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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雪醫女遲疑着，問出了心裡的疑惑：“你還愛他嗎？”
乍聽到她這問話，梅珂竹一愣：“愛？”
怔怔地看着雪醫女，她雖然面容被毀，可是，那雙眼眸還是如小時候那樣清澈明亮，只是多了些憂傷和滄桑。這是那段過往和這十年的經歷帶給她的東西吧？然而，畢竟十年過去了，自己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妹妹到底還是長大了。
可是，她提出的問題卻是讓她震驚不已。
愛？自己還愛嗎？
“你覺得我愛他嗎？”
“師傅曾說過，你們兩個人其實彼此深愛。只是，愛得深了，反而識破不了誤會。”
梅珂竹聽了這話，表情更是一僵。
那個救了她們姐妹兩人的男人是個如何睿智寬容的男人，只一句，便看透了一切的根源。
可是，這樣的根源，卻搭上了數百條的性命，毀掉了自己所珍愛的一切！這樣的愛，能被原諒和寬容嗎？
她垂下了眼瞼，掩飾中眼中的憂傷和自嘲，苦澀一笑：“愛？不愛？梅兒，我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他，我現在只知道，我恨他。恨他毀了我的一切！”
“姐，你不該來的。”雪醫女的目光變得淡漠起來。她直視着梅珂竹：“這件事情我完全自己可以處理好。”
“你自己處理好？你打算怎麼處理？”梅珂竹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彷彿看透了一切般露出瞭然的神色：“讓他誤以爲你是我，頻繁出現在你身邊，然後，伺機殺了他？”
“姐，不要打亂我的計劃。”
梅珂竹聽了，笑着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傻丫頭。別枉費心思了，他昨日已經和我碰過面了。”
雪醫女震驚了。沒想到他們兩個這麼快就碰到了。
“不是我主動找的他，而是我來到這家客棧的時候，他正好也在這邊喝酒。”梅珂竹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淡淡地解釋：“他雖沒認出我。但是，他對我肯定有些好奇的。”
“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裡。”雪醫女打斷她的話。
“如果我說我不走呢？”
“姐！”
梅珂竹微微一笑，站了起來：“這段恩怨是由我而起，讓我去解決。”
“你怎麼解決？你一個閨閣女子，會些什麼？”
“我擁有他的心。”
“什麼？”
“梅兒，你也長大了。該明白我所說的是什麼。”
“不行。那太危險了。”
“我和他之間，也該有個瞭解了。”
雪醫女盯着她的臉，斂起了眸光。
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梅珂竹提醒：“梅兒，我知道你現在是醫女，但是，不要妄想把那些東西用在我身上。”
抿緊了脣。她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她雖是個固執的人，但是在姐姐面前，她的固執總是無濟於事。因爲，對方無疑是個比自己還固執的人。尤其是，這個姐姐自小許多觀念和想法就與常人不同，而且還很聰慧冷靜，仿若對什麼都洞若觀火。
如果想要對梅珂竹做些什麼，無疑是棘手的。最糟糕的是，她不久前知道，梅珂竹的體質與別人不同。
梅珂竹見她妥協，笑了，又說：“你的容貌，也該恢復了吧？”
“嗯？”
“既然都把我容貌復原了，爲什麼不把自己的容貌也復原？”
“爲了記得。”
整個人一僵，梅珂竹看着雪醫女的眼神複雜了起來。在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疼愛的這個妹妹變得非常的陌生，冷漠，孤獨，充滿了仇恨。
“梅兒……”
“所以我說，姐，你好好地過全新的生活，白皓顯的事情，交給我來解決。”
“不行。”梅珂竹堅決地蹙起了眉頭：“這件事你別再插手了。如果說要有一個人爲我們的家破人亡負責任的話，那個人無疑是我。要找白皓顯報仇，也該是我去。”
“我也是梅家的人。”
“梅家人就剩我們兩個了。我不想你揹負着這樣的仇恨生活，你還在韶華之年，不該活得這樣有負擔。”
“這十年，我都是這樣過來的。”
梅珂竹聽了，一時語塞。她愣愣地注視着雪醫女，抿着脣，哽着喉：“梅兒，你可想過，你說出這樣的話，我聽來心裡是什麼感受？”
雪醫女有些歉意地低下了頭，但隨即，堅定地擡起了目光：“姐，就讓我來處理吧。”
“我聽說你嫁給了三皇子？”
“嗯。”
梅珂竹笑了下：“呵呵，看來我們姐妹兩個真是擺脫不了和皇家人的糾葛啊。白皓楓也是個有野心城府的人。”
“我們之間沒有愛。”
梅珂竹盯着她的臉：“沒有愛就可以嫁嗎？梅兒，話不要說得太滿。白皓楓雖說也是個有手段的人，但是，他身上的魅力卻也是無可否認的。你確定，你對他不會動感情？”
“他已有所愛之人。而我，我的愛，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我聽紅芯和綠萼說過你和你師傅感情很好。但是，我想你和雲賴應該不只是師徒……”梅珂竹說着，沒有了後話。
聽到了雲賴這個名字，雪醫女的心猛地一抖，那是個她不敢去深觸的名字，那是她內心深處最隱秘的秘密。不想和任何人分享。雲賴，是她安放在心底去深戀和思念的人。
從來沒有哪個人待自己如此的真，如此的好，如此的深情。就是連冷子言，也不可能爲自己做到如此。
“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而活，在他們的眼裡，女人不過是一件隨時可拋棄的舊衣服，只要不想要，不需要，甚至覺得累贅的時候，都可以丟棄。唯獨他，他不一樣，他對我沒有任何的不真，是完完全全地爲我。”
聽着雪醫女的話，梅珂竹漸漸地懂了。
她走上前幾步，伸出雙手，體諒地將她抱在了懷裡：“我真高興。我的妹妹有那樣一個男人真心地憐惜……”
“只可惜，”雪醫女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眸水汪汪的，滿滿的憂傷：“他走了……永遠地走了……”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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