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疾掠而出一道黑影,比他的速度快了很多倍,待他再睜眼時,已見乾坤書院的院主駱靈陽抱住千貞顏站在千米之外,從千貞顏體內突然衝出一道身影,說時遲那時快,端坐在議事大殿主位上的玄天宗宗主厲君炎立刻感覺到妖族的氣息,大手一揚,一道巨網從天而降,硬生生將剛從千貞顏體內世界衝出來的欒華鎖定,一個瞬移就將他拉回殿內。
議事大殿內佈設了特殊的陣法,欒華心知不妙時已經晚了,厲君炎幾乎是以雷霆之勢探出神識對他進行了搜魂,雖然欒華的元神立刻進行了反抗,可還是被人家搜到一部分的記憶,氣急敗壞的罵,“厲君炎你個老匹夫,偷襲本尊算什麼本事?真有本事咱們光明正大的打一場,你可敢應戰?”
大殿中坐滿了人,全是大荒宗門和世家舉足輕重的人物,聞言,中原東方世家的家主東方楚冷哼一聲,“你一個妖族,也配與厲宗主一戰麼?”
欒華斜倪他一眼,根本不屑與他說話,只是將能殺死人的目光緊緊盯着厲君炎,東方楚在衆多人面前丟了臉很是尷尬,可他看不出對方的修爲,心知自己打不贏別人,只好嚥下這口氣保持沉默。
厲君炎並不理他,只是悄悄運轉陣法將欒華的修爲封印,爲保險起見自己又動手給他加固了兩層,氣的欒華破口大罵,言語極其污穢難聽,厲君炎只是不理。
廳外。駱靈陽已抱着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千貞顏進了廳,他之前已經塞了一給顆九品回元丹到她嘴裡。此刻又將自己渾厚的元力灌輸了一些進她體內,儘管千貞顏此刻神識受到重創昏迷不醒,無量功法卻在吸收到丹藥和元力的雙重作用下開始運轉,緩慢的在修復她被震傷的經脈和被崩碎多處的骨髓。
冷非言焦急不安的跟在駱靈陽身後,可他心裡知道有駱靈陽幫助,貞顏的傷會恢復的更快一些,便一直隱忍着沒有將她搶過來。
隨師傅在議事大殿開會的古墨也早已將目光投向了千貞顏。心中說不出的痛楚,但他知道自己代表着乾坤書院,不能在衆目睽睽下失態。只能強忍焦急杵在師傅的座椅後面。
坐在高位上的厲君炎掃了冷非言一眼,目光落在千貞顏身上,略沉聲道,“非言。你先到師傅這邊來吧。”
冷非言擡頭看了厲君炎一眼。雖然放心不下千貞顏,但也心知從身份上來說,千貞顏屬於乾坤書院,理當由乾坤書院照料,而不是玄天宗,只好一個縱身掠過九層墨玉石磚鋪成的石階,落在師傅身後。
一直罵個不停的欒華瞅見千貞顏命懸一線的樣子,冷笑道。“死丫頭,敢設計陷害老子。只要老子有機會出去,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敢!”
“你敢!”
殿內,同時響起兩道聲音,滿殿中人愕然的看向站在厲君炎身後的冷非言和站在駱靈陽身後的古墨,神色無比古怪。
現在所有人心裡都在想,這個女娃究竟是什麼人?竟得兩大勢力最得意的弟子傾心守護,真是不簡單啊。當然,也有人咬碎牙根,恨不得將千貞顏千刀萬剮的,比如南宮虛。
驀然,東荒第二大宗門千秋閣的宗主古千凝開口了,聲音不鹹不淡,聽不出喜怒,“厲宗主,古某有一事相求,我宗門內的長老不日前攜門中弟子出外遊歷,在無疾山附近被不明修士擊殺,無一生還,古某憑藉程長老的魂石施展了搜魂影像術,捕捉到一個紅衣女修的背影,古某懷疑正是這個女娃,不知能否讓古某對其搜魂一探,以證清白?”
此言一出,滿殿譁然,欒華見是針對千貞顏的也不再罵罵咧咧,乖乖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冷非言和古墨的目光同時落在古千凝身上,因爲時間和地點都對得上,他們幾乎立刻想到當日從千靈谷出來,貞顏獨自一人回滄都城的事情,想必她是在那時被千秋閣的人招惹,以她的性子自然是全部滅殺,免留後患。所以萬萬不能讓古千凝施展搜魂術,否則她將成爲衆矢之的,沒有人能護得了。
“師傅,前不久貞顏和徒兒還有古師兄一直在一起遊歷,絕對不可能是兇手,請師傅爲貞顏作主。”冷非言當先一步跨到九級石階前面,單膝跪地道。
古墨當然也配合道,“厲師伯,冷兄所言非虛,當日我們三人確實是在一起遊歷,不久前才同冷兄分開,我與千師妹剛回到書院就隨師傅一起來了軒轅墟,千師妹不可能是兇手!”
得到兩大天才弟子信誓旦旦的保證,即便是古千凝也不得不沉吟了片刻,雖然他感覺自己看到的那個背影極像千貞顏,可沒有證據證實,萬一自己猜錯,豈不同時得罪了玄天宗和乾坤書院兩大宗門?
偏在此時,南宮虛道,“厲宗主,古宗主,你們有所不知,千貞顏那娃曾經在我南宮世家住過一段日子,這丫頭心狠手辣,身上帶着兩件半步仙器,殺人於無形也不是不可能,這個事我們南荒各宗門均可作證!”
他這麼一說,古千凝的狐疑之心又升起來,目光落在昏死的千貞顏身上,捉摸不定。
聽到南宮虛開口,冷非言立刻向他投去了森冷無比的目光,嚇得他一個瑟縮,卻還是挺直了腰板佯裝毫不畏懼的模樣,開玩笑,有這麼好的機會將千貞顏除掉,他何樂而不爲?更何況冷非言再狠也不過是一個人,他們南宮世家好幾萬人,就算修爲不如你,車輪戰也能把你碾死吧?
古墨則只是淡淡覷了他一眼,垂首不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南宮家主,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南荒器宗宗主孤重一不樂意了,“千丫頭與我相識頗深,我可從未見她心狠手辣,你倒是說說看,她怎麼個心狠手辣法了?”
他一開口,柏樂和計狂影也都附和,“不錯不錯,我們看千丫頭品性純良,可從未殺人放火過。”
“是嗎?她在度仙大典擂臺上殘殺我徒兒也叫品性純良?”這是華人宗飛月長老的聲音,廖紫仁看了她一眼,卻並未出聲反對。
“那是你徒弟要殺千丫頭,人家那是自保,自保你懂嗎?難道有人要殺你,你還伸着腦袋給人殺不成?”孤重一本就性格孤僻暴躁,聞言氣的吹鬍子瞪眼,大聲嚷嚷。
“你怎知我徒兒要殺她?當時她們都被困住了,有可能我徒兒已經認輸了呢?”飛月本就對千貞顏恨的咬牙切齒,苦於沒有機會殺她,眼看這麼好的時機怎敢錯過。
“呸,技不如人就該有被殺的覺悟,你若不服氣不如我們倆過過招啊!”孤重一纔不怕什麼華人宗,在南荒,丹符器陣四宗是獨立的存在,畢竟不管是哪個宗門和世家都需要丹符器陣,哪兒敢公然與他們翻臉?
所以,儘管飛月氣的鐵色烏青,卻是不敢接話。只好將話題又轉移到古千凝身上,“古宗主,你不要聽某些人胡言亂語,他們幾個同那千貞顏交情匪淺,怕是那丫頭送了什麼寶貝給他們拉攏人心也不定,但依我對那丫頭的瞭解,你們宗的長老及弟子九成九就是被那丫頭滅殺的,她可是有兩件半步仙器。”
故意提起半步仙器,飛月的意思很明顯,若你們肯強行搜魂,只要證明千貞顏是兇手,並可以以賠償爲由得到那兩件半步仙器。
半步仙器啊!那可是逆天的存在,整個大荒也沒有多少件,任誰都不會不眼紅吧?這就是飛月存的主意,借刀殺人誰不會?
可古千凝也不是個任人支使的正主,一直沉默不言,不知在想什麼。
孤重一聽不出飛月的意思,柏樂卻是聽出來了,聞言冷哼道,“我看飛月長老並不關心千丫頭是不是殺人兇手,而是那兩件半步仙器吧?順便挑撥是非,剷除自己的殺徒仇人吧?”
被人揭穿陰謀,飛月臉上陣青陣白,想要反駁卻看到宗主廖紫仁投來狠狠的一瞥,只好微微抿脣,一言不發。
千貞顏畢竟是從南荒出來的,其他幾個地方的宗門和世家對她並不熟悉,所以都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南荒的修士爭論,當然也有人幸災樂禍,更有人對方纔南宮虛所說的兩件半步仙器心生嚮往,紛紛想起幾十年前外界流傳千貞顏獨吞了聖山和南海琉璃宮兩個地方的異寶的事情,都開始議論紛紛。
中原韓家因爲冷非言的原因一直對千貞顏恨之入骨,加上不久前韓奉陽也因爲她在斬仙台上被滅殺,心中那個恨本就無處爆發,心中俱想一定要找個機會抓住這丫頭,定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再搶了她的寶貝,以慰奉陽在天之靈!
殿中其餘的人則多數抱着僥倖的心理想借古千凝搜魂一事查證千貞顏是否真的得到過聖山和南海琉璃宮裡的寶貝,陸續有人附和南宮虛的話,場面一時變得有些混亂不堪。
欒華好整以瑕的望着這些人族修士脣齒舌戰,好不熱鬧,心想就你們人族事多,在我們妖族的世界,一切都憑武力說話,哪兒有這麼多的理由和藉口?你們想要那丫頭身上的寶貝去搶就是啊,誰厲害誰就得到不是很公平嗎?
當然,他對這些外物並不熱衷,因爲見識過主人九尾蜈蚣的本事,心知外物都只是輔助手段,只有自己強大了纔是真理,所以他才從來沒有想過要搶千貞顏的寶貝。
見場面亂成了一鍋粥,冷非言只覺得額角青筋亂跳,若不是在議事大廳裡,師傅又端坐在上,他都恨不得直接拿劍爆了南宮虛和飛月長老,以泄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