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達十五天的談判,來來回回的討價還價,威脅與利誘,只爲荊楚鋒大致摸清了一個情況——綁架者的首腦麥德林在鳳凰港有個代言人,負責替麥德林出面處理一些生意上的前期事物。
朝着兩個正打算衝着自己撞過來的小痞子撩開了衣襟,讓那兩個試圖從自己身上撈到點好處的小痞子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腋下的槍套裡插着的大口徑JCP聯合作戰手槍,荊楚鋒一邊微笑着朝那兩個驟然剎住了腳步的小痞子搖了搖巴掌,一邊邁步走進了那家預先約定好的旅館中,伸手拍響了吧檯上的鈴鐺。
立刻,從吧檯後的房間裡走出了一個渾身散發着朗姆酒味道和汗臭味的中年男人。或許是因爲太過肥胖,短短的幾步路程已經讓那個肥胖的中年男人喘息不止,吭哧着朝荊楚鋒說道:“如果沒預約就沒房間!”
從輕薄的西裝口袋裡抽出了一張小卡片,荊楚鋒輕輕地彈動着手指,讓那張小卡片飛到了吧檯上:“埃斯科巴先生幫我預定的房間!”
擡起渾濁的眼睛盯着荊楚鋒看了一會,那顯然有些喝多了的肥胖中年男人一邊擦拭着額頭的汗水,一邊抓起了那張小卡片扔到了吧檯下的廢紙簍裡:“每小時二十美元!”
從西裝口袋裡摸出個鱷魚頭形狀的夾子,荊楚鋒慢悠悠地將十張二十美元的鈔票在櫃檯上擺成了長長的一列:“我最多在這兒待五個小時。多餘的錢,請給我一瓶上等的朗姆酒和一些冰塊,並且保證我房間裡的電話保持暢通,明白麼?”
伸手從櫃檯下抓出了一瓶來路可疑的朗姆酒塞到了荊楚鋒的手中,那肥胖的中年男人喘息着再次用手中那條溼漉漉的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沒有冰塊!如果你要使用房間裡的電話,那麼每小時再加十美元!”
彷彿爲了證明自己童叟無欺、絕無二價,肥胖的中年男人誇張地將手伸到了吧檯下,輕輕地將一支大口徑散彈槍展現在了荊楚鋒的眼前。
而在逼仄的酒店大堂裡,一個瑟縮着坐在樓梯角落的瘦小男子,也像是夢遊般地放下了叼在嘴角的大麻煙卷,搖搖晃晃地從腋下那陳舊的槍套中抽出了一支比槍套更爲老舊的點三八口徑左輪手槍。
誇張地攤開了雙手,荊楚鋒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同意接受這個近乎搶劫般價格的表情。但在那肥胖的中年男人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之前,荊楚鋒的右手閃電般地一推一抓,那支原本被抓在肥胖男人手中的大口徑散彈槍已經落到了荊楚鋒的手中!
與此同時,原本好端端的插在腋下槍套中的大口徑JCP聯合作戰手槍,也準確地指向了那個明顯抽多了大麻煙的瘦小男子。
冷冷地盯住了迅速舉起雙手的肥胖男人,荊楚鋒的聲音顯得異常的冷硬:“如果不是因爲埃斯科巴先生曾經交代過我,讓我別在離開每個地方的時候都讓那地方血流成河,那麼現在我就要用你的腦漿來下酒!”
狠狠用大口徑散彈槍的槍管戳了戳那肥胖男人,荊楚鋒毫不客氣地冷喝道:“如果你不想在下一秒就把你的腦漿塗得滿牆都是,那麼就立刻挪動你的胖屁股,給我從你的冰箱裡取出足夠的冰塊!順便告訴你在樓梯口埋伏着的那個槍手,他手裡那支只配用來打罐頭盒的叮噹槍打響之前,我有足夠的把握搶先在他的肚子上開個大口子!”
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肥胖男人幾乎是撕裂着嗓門喊叫起來:“該死的……快放下你手中的那把破槍!還有你,你們這兩個該死的癮君子,快給我滾出去!”
伴隨着那肥胖男人調門古怪的喝罵聲,從通往二樓的樓梯口一側,一個同樣瘦小、嘴角也同樣叼着一支大麻煙的瘦小男子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着一支柯爾特六英寸口徑手槍,跌跌撞撞地從樓梯上竄了下來。
或許是看着實在沒法找到機會,兩名明顯抽多了大麻煙的槍手連滾帶爬的竄出了旅館大門。而在他們竄出大門的瞬間,那個被荊楚鋒用大口徑散彈槍指着腦袋的肥胖男人立刻換上了一臉諂媚的笑容,磕磕巴巴地朝着滿臉怒氣的荊楚鋒笑道:“請原諒我的怠慢!您知道……埃斯科巴先生並不是經常使用他的專屬名片來訂房的,通常他會給我個電話……”
依舊用那支大口徑散彈槍指着那肥胖男人的腦袋,荊楚鋒用眼神指點着旅館吧檯上那臺老舊的電話,朝着那肥胖的男人喝道:“那就別浪費我的時間!”
哆嗦着雙手,肥胖男人當着荊楚鋒的面迅速撥通了電話,顫抖着聲音說道:“我是朗姆酒桶旅館的皮球,有位先生在我這兒,說是埃斯科巴先生幫他預訂的酒店……我沒法說出這位先生是哪兒人,看樣子是亞洲人……好的,如您所願,埃斯科巴先生!”
放下了電話聽筒,額頭上已經再次汗珠密佈的皮球喘息着朝荊楚鋒露出了個難看之極的笑臉:“看來是沒有任何問題了!如果您需要安靜的環境和通暢的通訊,那麼我建議您入住本酒店的貴賓套房。就在酒店三樓的走廊盡頭,房間乾淨,而且不會被任何人打攪!埃斯科巴先生已經通知了我,您願意在這裡住多久都行!完全免費……”
緩緩地垂下了指着皮球額頭的那支大口徑散彈槍,荊楚鋒用槍管將放在吧檯上的二百美圓鈔票推到了吧檯下:“現在我要去房間洗個澡,然後喝一大杯上等的冰鎮朗姆酒!在我喝完那杯酒之前,我要看到你最好的信使站在我的房間裡!”
殷勤地點着頭,皮球忙不迭地將吧檯上那瓶來歷可疑的朗姆酒抓到了自己手裡,再從吧檯下抓出了一把黃銅鑰匙放到了荊楚鋒的手邊:“您儘可以先去休息,客房服務一會就到!”
踏着吱嘎作響的樓梯走向三樓的房間,荊楚鋒默默地記下了幾級容易發出聲響的樓梯臺階的位置。當荊楚鋒站在三樓走廊時,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門口邊牆壁上留下的彈痕已經清楚地表明瞭爲什麼皮球說這個房間是酒店裡最爲安全的——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木質結構牆面下,竟然是混合着鋼筋澆築的混凝土牆體!
在打開房門時,沉重而又靈活的房門更是證實了荊楚鋒的判斷——連房門的木板裡都夾了厚厚的一層鋼板!
這樣的防護措施,除非有人用炸藥或是大威力火箭彈來攻擊,否則還真是沒法子破門而入了!
放下了手中並不算太大的行囊,在繞着整個房間裡走了一圈之後,荊楚鋒相當輕易地從電話聽筒、花瓶、檯燈、吊扇和牀鋪下方找出了八個竊聽器。
朝着安裝在屋內吊燈上的微型攝像頭比劃着自己的中指,荊楚鋒一把將那八個大小不一、連產地和年代都有極大區別的竊聽器一股腦扔進了屋子一側的魚缸裡,然後一把扯下了那個看上去像是吊燈墜飾的微型攝像頭。
從看上去不大、但重量卻絕對不輕的行囊裡摸出了個衛星電話,荊楚鋒熟練地撥出了個號碼,朝着靜默無聲地電話聽筒低聲說道:“我到位了!你在哪兒?”
電話那端,迅速傳來了秦朗那頗有音樂家天賦般的聲音:“我已經入侵了美國一家通訊公司和一家商務公司的專氣象屬衛星,如果他們的技術人員不是軍方出身、且跟我交過手的話,那至少在一週內,他們不會發現我正用他們的衛星盯着你!”
掛上電話,荊楚鋒幾步走到了酒店陽臺上,慢慢地伸了個懶腰,就像是個尋常的觀光客一般好奇地打量着陽臺下喧鬧而又雜亂的街市。
很快,兩個脖子上掛着相機,一邊用蹩腳的日本式英語與兜售當地小玩意的小販討價還價,一邊時不時地舉起相機亂拍一頓的觀光客落入了荊楚鋒的視線中。
或許是同樣看到荊楚鋒,其中一名身形異常結實的觀光客揚起了脖子,朝着站在陽臺上的荊楚鋒呲牙露出了個頗有些猙獰意味的微笑,連脖子上那道巨大的傷疤也彷彿在伴隨着這個微笑,令人心悸地伸展開來。
隱晦地朝着那兩名遊客做了個‘待命’的手勢,荊楚鋒在酒店浴室中胡亂衝洗了一下滿是汗水的身體,再從行囊中取出了一套黑色的休閒裝穿了起來。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鈴也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打開房門,端着個放着上等朗姆酒和冰塊的托盤、一臉討好笑容的皮球幾乎堵住了整張房門。
露出了一口令人噁心的黃板牙,皮球努力地側過了身子,露出了站在他身後的一個看上去只有十歲左右的孩子:“如您所願,最好的朗姆酒和冰塊,還有我手下最好的信使,任您差遣!”
微微地點了點頭,荊楚鋒接過了皮球手中的托盤,低聲朝着那看上去很有些拘謹的孩子說道:“去給我傳個口信,我需要與麥德林先生的信使談話,當面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