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一聲刺破耳膜的雷聲劃過,讓這天地爲之撼動,鬼神哭泣!
馬車中的男子愕然地擡起頭,頓時喜色全無,還未反應過來這時爲何,馬車外已經是哀嚎四起。
“老天發怒了!快跑啊!”
受驚的馬匹慌蹄四起,整個馬車都劇烈地晃動起來,抱着小癡的男子一個重心不穩,便栽向馬車廂內的另一側去。
重重地撞在車板上,男子頓時兩眼金星四冒,隱隱地感到額頭間,一股熱流在皮膚上蠕動着。
吃痛中,只聽見耳邊雷聲,一陣比一陣猛烈,到處都是天崩地裂的轟鳴聲。看男子的驚慌的眼神,儼然完全對眼前的事態失去了判斷。
外面究竟到底發生了什麼?
正在驚慌不定間,突然間馬車簾子被掀起,面如土色的小廝立馬朝車內男子大喊到。
“公子快逃!雷禍來了!”
雷禍?
小廝驚恐的眼睛又朝四周一盯,似乎外面有什麼怪物在追趕他一般,連忙松下手中簾子,撒腿便跑!
男子周身頓起顫慄,顧不得額頭間的疼痛,翻爬起來,抱起小癡一口作氣地衝出了馬車內。
連翻帶滾地出了馬車,男子先前的瀟灑風姿,早已化作狼狽不堪。忍着振聾發聵的雷聲,男子凝目一看,股股寒噤瞬時竄遍全身!
只見雷鳴山四周天際,皆被深紫色雷雲覆蓋,一道道如人手臂粗的紫電天雷,正瘋狂地降落到雷鳴山中!
紫電過處,山崩石裂,萬物頃刻化作灰飛!不遠處,橫七豎八地躺在一路隨行的下人,個個皆是死在崩落的山石下,斷肢滿地,慘不忍睹!
而頭頂積聚的天雷,似乎愈演愈烈,降下的雷霆之怒越來越多,越來越急!
“祖師,我們!”
知道楊信想說什麼,可旁觀在側的白玉蟾卻面色凝重的搖搖頭。
“這是定數,也是過往歷史。我們作爲其他時空中的旁觀者,無從改變,更無能力更改他們的生死。”
頓時,楊信僵在原地,死死地瞧上那抱着小癡的男子。
善爲惡報,恐怕他到死也不知道,這場慘烈的雷禍,盡是他懷中這隻銀狐引來的!
容不得片刻遲疑,男子立在在漫天雷光下,立馬就瞥見被束縛在馬車上驚厥亂蹄的馬匹。
男子立刻拔出腰間的匕首,斬斷鏈接着馬車的繩索,縱身一躍拉緊了繮繩就飛奔而逃。
受驚的馬兒在天雷之中瘋狂地奔馳着,男子一雙細嫩的手,被這帶着蠻力的繮繩勒得皮開肉綻,鮮血四溢,還是咬緊着牙關堅持着。
一人、一馬、一狐,在這滾滾天雷中亡命逃竄,以求生機。
看此刻男子逃竄方向,腦子裡定是想着,只要逃出這雷雲範圍,入了雷城就安全了;而楊信儼然知道,他這個求生的念頭,卻無形中爲雷城中無辜百姓遭來場滅頂之災!
而掙扎在生死邊緣的男子,全然未察覺到胸口衣襟中懷揣的銀狐,此時正在雷劫中一點點蛻變着。
若隱若現地金光,在小癡的狐身上似有節奏般地收放着;身體中先前消失的真元,如潮漲般匯聚起來,重新遊走在小癡周身的經脈中。
一股灼熱感直衝狐尾,似乎有什麼東西,如春芽般,要從尾部破土而出!
縮在男子懷中的小癡,倏然間明白此刻自己的異變,那最後的一尾正在這滾滾直下的神雷中,緩緩生長!
而此時更加怪異的是,小癡那原本多餘的尾巴,也被這灼熱感染上,彙集靈性起來!
恐怕連白玉蟾都全然未料到,小癡這場“一眉天劫”下,竟孕育着兩條通天的靈尾!
男子下巴間盡是大汗匯聚,懷中小癡仰着幽幽狐眼,悽悽哀哀地嗷叫着。
而聽進白玉蟾耳中,這狐語間,莫名帶着心酸:
尾巴,再長快一點!再長快一點!恩公快撐不住了!!
這便是小癡的心聲。
突然,一道紫電神雷奔如游龍,直從九霄雷雲中急急落下,劈向男子前路十幾米的一處山岩上,頓時炸碎的岩石四濺開來!
驚慌失措的馬兒躲避不及,一塊五六斤重的碎巖正中馬頭,如一朵倏然炸開的煙花,將馬頭砸個稀爛!
血雨混雜着馬兒的碎肉四散開,還在疾奔中的馬匹,倏然間失去生氣軟倒下來。
男子還來不及應對驚變,整個人就凌空被狠拋起。
空中無數地碎石如飛舞的利刃,盡數朝着韓鄞砸來;面色煞白如紙的男子自知避無可避,本能地將手臂朝胸口一擋,護住自己的心脈,也護住了胸前衣襟中的小癡。
大小不一的碎石打在男子周身,能聽見骨骼間清脆地崩斷聲,鋒利的碎石“唰唰”飛過,割開了衣袍劃破皮膚,切開了他頸間的主血脈。
空中頓時間,盪漾起一陣淡淡的血霧,血腥味彌散開來!
男子受此重創,一色灰濛漸漸籠罩上眼眸,清明漸失;劇痛下悶哼了幾聲,男子重重地落在地上。
明黃色的錦衣間,慢慢地浸染上鮮紅的血色;一點點鮮活的生氣緩緩地從男子身體中流失出,一股死亡的氣息在步步逼近。
而此時,天際的雷聲不似先前那般聲勢浩大,紫雲中落下的神雷也逐漸減少。
片刻蕭然死寂後,匍匐下的男子身下,頓時騰起豪光萬丈,愈演愈烈;醞釀稍許,金光驟然奔出男子懷中,在半空中凝結成金燦燦的光球,漸漸勾勒出一個婀娜女子的身形。
流轉不息的光華中,小癡身後驀地舒展開十條如柔緞的尾巴,皆是燦爛金光流轉其間!
稍作醞釀,小癡身上的金光猛然一聚,整個人直衝雲霄而上,盪漾開的金光,頓時破開雷鳴山周天鋪蓋的紫電雷雲!
天狐出世,撼動九天三界!
突破大劫的小癡,在陣陣金光中洗禮片刻,柔眼星眸倏然間睜開。
清麗地容顏仰首望天,瑩白素手結印在胸前,如展瓣的山間幽蘭,凌空畫出一道滄瀾印,直飛蒼穹平息天怒餘威。
華光一過,頓時周天紫色雷雲消失無形,雷鳴山中再次投下萬丈光輝。
而此時小癡鼻樑骨間那道淡紅色的“一眉天劫”,早已不見蹤影,如九天之仙懸立在天地之間。
天劫已過,大道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