……”
藍若雲搖了搖頭,看向莫嫂的眼神中總算有了幾絲暖意,微笑着說道:“她不會跟洌在一起,因爲洌不是她的良人。至於莫嫂你,現在你也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當然要留下來跟琳琅在一起,等她爲洌生下幾個可愛的寶寶,你就可以享受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了。所以你就不必再跟我們回美國,整天做這做那地伺候我們了。勞累了大半輩子,你是時候享享清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