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王面色鐵青,慕汐袂心裡面翻涌着一種難過,其實她剛纔是不應該這樣子同魯澤昊分庭抗禮的,他沒有想到魯澤昊會這樣對於自己拒絕他的事情耿耿於懷,以助於惱羞成怒這才亂箭射殺青鸞與火鳳。
或者說,太子是看不慣他的階下囚與座上賓聯合起來對付他,這才準備亂箭射殺青鸞火鳳,以便亂中生亂,也將蕭煜睿一舉殺掉。
“承王,你沒事吧?”
“還好,並不十分難過。”魯承墨的眼睛裡面分明是蘊含着一種巨大而又堅韌的力量,慕汐袂看到這裡才略略的放心了不少,魯澤昊也是想不到的,竟然會有這樣戲劇性的場面,看到承王受傷也是有一點焦躁,“來人,將承王攙扶到乾和宮裡面。”
來了幾個人將承王攙扶走了,慕汐袂這才注意到蕭煜睿。
蕭煜睿涼涼的笑一笑,優雅入畫的舉手將慕汐袂頭頂的髮絲輕輕的捋到了頭頂,說道:“我知道你想要去看一看承王,君子之交淡如水就好了,不用徵得我的許可。”
慕汐袂點了點頭,跟着太子與承王到了乾和宮裡面,走了一段距離她又回過了頭,她感覺到了來自於身後背影的一種光亮至美的氣息,她微微的嘆了口氣,回過了頭。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將承王扶到了宮殿裡面,太子更是大驚失色,連忙召喚太醫,“承王,你還覺得好嗎?本太子真是後悔用毒箭了,不過承王你向來不是莽撞之人,偏偏今日做了發昏章的事情。”太子也是滿頭大汗,他排斥很多人,誅鋤異己的事情幹了不少,但是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胞弟還是愛護有加的。
或者說是想要好好利用的,魯承墨智深勇沉,魯澤昊求賢若渴。
魯承墨聰明絕頂,魯澤昊絕頂聰明。
二人自然是一拍即合,更兼魯承墨絲毫在皇位的事情上不留心,這才讓魯澤昊更加惺惺相惜,如今看到魯澤昊的面色不是很好,慕汐袂也是焦急起來,不管怎麼說魯承墨也是幫助過自己的。
“怎麼樣了?”慕汐袂問道。
太醫已經過來了,一邊開方子一邊捋着山羊鬍說道:“無妨,無妨,承王體格健壯,只需要配置一點克毒的藥草就是了。”慕汐袂這才點了點頭,看到藥草已經配置好了,也便準備離開了。
“你要走嗎?”承王問道,站了起來。
瑩煌的燭火燈光裡面,可以看到承王臉上微微的失望神色,慕汐袂點了點頭,“皇宮裡面的宴會我已經害怕了,每一次都是這樣子,沒有兵連禍結就無宴不歡一樣。民女這就告辭了——”說着話,慕汐袂已經舉足準備離開。
魯承墨從身後走了過來,忽然猝不及防的握住了慕汐袂的手腕,慕汐袂微微的抗拒,魯承墨越是握的用力了,那如同崑崙山潔白的雪蓮花一般的臉色有了微微的潮紅,“告訴我,你和瑞王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沒有看見嗎?瑞王不過是一個明哲保身的人,到了必要的時刻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犧牲的。”
她望着魯承墨,他的眸子如同天山之巔最神聖的流泉一樣,明澈而又含着一種隱隱的焦急,慕汐袂不願意相信事實,但是偏偏蕭煜睿是沒有站出來保護自己的,究竟是因爲什麼,她想了一想還是想到了最好的理由。
“他與你們
不一樣,他是階下囚,自然是百般的忌諱,不然會被你們斧鉞加身的,不是嗎?”慕汐袂反詰,但是換過來的是魯承墨一個冷漠的笑容,“你真的這樣認爲嗎?”
“我——我也不知道。”慕汐袂當然是不知道的,雖然是喜歡蕭煜睿,但是發乎情止乎禮而已,再說了剛剛認識也是一面之緣,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太深的見解,況且人性本來就是複雜的。
魯承墨笑了笑,鬆開了慕汐袂的手,“你可以和我打賭,我會給你證明。”
“證明什麼?”慕汐袂不想要打賭,她其實是害怕知道答案的,這也是所有女子的通病。
魯承墨微微笑,“打賭,瑞王究竟會不會以你爲中心,瑞王說過的話究竟算不算數?”
慕汐袂掩脣,說道:“你可能會輸的,我要賭注,你有嗎?”
“如果我輸了,”他冥思苦想了一下子,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點頭,“我就會把你當做永遠的朋友而不是戀人,但是,”魯承墨的話鋒微微的一轉,說道:“如果我僥倖勝利了,那麼你以後就要對我好一點,你也辦得到嗎?如果是在是辦不到,我們再想其餘的賭注,總之客隨主便,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也是想要讓魯承墨與自己重新界定一下關係的,於是點了點頭說道:“就按照你說的辦。”
窗櫺外面已經是晚雲收,淡天一片琉璃。慕汐袂笑了笑問道:“怎麼樣進行?”她也是想要確定一面之緣是不是可以緣定三生,畢竟眼見爲實啊。
魯承墨點了點頭說道:“今晚我讓你看一看瑞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蕭煜睿的眼睛裡面只有自己,蕭煜睿是一個自私的人,我不管他是不是階下囚,總之我會給你證明你的選擇是錯誤的,他並不會在必要的關頭豁出去性命不要去救你,但是我是可以的。”
這個是事實,慕汐袂已經看到了,她也是知道大恩不言謝的道理,所以只能是點了點頭,他的好她自己會記在心裡的,到了必要的時候會報答。
外面丹桂參差,銀盤初露星點點,慕汐袂按照計劃到了外面,外面的“太子”已經等待着了,三個人說了兩句話這就作鳥獸散。慕汐袂按照魯承墨說的地址到了水榭的那裡,應該從聽香水榭可以看得見這裡的情景,慕汐袂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站在了水廊裡面。
玉露初零,金風未凜,忽然間一陣風吹過來,慕汐袂覺得涼颼颼的,下意識的裹緊了衣服,身後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抱住了她,“慕三小姐,更深露重的就不要在這裡等他了,他是不會來的,讓本太子抱着你取暖也是好的。”
慕汐袂故意與他拉拉扯扯的,想必在聽香水榭裡面的蕭煜睿是可以看得見的吧,但是他的屋子裡面忽然間暗了燈光,她的心裡也是暗了燈光,天空疏螢時度,烏鵲正南飛。
慕汐袂抗拒着,“太子殿下,你不要這樣子,民女已經是有夫之婦,不要……”她故意將聲音調整的楚楚可憐的,以便於博取同情的,但是水榭裡面已經死寂成了一片,就好像是沒有了人一樣。
實際上,並不是沒有人,而是有人含笑在看着他們的鬧劇。
瑤臺冷,欄干暖,那雙白玉一樣的手微微的放在欄杆上面,身旁是兩個黑衣服的男子陪伴着,左
面的一個劍眉星目看起來英氣十足,右面的一個如同王孫公子,沒有一點兒英武之氣。
“君上,你莫非真的見死不救?”左面的那個人問道。
蕭煜睿含笑將手旁的一杯酒舉了起來,說道:“舒夜,雖然我們剛剛認識不久,但是本王對於她也是傾蓋如故的,本王不相信她是這樣一個驚慌失措的人,你莫要忘記了她在懸崖上面都是臨危不懼的。”英氣十足的這個男子點了點頭,說道:“是了,你們往竹林裡面去的時候屬下是在左右的,只是她是沒有發現屬下。”
“沒有發現最好了,以後還是要注意一點,她沒有發現不一定承王不會發現,至於太子,他是沒有什麼威脅的。”蕭煜睿說完以後,舉起杯子笑一笑說道:“你們也喝吧,不要辜負了天邊的明月。”
右面的那個白面書生一樣的男子忽然笑了笑,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真誠,幾乎是讓所有的人都覺得親切,都覺得一見如故,但是這個人偏偏是一個笑面虎,他就連說話的時候都似乎是帶着三五分笑意的,“君上,你真的看上了這個小丫頭就不要猶豫了,要是不行就讓屬下過去將那個假太子打得滿地找牙。”
“遠兮,你還是像舒夜學習學習,不到張口的時候不要說話,明白了嗎?”
笑面虎一樣的男子點了點頭,說道:“君上,不過是屬下快人快口罷了,君上不要怪罪屬下就好了。”
蕭煜睿點了點頭,說道:“怎會怪責你們,你們含辛茹苦爲了我也是……咳咳……也是盡了心力了。”蕭煜睿舉起了酒杯說道:“你們都喝一點吧。”兩個人堅辭不就,高舒夜說道:“君上,你我身份有別,還是不要僭越了。”
笑面虎一樣的人叫做林遠兮,林遠兮笑一笑說道:“據我剛纔掌握的資料,這個慕三小姐倒是沒有欺騙君上,君上你真的還要等啊?”
蕭煜睿嘴也是笑了一笑,但是徹底忽略了他的這句話,看起來林遠兮也是習慣了自己的話兒被忽略,只是退了一步。蕭煜睿舉杯,“最關情漏聲正永,暗斷腸花影偷移。這個女子很有意思,難道你們不覺得嗎?咳咳、咳咳。”
高舒夜連忙給蕭煜睿披了一件純白色的羊毛大氅說道:“君上,還是不要看了吧,這裡並沒有什麼好看的,他們玩一玩就回去了。”但是他的眼睛始終瞪視着下面的水廊,耳朵始終聽着水廊裡面慕汐袂的呼喊,那呼喊慢慢的低微了下去,讓人聽了也真是惆悵滿腹。
林遠兮又要建議什麼,蕭煜睿看到林遠兮要說話,連忙將一杯已經斟滿的酒送了過去,“遠兮,別忘記了你明天還要打馬到南燕去,今天不早了,明天的情報就是你的事情了,可不要再說話了,免得我討厭你。”林遠兮聽到這裡,連連點頭,喝完了酒杯裡面的瓊漿玉液這才退了回去。
蕭煜睿的眸光還是落在下面,他們拉拉扯扯的,忽然間“嘭”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墜湖了,他的眉宇微微的抖動了一下,然後復歸於平靜,只聽到慕汐袂在下面呼救,“救命啊,救命——”
蕭煜睿再也坐不住了,從聽香水榭一下子就翩然落在了地面上,三個輕點已經站在了水廊裡面,但是水廊裡面的情況卻不是自己想要看見的,甚至是自己想到的,但是偏偏還是甘願上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