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雅蘭想了想,將頭依靠在他的手臂上,柔聲道,“老公,還記得我們年輕時候的事情嗎?那個時候,我剛剛二十歲,我爸媽說,已經給我訂好了婚事,我嚇傻了,我想,我還這麼年輕,怎麼能結婚呢……於是,我做出了人生當中最大膽的事情,在跟未婚夫見面之前,收拾行李逃跑了……”
“後來,我逃到國外旅遊,剛走出機場大廳就被人偷了錢包和電話,我當時都懵了,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在路邊的電話亭徘徊,想要打電話回家求助,可是口袋裡沒有錢,猶豫了好久,跑上前找一個面善的亞洲人求助,請他借給我電話費……”
回憶起過去的事情,鍾雅蘭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擡起頭望着趙晉文,從他深邃的黑眸裡,她同樣看到了灩瀲笑意,那般和煦,溫暖,猶如三十年前的那一天,在機場外初遇的那一刻。
趙晉文微微一笑,接着她講的故事,繼續講下去,“當時,我到國外談生意,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突然跑到我面前,紅着臉,結結巴巴地用英語說道,‘先生,您可以借給我一些錢嗎?’”
鍾雅蘭眉眼間溢滿甜蜜的笑容,趙晉文溫柔地看着她,戲謔地勾了勾脣,“其實,第一眼,我就認出這個女孩是家裡爲我相中的未婚妻,雖然我跟她沒有見過面,但是我看到過她的照片。沒想到,我的未婚妻逃跑之後,跑來國外,還傻乎乎地弄丟了錢包,我當時很想嘲弄她一番,可是看到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看到她真誠的眼神,我什麼沒有說,還從錢包裡掏出一疊錢給她。”
鍾雅蘭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胳膊,笑道,“你明明第一眼就認出我了,後來還假裝不認識我,故意接近我,讓我慢慢地愛上你,你呀,真是太腹黑了……”
趙晉文笑而不語,誰讓他當時對那個單純的,傻乎乎的女孩一見鍾情呢,將逃跑的未婚妻拐回家,是他這一生最值得炫耀的事情。
鍾雅蘭認真端詳趙晉文,微笑着說,“老公,我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當我愛上你之後,還不知道你其實是我的未婚夫,我向父母抗爭,要跟未婚夫解除婚約,我甚至用絕食來威脅過他們。”
趙晉文微微一怔,握緊她的手,眼神裡流露出心疼和憐惜,“老婆,我不知道你做過那些事……”
鍾雅蘭眨了眨眼,笑着道,“當我知道我愛的男人其實就是我的未婚夫之後,我覺得自己絕食抗爭的行爲很丟人,所以就一直瞞着你,沒有告訴你呀。
趙晉文心疼地擁緊她,懊惱地說道,“我應該早一點告訴你真相的。”
鍾雅蘭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米米地說,“沒事啦,我知道你也有苦衷,你怕太早告訴我,我會抗拒你的接近,只有確定我愛上你之後,你纔敢將真相說出口,是這樣吧?”
趙晉文將她擁的更緊,溫和地“嗯”了一聲,能夠娶到她這樣聰慧純善的女子,是他三生修來的福分。
“老公,年輕的時候,我們都爲愛情做過很多大膽的事情,我們都能體會那種爲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心情……”鍾雅蘭倚靠在他的臂彎裡,溫聲軟語地勸解,“我看得出來,阿凌和穆宸寒都是真心愛着對方的,以前的種種恩怨,他們自己已經解開了心結,他們也有攜手共度風雨的決心,只要他們能夠幸福,我們做長輩的,就不要在意那麼多了……”
趙晉文目光微垂,幽深的視線凝視着她的發頂,沉默良久,緩緩說道,“穆宸寒真的能給阿凌幸福嗎?”
“一定可以的。”鍾雅蘭擡頭看他,目光灼灼,笑容如蘭,“當阿凌和穆宸寒在一起的時候,我從她臉上看到了幸福的女人才會綻放的光彩,老公,如果一個男人三番四次地奮不顧身地救一個女人,他肯定是愛她勝過於愛自己的,他又怎麼會捨得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委屈呢?”
說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就像你一樣,你捨得讓我受委屈嗎?”
趙晉文不由失笑,寬厚的手掌撫了撫她的頭髮,低聲道,“當然捨不得。”
別說讓她受委屈了,就連兒子叛逆期的時候,對她說話的語氣重了一點,都會被他教訓一頓。
鍾雅蘭滿臉甜蜜,柔聲道,“你捨不得讓我受委屈,同樣,穆宸寒也捨不得讓阿凌受委屈。不信的話,我們今晚考察考察他們。”
趙晉文挑了挑眉,“怎麼考察?”
鍾雅蘭附到他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就見他脣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微微點了點頭。
這晚,鍾雅蘭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子菜。
莫凌和穆宸寒挨着坐,兩個孩子坐在穆宸寒身邊,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氣氛不對勁,兩個孩子都乖巧地坐着,一動不動。
趙晉文面無表情地打量了莫凌二人一眼,想要說什麼,鍾雅蘭暗中拉住他的衣袖拽了拽,笑呵呵地招呼道,“在自己家裡,還這麼拘束做什麼,隨意一點,吃菜,吃菜。”
穆宸寒微微一笑,說道,“好。”
他在飯桌上很會照顧人,而且動作自然,絲毫不做作,他先給兩個孩子盛了半碗湯,然後又給莫凌盛了半碗。
“媽咪,我要吃那個~”珠珠細嫩的小手指着距離她比較遠的紅燒魚塊。
“叔叔幫你夾。”莫凌還沒有來得及幫珠珠夾菜,穆宸寒已經夾了一塊紅燒魚,仔細地將魚刺剔除,然後將魚塊放到珠珠碗裡,微笑着說道,“吃慢一點。”
“謝謝叔叔。”珠珠甜甜一笑,然後低下頭,專注地吃飯。
莫凌喜歡吃西紅柿燉牛腩,不過那道菜離她比較遠,穆宸寒便用公筷夾了菜放到她碗裡。
當着長輩的面,他還是這麼親近地對她,莫凌稍稍有些不自在,心虛地瞟了一眼舅舅,見他似乎並沒有留意這邊,她才用筷子夾起牛肉往嘴邊送。
“別吃這個了。”牛肉剛剛觸碰到嘴脣,穆宸寒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轉移到他們身上,趙晉文面色一沉,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們,似乎對他們在飯桌上“秀恩愛”的行爲非常不滿。
莫凌有點尷尬,笑了笑,說,“怎麼了?”
“西紅柿燉牛腩裡面放了洋蔥,你不能吃洋蔥。”穆宸寒將自己的碗放到她的前面,示意她將牛肉放到自己的碗裡。
沒錯,莫凌不能吃洋蔥,她對洋蔥過敏。穆宸寒給她夾完菜之後,才發現西紅柿燉牛腩裡面放了洋蔥,所以顧不得餐桌禮儀,匆忙制止她吃下那塊牛肉。
莫凌看着穆宸寒毫不介意地將那塊她觸碰過的牛肉喂到嘴裡,心裡說不出的溫暖,忍不住衝他微微一笑,然後幫他夾了他喜歡吃的菜放到碗裡。
趙晉文看到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幽深的目光微微一動,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不知道在想什麼。
鍾雅蘭默默地點頭,其實,她是故意將洋蔥放到西紅柿燉牛腩裡面的,而且,洋蔥切得比較大,如果仔細看,是一定會發現的,她就是想考察一下,穆宸寒是否知道阿凌的禁忌,再考察他,在長輩的重重壓力下,他會不會阻止阿凌吃下那塊牛肉。
有些男人,爲了面子,不好意思在餐桌上做出不得體的舉動,從而委屈自己的女人,她不希望穆宸寒是那種男人。
經過餐桌上這番打量,考察,鍾雅蘭對穆宸寒更加滿意的,一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男人,私下裡卻細心體貼,面對孩子們時不時的要求,他也沒有流露出絲毫不滿,這份耐心,也很是值得肯定。
吃完飯,趙晉文將莫凌和穆宸寒二人叫到了書房。
趙晉文沉着臉,犀利的目光盯着他們兩人,半晌,沉沉地開口,“你們的事情,還打算瞞着我多久?”
莫凌歉疚地垂下頭,“對不起,舅舅,我們瞞着你,是因爲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現在叫你們來,不是想聽你們道歉。”趙晉文面色微沉,犀利的目光落在穆宸寒身上,冷冷道,“穆二少,你是男人,男人做事就應該有擔當,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情?難道你想跟阿凌不明不白一輩子?”
燈光籠罩在穆宸寒身上,將他的身形勾勒得越發高大挺拔,他並肩站在莫凌身側,就好像一尊守護神,守候在她身邊,他俊美的臉上神情肅穆,深邃的雙目平靜地望着趙晉文,緩慢而清晰地說道,“我不會讓阿凌不明不白地跟着我,等她跟沈錦騏的婚約解除之後,我會立刻娶她。”
趙晉文冷哼一聲,“五年前,你們穆家坑了阿凌一次,害她名聲掃地,現在,她如果跟錦騏解除婚約,轉而嫁給你這個名義上的小叔子,你讓外界怎麼看待她?”
穆宸寒性感的薄脣微微一繃,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握緊,神情堅毅凝重,沉聲道,“趙叔,以前的事情,是我們穆家愧對阿凌,我保證,會用一生的時間來補償她,好好愛護她。不管她跟沈錦騏解除婚約,還是嫁給我,我都會一人肩負起責任,不會讓外界的流言傷害到她一分一毫。”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你要讓我相信你會保護她,你就拿出實際的行動來。”趙晉文冷冷地瞥了穆宸寒一眼,說道,“就算阿凌和錦騏解除婚約,我也不會贊同你們在一起,除非你說服穆家,擺平外面的流言。”
穆宸寒鄭重地說道,“我會做到!”
沒有花哨的語言,沒有虛無縹緲的承諾,他只是說了四個簡單的字,但就是這擲地有聲的四個字,讓莫凌的心跳加快,讓趙晉文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會全心全意地愛阿凌,會一生一世地呵護她。
雅蘭說得沒錯,他們做長輩的,計較這,計較那,其實只是爲了讓晚輩幸福。穆宸寒讓他看到了那種決心,他自然也就慢慢解開心結,同意讓穆宸寒和阿凌在一起。
趙晉文深邃的目光在穆宸寒身上審視了一番,沉聲道,“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如果你將來沒有做到,我是不會允許你娶阿凌的。”
穆宸寒神情肅穆,目光堅毅,猶如宣誓一般,鏗鏘有力地吐出一個字,“是!”
在他們兩人的終生大事上達成共識之後,趙晉文面色緩和些許,看了他們二人一眼,說,“坐吧。”
待穆宸寒和莫凌坐下之後,他緩緩說道,“關於莫家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沒想到大姐和大姐夫都是被莫英傑所害……”
他傷感地感慨了一番,望着莫凌,說道,“阿凌,你父母生前沒能相守,我的想法是,將他們的骨灰安葬到一起,讓他們死後能夠陪伴彼此。這個提議,你外公也是同意了的。我們定一個時間,將你父母的骨灰都遷到應城,讓他們在故土團聚,你覺得怎麼樣?”
莫凌笑了笑,說道,“我跟外公和舅舅的想法一致,事實上,我已經將爸爸媽媽的骨灰從c市帶回來了,因爲外公最近身體不好,我擔心讓他看到我爸媽的骨灰,情緒波動太大,所以今天就沒有告訴他這件事。”
趙晉文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考慮得很周到,你外公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太好,確實不宜受到刺激,你爸媽的骨灰,暫時祭放在家裡吧,等你外公情況穩定之後,我們再選一個好日子,讓他們兩人入土爲安。”
“嗯,我已經專門整理出一間房供奉父母的骨灰盒。”
當莫凌將父母的骨灰盒祭放在家裡之後,她擔心孩子們害怕,特地跟希晨和珠珠講述了他們外公外婆的愛情故事,等孩子們在心裡對外公外婆產生親近感之後,她才帶孩子們去拜祭兩位老人。
當時,兩個孩子乖巧地站在供奉桌前,恭恭敬敬地向兩位老人鞠躬作揖,莫凌看着他們這麼懂事,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談話結束之後,趙晉文一家來到莫凌家裡,祭拜莫廣宇夫婦,給他們上香鞠躬。
祭拜完之後,趙晉文領着家人離開,臨出門前,看了一眼穆宸寒,一臉嚴肅地說道,“穆二少,夜深了,你也早點回家休息。”
這句話,用直白的語言翻譯過來,就是:穆宸寒,你現在跟阿凌還不是夫妻,別大晚上地賴在她家裡面,影響不好!
在場的人都聽懂了他的暗示,莫凌臉頰微微發燙,假裝看向其他地方,穆宸寒一臉正直地說道,“趙叔說的是,我正打算帶希晨回家,阿凌,你和珠珠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莫凌將他們一行人送走之後,不禁啞然失笑,後又覺得有些心酸,心疼,現在有舅舅和外公盯着,宸寒想要跟她做一些親密的事情,只怕是難上加難了。難爲他了。
莫凌給珠珠洗白白之後,就把她抱到*上,哄她睡覺,小傢伙抓着她的手,撲閃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說道,“媽咪,我在奧列國遇到過一個很奇怪的大叔。”
“奇怪的大叔?”
“是呀,那個大叔真的很奇怪。”珠珠鼓着腮幫,很認真地說道,“當時,我跟希晨哥哥在噴泉邊許願,一個穿得奇奇怪怪的大叔突然跑到我們面前,抓住我的手,我嚇了一跳誒……”
莫凌緊張地握緊她的小手,“他沒有傷害你吧?”
珠珠搖了搖頭,“沒有,希晨哥哥衝上來,將那個大叔推開了,那個大叔好像喝醉了,身上還有酒味兒,他一直盯着我看,嘴裡嚷着‘好像她,好像她’……”
珠珠漂亮的小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偏着腦袋說道,“媽咪,那個大叔說‘好像她’是什麼意思?”
莫凌心裡咯噔一下,臉上笑容依舊,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髮,“他可能覺得你長得很像他認識的某個人,不要在意,那位大叔只是喝醉了。”
珠珠乖巧地“哦”了一聲,眨了眨眼,露出甜美的笑容,“媽咪,我睡覺了哦,晚安。”
“晚安,寶貝兒,做個好夢。”莫凌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給她蓋好被子,從她房間輕輕退了出來。
站在空空的走廊裡面,莫凌望着樓道口,腦海裡不由浮現出一張年輕帥氣的西方男子的面孔,在原地矗立良久,她輕輕嘆了口氣,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躺在*上,一直沒有睡意,腦子裡不時盤旋着那張帥氣的西方男子的臉,她懊惱地抓了抓頭髮,索性從*上坐了起來,拿起*邊的手機撥給南宮爵。
在奧列國,現在正是享受下午茶的美好時間,在電話接通的瞬間,莫凌聽到那邊傳來孩子們清脆的笑聲,然後,她聽到南宮爵溫和磁性的聲音,“阿凌,好久不見了,珠珠和希晨已經回國了吧,他們還好嗎?”
莫凌煩躁不安的心,在聽到他溫和的聲音時,突然變得寧靜下來,她倚靠在靠枕上,微微一笑,說道,“孩子們已經回國了,都挺好的,載他們回家的路上,他們一直聊小哲和小玥兒,興奮得不得了……”
電話那邊,南宮爵看了一眼在花園裡跟大狗玩遊戲的雙胞胎兄妹,脣角微微一揚,輕聲笑道,“小哲和小玥兒也經常唸叨希晨跟珠珠,等有時間,我帶他們回國看看。”
莫凌驚喜地笑,“好呀,到時候我當導遊,帶你跟璇姐,還有孩子們好好遊玩一番。”
“嗯,就這麼說定了。”南宮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微笑着說道,“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還好吧……”莫凌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小聲說道,“我……那個,我決定跟穆宸寒在一起了。”
南宮爵微微一笑,說道,“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和阿璇都是支持你的。”
在趙晉文夫妻帶着希晨和珠珠到奧列國旅遊的時候,南宮爵已經猜出莫凌和穆宸寒的關係有所改善,在穆宸寒的強烈攻勢下,阿凌棄械投降是遲早的事情。
莫凌心頭暖呼呼的,五年前,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是南宮爵幫她安排死遁,帶她到國外開始新生,後來,又是他和他的妻子童璇幫她走出心理陰影,在她的心裡,南宮爵和童璇就像她的親大哥大嫂一般。
閒聊過後,莫凌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說道,“南宮大哥,我打電話給你,其實還想問你一件事。”
“嗯,什麼事?”
莫凌抿了抿脣,“威廉他……有消息了嗎?”
南宮爵停頓了一下,半晌,說,“怎麼突然想起問他的消息?”
“珠珠說,她在奧列國的時候,遇到一個奇怪的男人,那個男人指着珠珠說‘好像她,好像她’,我懷疑那個男人……”莫凌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是威廉!”
南宮爵沉默片刻,緩緩道,“如果威廉回到奧列國,我不可能不知道,或許,珠珠遇到的那個男人,只是認錯人了。”
“或許吧,珠珠說,那個人喝醉了酒,她從他身上聞到了酒味兒,或許只是說胡話吧……”莫凌握緊手機,情緒有些低落,“轉眼間,威廉已經消失四年了,每當珠珠問我,她的親生爹地去了哪裡,我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一方面,我希望他回來,另一方面,我又怕他搶走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