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個聲勢浩大的騎兵營,衝散以後就是一盤散沙,太子知道這些人的缺點,忠君愛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太子將西宮的門緊緊的閉上,不出一時半刻已經將這些人殺掉了,血流成河的西宮裡面有了一種淡淡的冷梅香味,混合着一種腥臭的鐵鏽味漸漸的飄散在了空氣中,漸漸的扭成了一股麻繩捆紮在了皇上的頭頂,讓他痛不可當,又難以置信。不管是於公於私,皇上的意思都是偏向於太子的,但是沒有想到好心辦了壞事,竟然讓太子大開殺戮將自己精挑細選的護衛以及內侍監殺了一個一乾二淨。
慕汐袂看着皇上那難以置信的樣子,顯然是陷入了一種久遠的沉思裡面,她知道皇上老了,後繼無人,只有魯澤昊這樣一個根苗是大任於斯的,但是魯澤昊同時又讓皇上是那麼的失望。他不但不配合皇上,而且瞞上不瞞下竟然一口氣就將皇上發配過來的人殺的片甲不存,放在誰的身上也是不會輕而易舉就過去的吧。
更何況是父子之間。
“逆子,留此逆子敗壞家門又有何用——來人,羽林郎給朕密佈天羅地網,將魯澤昊——狙殺——”他一字一頓,一字一珠,就像是將卡在咽喉裡面的東西在吐出來一樣,那種骨鯁在喉的感覺讓慕汐袂也是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倒是蕭煜睿涼涼的看了一眼慕汐袂,從這個眼神裡面慕汐袂解讀出來了不少的信息,一,自作孽不可活;二,惡人自有惡人磨;三,太子回來了——
雲山翠作堆,岷峨雪浪,外面粗大的篔簹在風中簌簌的抖動着,魯澤昊已經順着西宮那高大的宮牆落在了西宮的第一重儀門裡面,屋子裡面的氣息凝重就像是真正的網一樣,不但是網住了殿內衆人的呼吸,也是網住了魯澤昊的一舉一動。萬頃蒲萄成熟了,葉片抖動着,淥醅輕輕翻。一陣東風從前方吹了過來,魯澤昊忽然間就感覺到了一種涼意,一種殺意,卷地吹回一片枯枝殘葉,魯澤昊就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準備後退,他踩着自己的腳印後退,但是還沒有走開。
殿內,已經有十熟人勁裝素服如同紫燕一般飛了出來,頃刻間已經將魯澤昊包圍在了垓心,魯澤昊蹙眉,還沒有深思熟慮就已經交上了手,這一次的幾個人,雖然寥若晨星但是招招都是出其不意,很快就讓魯澤昊亂了手腳。那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作戰套路以及整齊劃一但是實際上全然不同的動作,讓魯澤昊很快就敗下陣來,好在是皇上派過來的人,並不準備傷害魯澤昊,不然僅憑魯澤昊一人之力實在是抵擋不住衆人狂風掃落葉的輪番攻擊。
“本太子你們不認識了嗎?你們這樣子爲難本太子,本太子要面君,究竟看一看父皇的所思所想——”魯澤昊擲地有聲的說完以後退到了一個角落裡面,從殿內可以聽得到外面金鐵交擊的聲音,慕汐袂蹙眉聽着,就像是數着鼓點一樣數着,過了二三十招以後人人都巋然不同,真是雷聲大雨點小。讓慕汐袂一度以爲他們全部是花拳繡腿,繡花的枕頭,這些人慣於演戲,真是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太子殿下今日所行事,罄南山之竹,決東海之波,也是形容不了那種惡形惡狀,面君?皇上說了,讓太子回來以後就與臣下好好的過過招,說太子喜歡出其不意殺人,讓臣下燈也是好好的與太子切磋一二。”這個人說完以後已經站好了方位,三兩招又是開始。
慕汐袂走到了外面去觀戰,遙望過去,兩人在滿月的星輝裡面拳來腳往看上去倒不像是假的,演戲就算是再好也是有點破綻的,但是他們這個看上去渾然天成。尤其是太子那行雲流水的守勢以及這人一氣呵成的攻勢讓人目不暇給,慕汐袂不禁讚歎,“倒是好看,比起來樓第一還是差一點的。”
“用天下武林第一高手比這樣兩人,形同鵝卵與石頭做比較,風濺月又不事這樣的草包。”蕭煜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來掠戰了,並且還毒舌起來,慕汐袂不禁呵呵的笑着。
“風濺月自然是很厲害,我也是分析過來風濺月之所以厲害是因爲完全沒有給自己留後路的,這一招出手以後要麼你死要麼我死,要麼我們一起死,內裡又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纔看上去永永無窮的樣子嘛……”說到這裡,看向了蕭煜睿,“你說我分析的對不對?”
“對是對,不過她真的已經很厲害了。”兩個人觀戰都不能將脣槍舌戰都壓抑一下,慕汐袂就鬱悶了這個時候提起來風濺月真是大煞風景的事情,好歹應該扯開話題,但是女人偏偏是一個喜歡鑽牛角尖的活體,不禁有點兒吃醋,“究竟你和樓澈——”還要說什麼流情不盡的話兒,蕭煜睿指了指前面說道:“這一招以後太子就要輸了。”
慕汐袂連忙全神貫注的將眸光掃射了過去,聽說太子要敗仗這樣百年難得一見的場面是慕汐袂求之不得的,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嘛!自然是要好好的看一看的,一團風雲將兩個人包裹在了裡面,等到雲開月朗的時候慕汐袂只看到魯澤昊已經被這個羽林郎硬生生的給制服了,胳膊肘子被搬回來就像是扳着一袋麪粉一樣,慕汐袂大呼過癮,不過就是因爲快動作自己沒有看清楚究竟是如何克敵制勝的這一點是非常的不好。
太子雖然是輸了,但是嘴上不饒人,“你們都是父皇的狗,本太子要面君,皇上在裡面爲什麼不分青紅皁白就將本太子押起來?本太子是王儲,你們不得無禮——”太子聲嘶力竭的吆喝着,因爲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皇上在裡面,在裡面就一定是可以聽得到的,野性的呼喚啊,慕汐袂不禁呵呵的笑着。
走到了內殿裡面,皇上聽着太子在外面製造的悽愴之聲竟然是不聞不問的樣子,鬚眉也是沒有動了,就像是駕崩了一樣樣的,慕汐袂真想要用狗尾巴草在皇上的嘴角試一試皇上究竟還有沒有一口氣兒在,但是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還是留給傻缺去坐吧,聰明睿智如同慕汐袂者自然是不屑去做的,慕汐袂走到了皇上的身旁,輕輕的提醒皇上,“太子已經被抓住了,皇上有什麼聖諭還請示下。”
“聖諭?朕沒有一句話說,太子既然已經被抓住了,伏誅吧。”皇上的臉上沒有一點兒的悲
喜,說伏誅兩個字的時候就像是說“吃了嗎”慕汐袂點了點頭說道:“好”電光石火之間慕汐袂已經反應了過來,剛剛人家說的是“伏誅”就像是“你吃了嗎?”慕汐袂說“好”就像是回答給了皇上,“我吃了。”
“呃,真的趕盡殺絕?”慕汐袂心裡面有一團小小的火苗在燃燒着,火火火火火。
皇上的眼睛裡面有一團火在燃燒着,那雙充滿怒焰高漲的龍目瞪視着慕汐袂說道:“你傳令就是了,朕不忍相見太子,以免下不了手。”沒有想到皇上這時候竟然也是有惻隱之心的,慕汐袂看了一眼蕭煜睿準備徵詢蕭煜睿一個回答,蕭煜睿涼薄的笑着,然後又屈膝說道:“皇上,臣下以爲讓汐兒出去傳令乃是不可以的,太子與汐兒向來情深意篤兩人算得上是紅顏知己,要是讓汐兒去恐怕太子心裡面會非常的難過。”蕭煜睿說着話連忙建議,“臣以爲不妥,還是皇上親眼看着太子伏誅是比較好的。”
皇上沒有想到蕭煜睿竟然會這樣子說話,不禁莞爾,“你讓朕這樣子殘忍的看着他去死,朕尚且知道古人云虎毒不食子,朕並不想要看着太子死。”
“但是皇上必須要去看着的。”蕭煜睿的語氣裡面不容置疑滿滿都是肯定,皇上就像是受到了威脅一樣,站起了身問道:“爲何?”
“皇上,親不間疏有些事情還是皇上親自動手比較好——”蕭煜睿低垂了腦袋,蕭煜睿知道皇上會在執行命令的時候心念電轉忽然間就說:“收回成命”或者“刀下留人”的屁話,這樣子豈不是讓太子以爲他們挑唆的事情,到了最後豈不是……豈不是讓太子與自己樹敵,蕭煜睿想完了以後這纔有了這樣的建議。
這個,其實慕汐袂也是已經想過了的,不過話到了嘴邊沒有敢說出來罷了,反正太子與自己表面上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朋友,實際上兩人心知肚明,是敵非友也。
“朕沒有想過太子竟然這樣,做了這樣的事情,朕也是想不到——”皇上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那老態龍鍾的樣子哪裡還與指點江山有半點兒的痕跡,衆人簇擁着皇上走到了第二道儀門那裡,太子已經被羽林郎按住了,正在大聲的呼喊着,皇上走了出來,輕微的在空中伸了伸手,已經止住了衆人的聲音。
一時間,萬籟俱寂,靜的一根針落在地上也是可以聽得見的。甚至就連月色也是停止不動一樣,照射在這樣一個極具衝突化與戲劇性的場景之上,皇上看着冷月星輝裡面端然跪地的太子,不禁皺眉,“你太讓朕失望了,朕本是想要留着你的,朕自從冊立你爲西宮皇太子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罷黜你,這是你咎由自取,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魯澤昊猛地擡起了頭,那些月色就像是沉入了深深的古井一樣,沉入了魯澤昊那深邃的眸子裡面,厲眸微微的擡了起來,與皇上對視着,兩人的高度與距離一個君臨天下,一個行同狗彘一般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他。
“兒臣還有話說——”魯澤昊說着話抗拒性的搖晃了一下肩膀,身後的羽林郎鬆手還了魯澤昊自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