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相信吧,端木洌明明真的很老實,不但手腳都規規矩矩的,而且連呼吸都很均勻,甚至還乖乖地閉着眼睛,簡直比最乖的寶寶還要乖三分!
真的假的?真的打算就這樣放過自己,不想做點其他的了?
就這樣僵直着身軀呆了好久,瀟琳琅的防備之心才終於慢慢地消退了些,因爲身旁的端木洌不但真的沒有再繼續侵犯她,甚至連原本摟在她腰上的手臂也收了回去,然後翻身朝着另一個方向,繼續沉沉地睡着。
看來……他的真的不打算跟自己……瀟琳琅悄悄鬆了口氣,雖然有些不明白端木洌的用意,但是能夠如此輕鬆地度過這個晚上,她還是感到由衷地高興的。緊繃的神經一旦放鬆,她才感到囤積的睡意如猛虎下山一般席捲而來,很快,她便抵擋不住這強烈的倦意,終於閉上眼睛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瀟琳琅早已睡得雲裡霧裡不知今夕何夕的時候,原本沉睡的端木洌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他慢慢翻過身看着月色下的瀟琳琅,那帶着一層牛奶般柔和光暈的睡顏是那麼恬靜美好,讓她看起來像極了一個謫落凡間的天使,純淨,高潔,不染纖塵。
“這樣就睡着了嗎?不再像一隻張開刺的刺蝟一樣防備着我了嗎?”端木洌輕輕地苦笑起來,咬牙剋制着身下那正在瘋狂叫囂的強烈渴望,並且自動將腰以下的部位離瀟琳琅的身體遠了些,免得自己的硬度將她驚醒。
不是端木洌慾求不滿,也不是因爲他是個天生的色鬼,只是因爲瀟琳琅真的成了他心上的人。心上的人就睡在自己身邊,那麼容顏絕美,清香淡雅,柔滑細膩的肌膚若有若無地碰觸着他的身體,帶來的刺激卻比任何接觸都要強烈三分!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端木洌的身體還沒有絲毫反應,那隻能說明他不是個男人。
睡夢中的瀟琳琅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動作,所以秀氣的眉頭突然輕輕地皺了皺,身體也不安地挪動了一下。端木洌吃了一驚,忙屏住呼吸不敢再動,直到確定瀟琳琅並沒有醒來,他才無聲地嘆了口氣,悄悄俯身在她的額頭輕輕親了親:“睡吧,我不會做什麼的,我保證。”
說完,他再度嘆了口氣,然後輕輕合上了眼瞼,將滿眼的失落和寂寞都悄悄地隱藏了起來,不再被任何人看到。
睡夢中的瀟琳琅似乎曾經感覺到,有一股溫熱而令人安心的氣息曾經靠近過自己,可是很快的,那抹讓她貪戀的溫熱便驟然遠去,緊接着,一股冷颼颼的氣息籠罩了她……
“哈哈!小丫頭,不是我心狠,誰讓你偏偏是她的女兒!現在咱們兄弟就指望着你發財了,乖乖地聽話,只要錢一到手,咱們保證立刻把你放了……”
“哎呀!建業,你快看,這裡怎麼有個小孩子啊?看樣子也就兩歲多,是不是被她的父母遺棄了……”
“琳琅,叔叔阿姨跪下求你,一定要嫁給浩然啊!你知道,我們一家都喜歡你喜歡的要命……”
“琳琅,你救救我,只要你肯去陪他十天,我欠他的一切,就一筆勾銷……”
“啊!不要綁我!”一聲尖叫,瀟琳琅像所有做了惡夢的人一樣,猛地翻身坐起,急促地喘着。而且必然的,她同樣渾身顫抖,滿頭冷汗,目光呆滯,顯然還沒有從惡夢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惡夢!又是這個該死的惡夢!
二十年了,爲什麼總是每隔幾天就要做一次這個讓她生不如死的惡夢?瀟琳琅發現,每次做這個惡夢的時候,白天就一定經歷過什麼讓她緊張或者害怕的事情,那麼到了晚上睡着以後,這個惡夢一定會如期造訪,百試不爽。
儘管每次她都會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在做惡夢,可是在醒來之前,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還是會將她折磨得生不如死。除非……弄清楚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惡夢中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曾經發生過,或者說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那麼這個惡夢纔有可能會徹底消失。
她一尖叫,端木洌立即便驚醒了,所以緊接着打開牀頭燈,並且翻身坐了起來,輕聲問道:“又做惡夢了?”
他記得之前在帝華賓館的時候,瀟琳琅也曾經被惡夢嚇醒過,而且那個時候她也是嚇得臉色慘白,滿頭冷汗,樣子挺讓人心疼的。
“嗯。”驚醒之後的瀟琳琅身心俱疲,虛弱得很,就連腦子都轉不動了,所以並沒有發覺端木洌話裡的破綻,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好可怕……”
其實話一出口端木洌就暗中嚇了一跳。在瀟琳琅看來,今天是他們兩個第一次同牀共枕,而自己居然用了一個“又”字,不說“做惡夢了”,而說“又做惡夢了”,這豈非擺明了告訴瀟琳琅,這不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她做惡夢嗎?
萬一瀟琳琅聽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而追問下去……
好在瀟琳琅被夢裡的一切嚇得不輕,所以這個小小的破綻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掩蓋掉了,端木洌輕輕鬆了口氣,心中着實有些爲自己汗顏:向來自認思維嚴密,睿智英明,聰明絕頂,居然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伸手扯過幾張紙巾遞給瀟琳琅,端木洌的聲音難得的溫柔體貼:“擦擦汗。沒事的,有我在,不用害怕。”
不管兩人之間曾經有過怎樣的恩怨糾葛,至少在這一刻,瀟琳琅願意相信他剛纔這句安慰是出自真心的,所以她伸手接過了紙巾,並且略帶感激地看了看端木洌:“謝謝。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你本來就有些淺眠,這下被我吵醒,只怕再入睡就更困難了吧?”
“咦?”端木洌驚訝地挑了挑濃黑的劍眉,眼眸中有着濃濃的興趣,“你怎麼知道我淺眠的?我應該沒有跟你提起過。”
不錯,端木洌的確是有些淺眠,也許是因爲工作壓力太大,或者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所以工作到凌晨兩三點是常有的事。一來二去之下,就干擾了正常的睡眠,不但入睡非常困難,而且睡眠質量也不是太好。
聽到反問,瀟琳琅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也是猜測而已。你不知道,我原先其實不想當老師,我的興趣是中醫,我總覺得中醫中藥非常神奇,所以從小就對中醫充滿了興趣。上大學的時候,我原本就想報讀中醫藥專業的,可是我的養母卻偏偏說什麼當醫生還要摸無數人的身體,特別是還要跟男人肌膚相親,說什麼有違婦道什麼的,結果我就放棄了……”
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瀟琳琅突然住了口。因爲她突然想起面前這個男人是白日裡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冷麪總裁,一個有着霸道決絕手段的男人,怎麼會有耐心聽自己說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破事兒呢?人家沒有當場命令自己住口,只怕已經很給面子了。
可是瀟琳琅其實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因爲剛剛被惡夢嚇醒,她實在不敢再嘗試入睡,生怕一旦睡着了,可怕的惡夢會再度造訪,所以只是單純地想要找個人說說話而已。
只不過……她好像有點兒找錯對象了。
端木洌卻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不耐煩,聽到她突然住了口,他反而饒有興趣地追問道:“繼續說呀,怎麼不說了?”
“對不起,我……”瀟琳琅赧然,俏臉不由微微紅了紅,“我不該跟你說這些,這都是我的私事,而且不值一提,你怎麼會有興趣聽……”
“不是啊,我蠻有興趣的。”端木洌微微笑了笑,示意瀟琳琅跟他一樣斜倚在了牀頭,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然後規規矩矩地把手交疊枕在了腦後,“反正你剛纔也說了,我只要一驚醒,就很難再入睡。而你剛剛做了惡夢,只怕也沒那麼快睡着。橫豎是睡不着了,乾脆聊聊天,加深一下對彼此的瞭解也不錯。來,說下去,你養母不讓你學中醫,你就真的放棄了嗎?”
端木洌想聽一聽瀟琳琅的心事。雖然這些事情他如果想知道,只需要動動嘴皮子,自然就有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一份完整的資料擺在他的面前。但是……他還是更願意這些資料是由瀟琳琅親口告訴他的。那樣他會覺得,自己是瀟琳琅可以傾訴的對象,而不僅僅是一個只會用武力逼迫她的王者。
瀟琳琅倚在牀頭,苦笑一聲說道:“不然怎麼樣?不管怎麼說她對我都有二十年的養育之恩,我也不好太過違逆她。不過我雖然報考了師範類專業,但是對中醫藥卻一直沒有放棄,經常去圖書館看書,查資料,或者去拜訪一些老中醫。一來二去之下,也算是略略懂得了一點門道,只可惜沒有辦法進行系統的學習,我看這輩子也不可能懸壺濟世了。”
“哦……原來如此。”端木洌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臉說了下去,“那麼,你說我淺眠,是從我的氣色上看出來的了?”
“嗯!”瀟琳琅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對着端木洌笑了笑,“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明顯就是睡眠質量不高的樣子,所以猜測你可能有些淺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