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袂連忙將手旁的一碗清茶遞到了蕭煜睿的手中,“喝口清茶,看看你這樣子,怎樣復辟你的王朝呢?”
蕭煜睿馴順的舉起了杯子然後一飲而盡,這時候他才問道:“你爲什麼想到過來看我,我又不會死。”慕汐袂聽到這裡沒來由的感覺到厭煩,她是最不喜歡人將生死掛在嘴上的了,然後說道:“是承王告訴我你現在身體不適,我纔過來的,原本是準備過來看看你,但是沒有想到你的身體竟然糟糕成了這個樣子,不過現在我又有了好主意。”
慕汐袂的靈慧眸子慧黠的在眼眶裡面轉動着,如同兩顆白水晶裡面的黑水晶似的,說道:“我會讓你藥到病除的,不過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我想問問你覺得怎樣?究竟?”
蕭煜睿淡然的點一點頭,將錦瑟放了下來,說道:“不怎樣,不過時常是胸口有一點滯澀,好像有砂石擁塞在這裡一樣,”說着話伸手輕輕的拍一拍胸口,說道:“你知道嗎,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這種感覺慕汐袂自然是知道的,咳不出來咽不下去,比慢性咽炎難受多了。
她感同身受的閉眸,說道:“我會讓你藥到病除的,你相信我。”
這時候屋頂上的聲音已經慢慢的消失了,蕭煜睿並沒有接這個話題,其實他早就想要看一看自己的身體了,但是偏偏京中是沒有認識的人,他生怕別人謀害自己所以一直偃蹇到了今天,身體也是每況愈下了有時候是假裝咳嗽一下,實際上更多的時候是真正的在咳嗽。
慕汐袂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面別提有多難受了,問道:“你要是可以走出去我就會幫助你治好你。”
“大概華佗在世也是治不好的,不要勞心勞力了,我現在感覺挺不錯的,真的。”蕭煜睿有一點力不從心的笑一笑,慕汐袂只覺得他渾身上下都是沒有了力氣一樣,真是想要將自己的充沛活力全部灌輸到他的身體裡面去,這樣兩人均衡一下也是好的。
但是,偏偏只能乾着急,沒有一點兒的辦法可以想。
不過,好在有一個疼愛自己的好舅舅,偏偏這個舅舅是那麼的厲害,對於其黃之術那是早就研究過了,京中要是唐立風說自己對於醫學是沒有造詣只能去居第二的,大概第一也是沒有人敢僭越了,想到這裡她更加自豪了不少,說道:“倒不是華佗,我不知道這個人的醫術好不好,但是我保證這個人一定會救你的。”
“醫者仁心,但是是藥三分毒,這些年以來我一直懼怕的就是被別人害死了,所以一直沒有治病。”蕭煜睿也是憂心忡忡的,心裡面有一點動搖,這一次太子是可以答應自己出去求醫的,因爲剛纔阿其已經給了自己信號了,阿其的腳步聲是三長兩短的。
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只要有了這樣的腳步聲,自然他們都明白意思。
“這一次要是能夠到京裡去,我打算到處走一走,好久沒有到煙火人間去了,至於藥到病除那是沒有想過的。”蕭煜睿說着話低了頭,過了良久又微微的嘆息一聲,說道:“這一次,我是可以到外面去了,你放心吧,到時候你做我的嚮導,我想去寶華寺燒香呢。”
“哦,對了,你說的那個醫生該不會是唐立風吧?”蕭煜睿忽然後知後覺起來,早就聽說過唐立風的名頭了,在京裡是人盡皆知
的,要是唐立風說這個人治不好那麼這個人就只能回家準備後事了。而無需到處奔波,唐立風的醫術也不高明,不過就是治好了幾個已經埋在了土裡面的人。
一回,有一羣送葬的人說自己的兒子死了,但是唐立風親自讓這些人打開了棺材,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就將這個小兒子救好了,衆人還是圍在旁邊看着的,後來有人繪聲繪色的說唐立風用手在小孩兒的膻中穴重重的打了一下,說道:“莫要睡了,起來吧。”小孩子的嘴巴里面忽然間吐出來了一塊囫圇的雞蛋,然後就好了。衆人自然是千恩萬謝的,還有一次是一個已經奄奄一息的人,這個人渾身已經被砍傷了一百多刀,看起來已經活不過去了,但是兩個時辰以後又活奔亂跳了起來。
所以唐立風的醫書是聞名遐邇的,有時候那些患者也是覺得唐立風是有一點古怪,而且是古怪的很。
所有的能人都多多少少有一點規矩的,所謂太有錢的人就算是用八擡大轎僱傭唐立風去瞧病唐立風也是不去的,還有一種說法,唐立風是不給皇家看病的,至於鍾檢的原委沒有人知道,就連慕汐袂也是不知道的。按道理說拿人錢財忠人之事,一般也就罷了,但是唐立風偏偏是不一般的人,有時候你越是給人家錢人家越是不給你看病。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二十年左右,大概慕汐袂也就明白爲什麼唐立風不願意爲皇家服務了,那時候的舅舅要比現在年輕的多,那時候的舅舅在藥鋪裡面唯一懸掛着的一副木匾上面鐫刻着的就是“醫爲天下”,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頭百姓只要是生病了,他都會給人家看病的。
但是,有一次大夏的國君忽然讓唐立風給皇家服務不然就要斬盡殺絕,舅舅還沒有想清楚呢,皇家的聖旨已經飛雪片一樣的飛到了舅舅的醫廬裡面,果然過了沒有多久這些人就大興問罪之師,舅舅醫廬裡面的學生被慘不忍睹的屠戮了很多。
舅舅從那以後過上了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經過了這麼久,總算是安定了下來,也就改了姓名,本來的“羅”姓變作了如今的“唐”姓,這些往事已經太久了,但是久而久之舅舅已經害怕了皇族的蠻橫無理,幾乎還遷怒了有錢人家的人,所以舅舅看病是以窮人爲主的。
這些歷史,她都是不知道的。
轉眼間就過了這麼多年,他們兩人自然都不知道那些歷史,還以爲舅舅是隻要是病人就會悉心照料的。
“但是,”蕭煜睿忽然皺眉,說道:“聽說唐立風不會和皇家攀扯上關係,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不是自取其辱去了嗎?”慕汐袂這時候也是想到了,恍惚間是聽說過舅舅有這樣一個規矩的,倒是不知道原因。
但是按照自己和舅舅的關係,舅舅是不可能不給外甥女的朋友看病的,於是拍着胸口說道:“你放心,就算是下跪我也是會讓唐先生給你治病的。”
蕭煜睿伸手撫摸一下慕汐袂的青絲,說道:“你這又是何苦?我不過是一個廢人罷了,不值得你這樣子的。”
“不要問值得不值得這個問題,太有哲學高度了,現在我認爲很值得的。”慕汐袂眨眨眼,笑嘻嘻的說着。
“哲學?”蕭煜睿眼睛裡面波光瀲灩的,對於這樣的新名詞有一點消化不良,但是慕汐袂不過是說道:“我
孃的孃家說的一種學問,就是你遇到了事情解釋不了,偏偏自己胡思亂想給解決了,實際上問題還在那裡繞圈子,這個學問就叫做哲學。”
“聽起來好高深,”蕭煜睿笑一笑說道:“但是也很無聊。”
慕汐袂纔不管這些事情是高深還是無聊,說道:“你現在究竟可以不可以離開紫華城,在這裡遲早有一天你會被人家害死的,你沒有發現自己腹背受敵嗎?”
蕭煜睿聽到這裡,忽然間嘴角的笑意消失了,反詰:“就連你也是看到了嗎?我不但是腹背受敵還是有國難奔有家難投,你說我慘不慘?”
“是有一點慘兮兮的。”慕汐袂想要笑,她明白蕭煜睿不過是在和自己開玩笑罷了,這個人最是會苦中作樂的了,單單憑彈琴引鳳凰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得出來了。
“但是我還是活着,而且還是活得好端端的,你明白是什麼原因嗎?”蕭煜睿忽然問道,慕汐袂自然是明白的,冷然的地說道:“只有活着,纔有權利說話,不是嗎?”
他望着慕汐袂,點了點頭。
“我們明天可不可以到京中去?我問你話呢,正好我也要到唐立風那裡去有事情。”慕汐袂問道,蕭煜睿施施然的站了起來,說道:“魯澤昊會第一時間放開我們的,你相信嗎?”
慕汐袂想了想,點頭說道:“我相信,但是我也相信這一次出宮是困難重重的,他們會在路上有埋伏等待你自投羅網,你要注意安全,實在不行就不出去了,讓唐立風進來也是一樣的。”說到這裡慕汐袂狡猾的笑了笑,但是笑容裡面有一種莫名的滄桑與無奈。
蕭煜睿並沒有發現這種滄桑與無奈,倒是覺得這樣做不好,至少對於唐立風來說是一點兒也不好的,唐立風要是被太子知道了是進宮給自己照料病況,自然是斬盡殺絕的。
蕭煜睿並不說明面上的問題,而是笑一笑說道:“唐立風是一代神醫,所以就不要人家來回折騰了,我不過是階下囚還是自己去找唐立風好一些,再說了太子是一個嫉賢妒能的人,如果唐大夫到了這裡,恐怕就活着走不出去了。”
“既然太子要在半路上狙殺你,你已經想好了迎敵的招數了嗎?”慕汐袂不無擔心的問着,蕭煜睿不過是笑一笑說道:“早就已經想好了,到時候我們可以安全的在外面遊山玩水,最好是可以讓唐立風看一看我的病況。”
“好,說定了。”慕汐袂伸出了手掌與蕭煜睿的手掌重重的拍了一下,蕭煜睿點頭說道:“明天我們一起出宮就是了,今天你需要好好的休息,等一會兒就讓魯承墨送你回去吧,不管怎麼說魯承墨是喜歡你的,還是不會傷害你。”
“我自己有腿,自己可以走出去,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慕汐袂搖頭。
蕭煜睿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說道:“你果然和別人家的女孩是不一樣的,是我多嘴了,那麼現在你去看一看太子吧,太子可能也在等待着你呢。”
慕汐袂點了點頭說道:“我先去了。”
果然,這一邊魯澤昊已經將西洋鏡從手中拿了下來,慵懶的擺了擺手,說道:“在花萼樓招待慕三小姐,阿何,你去安排,一定要讓慕三小姐明白本太子的誠意,你可明白?”
“屬下明白。”阿何說着話退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