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這色彩難以描述,看着好像是白光,但在布魯斯靈感中,這又是世上未曾出現過的顏色。
恍惚之間,他彷彿看到了一輪太陽自這未知色彩中升騰而起……
自從開啓第五原質之後,亞倫對‘秘源’的掌控同樣發生了變化。
這種光芒就是外在體現之一。
布魯斯的身上浮現出恐怖的藤蔓烙印,遍佈全身,但他卻並不驚惶。
因爲伴隨着那無以名狀的色彩落下,他身上的一根根藤蔓宛若活了過來一般,被排斥出體外,又迅速枯萎……
“感謝偉大的‘虛妄之靈’!”
難得的安寧迴歸,就連幻聽與幻視的症狀也消失無蹤,令布魯斯流下感動的淚水。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一個強大的意志轟然降臨!
對方存在於那光芒之中,布魯斯根本無法阻擋,因爲是他自己主動建立的聯繫,給隱秘存在開的‘門’!
他的意識陷入黑暗之中,眼神卻變得越發明亮。
亞倫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活動了一下身體:“唉……這具身體實力也就一般啊。”
不過對於隱秘存在來說,縱然‘長生者’也只是螻蟻,所以實力高低並不重要。
“我記得……科尼利向我介紹過‘自然之母’的尊名……反正布魯斯已經被‘注視’了,再多加一個標記也沒什麼……”
亞倫拿起一根之前從布魯斯身上脫離下來的枯萎藤條,重新佈置起靈性之牆,點燃了兩根蠟燭。
他神情嚴肅,聲音低沉地開始唸誦:“‘自然之母’,你是生機的主宰、森林與動物的保護者、鋼鐵叢林的支配者……”
在靈界語響起之時,四周環境莫名變得幽深,有墨綠的色彩外溢。
嘩啦啦!
那枯萎的枝條宛若恢復了活力,開始瘋狂蔓延、生長……爬山虎一般,遍佈房間牆壁。
在亞倫對面,代表‘自然之母’的那一根蠟燭火焰瞬間暴漲,綻放出慘綠色的光芒。
某一片虛幻的森林自燭火中浮現,與整個密閉的房間重合。
桌子、椅子、牀鋪等傢俱瞬間褪色,變成老照片中的模樣,由實體轉向虛幻。
靈界與塵世,又有一個‘點’開始短暫交匯!
無數神秘自森林中涌出……
透明而虛幻的神秘象徵與扭曲符文宛若洪流,其中包含着大量‘赤’與‘蛹’的高深知識,它們共同組成了‘德魯伊之途’!
如果‘橡木之環’的非凡者在這裡,恐怕已經迫不及待地向森林跪伏表示敬意。
因爲在那森林深處,有着他們所追求的一切!
若能與那樣偉大的源頭合而爲一,將會是他們無上的榮耀!
無數昆蟲複眼一般的事物睜開,萬千視線落下。
足以令普通非凡者崩潰的目光,亞倫卻是宛若沒有絲毫察覺一般,靜靜等待着。
從黑暗之中,緩緩走出一位線條豐腴柔美、被無數藤蔓與鐵荊棘包圍、長着四條手臂、人類軀幹的模糊身影。
她有兩張臉龐,一張稍顯稚嫩,一張則十分成熟。
唯一相同的,是那兩雙眼睛之中,共同攜帶的瘋狂!
亞倫驀然感覺一陣囈語傳入耳朵,讓他腦袋之中宛若刺了無數鋼針。
啪!
布魯斯的頭顱轟然崩解,化爲無數攀爬的蟲豸。
下一刻,難以名狀的色彩浮現。
那些蟲豸盡數往回攀爬,共同組成了眼睛、鼻子、耳朵等五官。
亞倫表情凝重,注視着面前的身影:“救贖!”
他鼓動‘秘源之力’,一絲淨化之光落在雙面四臂的人影身上,令她原本微擡的乾枯手臂放了下去。
黑暗之中無數昆蟲複眼閉合,兩張臉龐之中,屬於琳的雙眸忽然恢復了一絲清澈:“吾主的光輝……不……你不是吾主!吾主是不可觀測者!你到底是誰?”
再次聽到琳的聲音,縱然亞倫都不由感慨:“我是綠森伯爵亞倫·索托斯!”
“藉助吾主的光輝,我能短暫清醒一段時間……”琳的小臉上滿是鄭重:“我被迫與奧莉薇合體,成爲‘自然之母’……但她的瘋狂也感染了我,當初她被‘蛹’相盡頭的存在控制,被打入了對方的烙印,成爲了被奴役的長生者……我爲了拯救她,不得不進行危險的儀式,最終儀式出錯,被迫兩人融合,瘋狂的意識與清醒的意識不斷拉鋸……我等待了一千年,終於在塵世中再度聽到吾主的名,見到祂的光輝!”
‘按照琳的說法,她是自由的長生者,而奧莉薇則是獲得司歲允許才通過的長生之門?她的晉升速度比奧莉薇快?呃……瘋狂之人或許更加適合神秘體系,這並非沒有可能。’
‘兩個意識合而爲一,其中一個還是瘋的,這是‘自然之母’狀態不佳的根源?’
‘關鍵是……這個看似清醒的意識,真的是琳麼?真的對我沒有惡意?’
亞倫腦海中一瞬間浮現出諸多念頭,肅然詢問:“那個控制奧莉薇的存在,是誰?”
“或許是死而未僵的【蟲繭】,也可能是‘殘繭’或‘林中夫人’……亞倫·索托斯,吾主選中之人、或者是祂的化身、容器……請轉告偉大吾主,自然永遠站在祂那一邊,除此之外……小心奧莉薇,她……她要出來了。”
雙面四臂的身體之上,屬於琳的臉龐掙扎說着,下一瞬,她的表情就變得凝滯,宛若一尊雕塑。
與此同時,奧莉薇的臉龐變得更加生動,卻也更加瘋狂而猙獰:“是我在嘗試於塵世中聯絡吾主……要小心……琳!她纔是背叛者!”
當她說話之時,蠟燭已經燃燒到了末尾。
屋內森林陰暗的氣氛正在飛快消散,塵世與靈界宛若兩輛相向而過的列車,短暫交匯之後,最終各奔東西。
那一隻只昆蟲複眼再次睜開,‘自然之母’的形象緩緩歸於森林:“吾主……”
……
啪!
蠟燭燃燒殆盡,‘自然之母’的身影與森林盡皆消失不見。
亞倫表情不變,只是略有傷感:“千年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