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一段時間內，這觀戰臺上陷入低氣壓中。
齊蕭倒是好興致，一邊吃酒，一邊同林清瑤拉話道；而她，只是隨聲附和一二，並未把他那些滿口滔滔放進耳裡。
若不是念身邊這兩女妖無辜，林清瑤真想當即甩手走人。
這人，令她有吃了蒼蠅般的噁心！
見話題引不起佳人的興趣，齊蕭抿笑不散，從金榻上支起身。
連擊三掌，校場上列隊的奴僕，齊聲高喊，威聲震天。
“誓死效忠！”
耍什麼把戲？
半疑半惑間，林清瑤撇開成見，將目光轉移到校場上。
放眼望去，校場上的奴僕不下百人。
回望了眼側席間的林清瑤，齊蕭笑意收斂，威氣在面。
“今兒個林姑娘光臨玉泉居，本星主高興，所以特意在這兒舉辦一場‘切磋武會’，一來歡迎林姑娘賞臉，二來增添活躍下氣氛。”
“歡迎林姑娘大駕光臨！”
不用多提點，場上這羣奴僕應聲而跪，高呼敬意。
齊蕭這陣仗，這氣派，可算給足了林清瑤的臉面。
“既然高興，本星主自然不會讓你們白歡喜一場，且設下個好彩頭。能在武會中，力戰羣雄拔得頭籌者，本星主將助他擺脫奴籍，並推薦入神教，效力我神風堂。”
“好，好，好！”
齊蕭話剛落，滿校場掀起激昂之聲。
“齊蕭，你在搞什麼鬼？我只是來見我想見之人，不是看你如何在自己奴僕前耍弄威風的。”
校場上此起彼伏的呼聲，把這場鬧劇推向了個不可收拾的局面，林清瑤頓時耐不住性子了。
“急什麼？我答應林姑娘的事情，說到做到，一定讓你滿意。”
嘴角高揚，一抹壞壞邪笑意味深長。
“好戲，纔剛開場。”
驀地，林清瑤一個寒噤竄遍全身。
難道，大哥就在這校場衆奴僕之中？
急火不下，又添心慌，林清瑤頓時把持不住站起身，急走到觀戰臺邊，目光緊張地在人羣中搜索賀成雙的身影。
“有了好彩頭，沒有規矩，自然是不成體統。這樣，武會採取單打獨鬥的方式，只要你們中任意一人，能在這校場上連續堅持五場不敗，就算獲勝。一上擂臺，生死不論，你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全力擊敗對方。”
洋洋灑灑地宣佈了規矩，齊蕭側頭瞧了眼緊張在懷的林清瑤，脣間笑意又濃了幾分。
“林姑娘這樣挨個找，太費神，我幫你。”
如魔音灌耳，怔然間還不知齊蕭言下何意，他便跨步上前，高喚到。
“阿寶。”
話剛落，校場上衆人朝四面有序散開，僅餘一名男子留在場中央。
男子雙膝一屈，頭手伏地，跪叩上觀戰臺上的齊蕭。
“主子吩咐。”
男子聲音不大不小，聲色間有種木木澀感，頓時把林清瑤整顆心揪緊。
“走近點。”
“是。”
說着，男子快速撐起身，垂着頭朝觀戰臺下方邁進了幾大步，又跪下。
“把頭擡起來。”
“是。”
那擡起的頭，如潛藏在深深海底的魚，慢慢浮出水面。
臺上的林清瑤，清眸中的瞳孔不斷在放大再放大，直至一張久違熟悉的臉孔，完全佔據住她的滿心滿腦，和塵封的記憶完全重合。
賀成雙，他的義兄，在過往的萬念俱灰中，又一次復活過來，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跟前！
而這一眼，不過須臾，林清瑤卻覺得恍如隔世。
倏然，一股驟起的痛擊中心臟，招架不及間，逼得林清瑤連退數步。
可漸漸潤溼的眼睛，怎麼也抹不去這張親切而陌生的臉孔。
人是活的，可眼下跪在自己面前的賀成雙，面是木的，眼是空的，神是呆的，就像一汪激不起任何波瀾的死水，再無當初那意氣風發，那一門之掌神采飛揚的半點影子。
早就注意到林清瑤的反應，齊蕭故作不知，笑問到臺下阿寶。
“阿寶，可認識我身邊這位姑娘？”
“回主子，阿寶不識。”
阿寶空洞的眼睛，不見漣漪，木木地迴應到齊蕭的問話。
不識，簡單一句應答，如利劍刺穿林清瑤的心膛，痛得呼吸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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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魂水，神效卓著，把阿寶作爲賀成雙的前世記憶一筆勾銷。
“這就奇怪了。”
盯準了林清瑤的軟肋，齊蕭又下一記狠手。
“林姑娘，人我已經如約喚到你面前了，可阿寶說，他不認識你。這”
“有有幾分像，不是他！”
礙於齊蕭，林清瑤澀色迴應了句，狠別過頭。
可一串清淚，不覺灑在衣袖間，林清瑤順勢起手抹去。
齊蕭看得真切，笑意在脣。
“噢，不是林姑娘的那位故人，可惜了。”
假意一陣嘆謂，齊蕭轉頭再將目光投下臺下。
“阿寶，既然你和林姑娘的故人有幾分貌似，本星主就賞你個恩惠，由你戰這頭陣。”
“齊蕭，你！”
一聽讓阿寶打頭陣，接受各方挑戰，林清瑤再好的定力也穩不住了。
“噯，林姑娘不要忘了，阿寶終歸是我的奴隸；主子給奴隸出頭的機會，是他的榮幸，更是他的造化。”
腳步一跨，人湊近了些，皮笑肉不笑地強調道。
“林姑娘不是也說了，他不是你找的人，何必如此憂心？安心觀戰便可。”
一股急氣脹在心口，林清瑤一而再再而三壓制，終是敗落陣前，悶聲不吭地回到自己席位上。
抄起桌上滿酒，一飲而盡。
且道是，心急壞事，林清瑤決計不能讓齊蕭牽着鼻子走。
齊蕭得意一笑，徐徐不急地回了自己座上，再次發話。
“比武開始。想拔得頭籌者，儘管上臺挑戰。”
倏地，校場上一片鴉雀無聲。
“小的李衝，願向阿寶兄弟討教一二。”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精瘦男子即刻走上陣前。
靈士境四段幽泉，魔陣營弟子！
林清瑤未曾料到，齊蕭帳下，居然還有魔陣營的人。
“阿寶兄，請亮法寶！”
中氣十足地一呼，李衝亮出法寶天水玉，周身頓時水元靈氣高漲。
可阿寶站在對面，只是不言不語地盯着李衝手中法寶，遲遲不見動靜。
“怎麼，阿寶兄覺得雜家，不配做你的對手？”
大約是覺得被對方輕視，李衝有些惱氣上臉。
“不。”
簡單地應了聲，阿寶垂下眼簾，不敢正視對面的李衝。
“我這是第一次聽說，還有法寶這東西存在。”
倏然，校場上一陣冷。
可轉眼，場上又爆發出連連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