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聖魂力強大的人,對捕捉周圍的靈魂氣息,非常敏感。譬如羽倫,只要周圍有個風吹草動她就能迅速知道,空氣裡的靈和魂的波動對她來說,就像是多長了千萬隻眼耳一樣明瞭。
篁染的魂力雖然不好,但兩千年來練就的危險意識讓她對身邊的變化極爲警惕。
她感覺到了什麼,迅速睜開眼睛。依舊是躺着的,手卻微不可查的扣上,用了輕微的引魂擴散來,身後有一個人。
她坐起來,緩緩轉過頭,眯了眯眼睛,綠衣男子含着邪氣的笑,一步一步走過去。
在這了無人煙的地方,篁染藉着酒勁膽子大的很。看着長生,動也沒有動。
今日有點不大爽啊!是不是考慮打一架?
她這樣想着,居然就說了出來。
長生三步之遙的距離停了下來。
“哪帝皇還是找別人吧!長生可不敢。”
篁染從地上站了起來,還微微有些踉蹌,面對他。“怎麼?也不試試?”
長生看着她那個醉酒的樣子,笑了一下,“試就不用了。”
“哪你站在這兒,不是巧合吧!”一切似乎都被放大,連膽子和刻薄也是。她也不怕前日羞辱長生,依舊冷言冷語。
長生高貴的立在那兒,面上的笑漸漸僵住,他緊了緊手中的扇子,危險的眯起眼睛。
篁染看着他那雙殺氣漫漫的眼睛,不屑的輕哼出來。將手扣在袖子下面。她真的準備就這樣打一架,而且不用引魂。
她滿心期待着,莫名的興奮。
長生突然又淡笑起來,眼中的殺氣漸漸隱退,“帝皇看來對長生偏見頗深,虧我今日還精心做了一份大禮,準備過幾日就送給帝皇呢!”
篁染不由得微微失望,更是不屑的冷笑了一下,“本帝可受用不起。”
長生像是沒有看見篁染放出來的赤裸裸的羞辱一樣,依舊淡笑,且聲音誠懇深情,顯得陰陽怪氣,“這天境三千神佛,估計就只有帝皇受的起了。帝皇怎麼可以推辭呢!”
篁染懶得給他講,心裡煩躁的很。
“哪本帝先謝謝你了!你……”說完她頓了一下,她看到遠處月輝下,飄近一個人來,是西階。
長生回頭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回頭,“我今日還在天界聽了一些關於帝皇的傳言,不知道帝皇有沒有興趣。”
篁染看着他,嘴角噙着迷離的笑意,看着有點嫵媚,帶些邪惡。目光悠遠,高深莫測的模樣,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語。
長生頓了一會兒,不急不緩,“我聽說白聖震國之寶‘震魂劍’上天父伏羲的配劍之一,當年伏羲就是用那把劍馴服上古四大凶獸。”
“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吧?”篁染笑着,餘光看向遠處,西階漸漸近了,其實遠遠也只是看到一件白衣,她也不知道怎麼就覺得那個人是西階。
“當然,重點是,聽說震魂劍是世上唯一一件能殺死神獸固姜的兵器。固姜當年連雷霆萬鈞都沒有被劈死呢!”
篁染像是聽見什麼好笑的,輕輕笑出聲來,在這夜晚顯得格外清冽,“是嗎?這麼厲害?哪我白聖真是受父神垂愛。”
篁染面上雖然做出這麼一個不在意的形態,其實心裡還是被驚了一下,由於思想很是鴻蒙,頭腦裡也分不清楚這消息是好是壞,但這個消息確然是很嚴重的,扯上震魂劍就算了,扯上固姜這事就有點大。
西階越來越近,長生帶着許些得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微微垂首,“哪長生就不打擾了。”說完乘着月光往另一個方向飄走了。
篁染一動不動的站在哪兒,直到西階落到石臺上。
她沉默着,嘴角依舊維持着她朦朧的笑意。
西階對着他微笑着點頭,隔得五六步,是很疏離的距離,“好巧不巧又遇到帝皇了。”
篁染也同他點點頭,沒有開口她的頭腦告訴着她要講些什麼,但是嘴巴反應實在太慢。只是依舊笑着,像是優雅又冷漠的維持着一段禮貌。
西階見她不說話,“哪就不打擾帝皇安寧了,西階告辭。”
篁染依舊微笑着點頭。
西階緩緩退了兩步,轉身乘着星輝飄走了。
篁染定定的望着哪背影直到被黑暗淹沒,她才擡起大眼睛望着天幕上那個假月亮,感覺有點不爽呢!
視線漸漸模糊下來,她愣了一下,腦海中自罵到,“白癡一樣!抽什麼瘋呢!”
然後又坐下,覺得自己怎麼還沒有醉暈過去呢,也好好睡一覺啊。想了想幻出一把玉壺,也沒有變個杯子,就將着壺嘴往口中倒。這是在瑤池盛會上,順的天后娘娘的玉露瓊漿,本來是要給東卯帶回去的。
一個人喝醉酒就容易醉了,一壺喝完。她也不管矜不矜持,仰躺在石臺上,看着星星,沒一會兒,
閉着眼睛就睡過去了。
睡着之前她還在心裡誇獎了一下自己,今天很充實,有意思啊!明天再接再厲!
醒來的時候,居然回到了自己的素女殿。篁染坐起來,一身的酒氣,頭髮亂糟糟的,仙女趕忙過來服侍她洗漱。
她坐在牀邊,盯着地板發神。仙女端來一碗醒酒湯。說是仲俊太子吩咐一定要給她喝的。
她才清醒了一點,“昨日也是太子殿下送我回來的?”篁染端着那碗姜紅色湯藥皺皺眉頭,然後一口喝盡。
甜甜的,味道很好。
仙女拿一根手帕給她擦嘴巴,回是。
篁染點頭,聞了聞衣服,氣味薰得她快速轉頭躲避,她指指後面,“你幫我拿一件新衣服。這件味道太大了。”
仙女走到後面,打開箱子拿出一件黑色繡紅薔薇的,和一件炎色裡襯白色柔軟外衣,白衣上繡滿了同樣紅色的點點薔薇花瓣。
篁染覺得這兩件都是別緻,有些糾結,這時羽倫走了進來,篁染回頭,然後帶着些可愛,對她笑笑,“身體好了嗎?”
羽倫頷首點頭,“好了。”
篁染指指仙女拿着的兩件衣服,“你幫我看看,我今日穿什麼?”
羽倫走近,仔細瞧着,“黑色神秘高貴,白色的精緻仙靈。不如就穿黑色的吧,白色的明日再穿。”
篁染點頭,仙女拿過黑色的給篁染換上。
羽倫看着這樣明眸皓齒,肌膚如玉的篁染,滿意的點點頭。篁染雖然不高,但穿衣服卻自有一番風味,無論是什麼都能穿出一種亮眼的風格。
炎色帝服的高貴霸氣,昨日炎色軟衣的熱烈甜美,今日黑袍的神秘古典。
“我發現你很喜歡炎紅這個顏色,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仙女正在給篁染梳頭髮,羽倫接過來,輕柔着幫她梳着頭髮,然後問。
篁染看着鏡子裡羽倫溫柔的表情,“也沒有特別的,其實我什麼顏色都很喜歡。後來我發現,穿其他顏色固然是好看,但只有穿炎色時候,我的心會格外熱烈,感覺自己活的很光亮。我最討厭的就是黑色,只要一穿黑色,我就給很頹廢,只想埋在黑暗中,做一個行屍走肉。”
“哪不如換那一件吧!”羽倫擔心的皺着眉頭。
篁染笑笑,“偶爾一次,沒有關係的!而且我現在是帝皇,也不是可以逃避身份。想頹廢也頹廢不了啊!”
羽倫看了鏡子裡篁染一眼,繼續專注的梳着頭。配着篁染今日的衣服,羽倫爲她高高的綰了一個簡單的道女髻,用一柄血玉冠和血玉簪冠着。
篁染很是驚豔,自己這個樣子真是又大氣又高雅,還帶着一絲觸不可及的孤絕。
“羽倫,你真是太心靈手巧了?”
羽倫笑笑,“你本就容顏絕色。”
篁染摸着自己的臉,自戀的欣賞着,“哪倒是真的!”然後哈哈的笑起來。“你不能誇我,我很容易飄飄然的。”
“你今日似乎很高興!”羽倫輕笑着。
篁染思量了一下,點頭,“嗯!是挺高興的。我們去找天幸吧!”
“都快中午了,不知道天幸去了三十三天沒有?”
篁染愣了一下,“都中午了?”
羽倫點頭,“是,我都來的幾次了,你都在睡覺。昨日到底喝了多少!”
篁染站起來,“哪可能就是因爲昨日喝酒所以高興吧!今夜還要繼續,君酌上神還要拿些好酒呢。”篁染擡眼看着她,“你今夜一起嗎?”
羽倫點頭,“好啊!”
二人慢慢往外走,“我都睡了這麼久,哪天幸估計還在睡呢!瓔卿呢?”
羽倫搖頭,“我不知道,去看看吧!”
篁染點頭,二人走到瓔卿宮殿,仙女說早上就出去了。篁染覺得驚奇,昨日醉成那個樣子,居然沒事一樣。
“你似乎並不討厭瓔卿。”羽倫突然問道。
篁染沉吟了一下,自己是把瓔卿看作爲亦敵亦友的人,雖然有時很是害怕她,但並沒有想着同她決裂或者針鋒相對。
自她那天闖進自己宮中找長生,擔心長生害她之後,篁染更是覺得她這個人很值得探尋。
或許就是瓔卿太過奇怪,引起自己的興趣了吧。她帶着神秘的味道,吸引着篁染。
“你聽過一句話沒有?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羽倫思量了一下,瞭然的點點頭。
篁染同着羽倫一起到天幸的宮中去找她,果然還沒有醒過來。
二人沒有辦法,先去三十三天逛了。
經歷昨日之事後,基本上都認識篁染和羽倫,走到哪兒都有人給二人打招呼,二人禮貌回了。
這天上三千神佛,雖然不能最厲害的說都在這兒,但全都是三界數的上名號的。三
十三重天九十九座石山約有一半都變成了擂臺,平均都有五六十個仙人圍着觀看。
羽倫幻出她的藍瞳,坐在上面,篁染飄在她旁邊。
羽倫和天幸緩慢的在天空中飄着,偶爾會湊到旁邊去看看打擂,無論是兵器的相較,還是術法的比試,亦或神獸的搏鬥,炫目的戰場,華麗的照數,看得二人都極爲驚歎。
突然人羣以一種異常躁動的流向向一個石臺飄過去。
旁邊一個仙人問另一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不會又是哪兒打的缺胳膊斷腿吧?”
“不是吧?昨天上午白聖的帝皇把黎家大小姐的手給廢了,下午金靈真皇把柳宿星的腿給斷了。今日又有什麼好看的?”
“想想就覺得激動,快去看看。”
二人駕着雲就飛走了。
篁染笑了起來,回頭看看羽倫,發現她面色不太好。
“我們也去看看?”篁染詢問。
羽倫溫柔的點點頭,“好啊!”
腳下的藍瞳聽話的就隨着仙羣跑過去。
昨日下午五靈真皇之一金靈真皇和朱雀七宿之一柳士獐星在比試,柳宿這個人,個性強烈,常以自我爲中心。仗着自己武藝高超,連勝十幾場,心高氣傲,根本沒有把金靈真皇放在眼裡,言語之中頗有些輕慢。
於是金靈真皇本着渡人也是修己的修行箴言,含着他哪普救衆生的笑,將柳宿的腿給卸了一條。
而且當時三十三天管理權威都在仙靈臺上喝茶,仲俊太子,西階鳳王,君酌酒神,冰祝大神君四人玩起了猜茶遊戲。
規矩就是四人拿出自己這些年在三界收的一些,獨具特色,卻默默無名的茶泡着喝。其他三人猜,猜對了沒什麼獎勵,猜錯了,就要容許對方在自己身上用一個禁錮術,直到掙脫再繼續下一輪。
這完全是在比修爲和解術法的竅門。
幾人都是見多識廣的人,無論拿出什麼,一喝就猜出來了,這讓這個遊戲,變成了百茶品鑑大會。
終於,冰祝大聖君拿出三片金燦燦的葉子給三人喝,三人連猜十幾下都沒有猜出來。冰祝大聖君頗有些惋惜的嘆口氣,口中唸唸有詞,三人就被定住了。
他聞了聞茶壺裡泡出的哪壺金葉子,有些嫌棄的倒掉,拿出仲俊從西天佛祖茶園採的明透綠葉,從新泡了一壺。
仙官這個時候跑過來,對着仲俊急慌慌的說,金靈真皇將柳宿的腿打斷了。
仲俊保持着那個驚恐的表情一動不動。
仙官急的滿頭冒汗。連問了幾聲仲俊都仍是驚恐的望着冰祝的方向沒有動。
他又看看其他幾位,西階頹然,一副認栽的表情,君酌懊惱,很是失落。
只有旁邊氣定神閒的冰祝大聖君優雅而緩慢的煮着茶,手法行雲流水的漂亮。
仙官終於看出些端倪,恭恭敬敬的對着唯一可以動的冰祝施了一禮,“大聖君,太子殿下怎麼了?”
冰祝聞言擡頭,眼神空曠,像是進入了另一個高深了悟的境界,他看着他,半天才淡淡道,“他們幾個在鬥法,不要打擾。”
“這還要多久?下面出事了!”仙官急的都要哭了。
冰祝從旁邊拿過一個杯子,從紫砂罐裡用小竹提舀了一杯,遞給他,“要不,你喝杯茶等一等?”
仙官真的哭了,他強忍着,顫巍巍的從冰祝手中端過茶,眼睛也上下顫巍巍的,帶着祈求,“冰祝大聖君幫忙去看看吧?”
冰祝不解的看着他,眼中也生出些憐憫來,想了一會兒,“二十八星宿,就只有一個柳宿在那兒?”
仙官揩了揩眼淚,“就是因爲其他朱雀六宿和五靈真皇打起來,一發不可收拾了,所以小的才這麼急!”
冰祝點點頭,然後起身站起來,隨着仙官飄了下去。
冰祝下去的時候臺上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柳宿躺在石山的角落裡已經暈過去了,身下還在淌血。他停在柳宿旁邊,伸出手掌,在柳宿的腿上一過,血就止住了。
他站起來,口中唸唸有詞,在打鬥的十一人感覺到一股巨大了神力漫過來,呈現一種鋪天蓋地的壓抑感覺。
紛紛停住。
往那邊一看,冰祝長身玉立的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
幾人連忙聽住手,對着冰祝齊齊跪拜。
冰祝一一掃視他們,也沒有叫他們起來,只淡淡說了一句,“今日還是先把他治好。等柳宿好了,你們再公平的打一架吧!”
五皇和六宿互相對看,雖然怒意填胸,卻都齊齊稱是。
冰祝又回頭看看暈倒的柳宿,對着六宿道:“你們這也太不厚道了。”然後就飛走了。
於是五皇和七宿約定,今日中午再來一次七宿對五皇公平對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