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風靜雲止。
周遭的一切,似乎,全都硬生生的停住了一般。什麼聲音,都不再有。
懸崖的邊緣,司雲出望着赫連蒼,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這個近在咫尺的熟悉男人。不知不覺,深深的屏住了呼吸。
十年,整整十年的漫長時間,她爲的,無外乎就是他的這一句‘喜歡’而已。當年,固執的嫁給他,也是因爲她堅信,只要她努力,終有一天,他會慢慢喜歡上她的。沒想到,真的讓她等到了這一天。
他說:司雲出,如果我說,我不只是愧疚呢?
他說:雲兒,我喜歡你啊!
一時間,話語,不停歇的迴盪在司雲出的腦海之中!
漸漸的,司雲出的意識一晃。垂落在身側的左手,不由自主的緩緩擡了起來。
素白瑩玉的指尖,帶着一絲難以抑制的輕顫,一點點小心翼翼的撫摸向了眼前那一張曾可望而不可及的俊臉。
赫連蒼看着,心中,不由微微一喜。沉穩的心跳,慢慢的,不自覺一點點加快了起來。
司雲出恍惚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手,輕輕的覆上赫連蒼的臉。
天際,透過雲層灑落下來的陽光,無聲無息將這一幕,拖延在山峰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生生灼痛的,是側方不遠處那一雙深諳的黑眸。
然,也就是這時,司雲出的眼前,突如其來迷惑了司雲出視線的白色迷霧,一層層的散去。
在迷霧的盡頭,司雲出看到的,是另一張容顏、另一個男人。
緊接着,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原來,即便是曾經再怎麼千辛萬苦、傾盡一切等待的東西,也還是會有晚了的一天!
對赫連蒼的話,她不懷疑。但對祈陌,她也是真心的喜歡。下一剎,意識到自己都在做些什麼的司雲出,驀然回過神來,心下一驚,急忙就想要撤手。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一塊小石子,狠狠的砸向了赫連蒼的腦袋。
赫連蒼本能的伸手擋開。
然,這一動作,卻讓赫連蒼松開了司雲出的手腕。
下一刻,一隻手,已經一把將司雲出帶離了開去。力道,重的幾乎立即弄疼了司雲出。
赫連蒼頓時意識過來,一個邁步上前,就要從祈陌的手中重新奪回司雲出。然,一根銀質的圓棍,卻在這個當下,帶着異常凌厲的風聲,一棍橫劈下來。
旋即,只見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衣袂颯颯擋在了赫連蒼的面前。
精緻的小臉,小嘴緊緊抿着,面無表情。白皙剔透的小手,五根手指緊握着縮短如玉簫般的銀棍。周身,渾然天成一股懾人的氣勢。
小蘭花也緊接着快速上前去。不過,自然不是用迅如閃電翩若驚鴻飛的,而是用跌跌撞撞跑的。另外,剛纔的那一塊小石子,就是他扔的。心中,小聲的嘀咕着,都已經有一個大舅舅跟自己搶神仙姐姐了,沒想到,還要來一個,真是討厭。自己,絕不能讓他將神仙姐姐給搶走了。
“讓開!”
赫連蒼不想與小孩子動手,面色一冷,斥道。
“想要我小舅舅讓開,除非,你先打贏了我小舅舅、讓我小舅舅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再說。”
小蘭花驚懼在赫連蒼的神色之下,於是,一個反應敏捷的轉身,就躲到了小鄴的身後去。繼而,探出光禿禿的小腦袋對着赫連蒼吐了吐小舌頭,大有挑釁的意味。
·
不遠處,崖邊!
司雲出連忙握住祈陌攬在自己腰間的手,道歉的話語,脫口而出,“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祈陌慢慢的收回了摟在司雲出腰間的手。情緒不辨的目光,掠過司雲層的頭頂落向山下那一片雲霧茫茫的城鎮山峰。
司雲出知道,自己剛纔……剛纔不該……
但是,她絕對不是有意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腦海,一片迷霧。
那一句話,她曾等了太久太久。忽然,赫連蒼在她根本沒有絲毫準備的情況下,明明白白的對她說了出來。於是,她鬼使神差的就……就……可是,卻也是在那一刻,讓她更加清楚的知道,她已經完完全全的喜歡上了面前的這個男人,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人了。不管,以往對赫連蒼如何的執着,如今,也都已經是過去了。即便,赫連蒼親口說喜歡她,也再沒有用,“祈陌,對不起……”
眉宇眼梢,含着一絲急欲解釋的焦急。她不想面前之人誤會了她,更不想傷了面前之人。
而,伴隨着話語,祈陌一把重新摟住了司雲出,“不要說‘對不起’!”
“祈陌……”司雲出驀然擡起頭來。
卻聽,一道似從遙遠天際傳來的聲音,悠悠的響徹在耳邊,“雲兒,我曾說過,不管你如何的選擇,我都不會放手,都會將你搶奪回來。所以,雲兒,不要說對不起,真的不要說對不起。或許,是我該對你說對不起纔是。”剛纔,看着她對着赫連蒼情不自禁,他努力的剋制着自己上前。但是,不行,他真的沒有辦法放開她。
或許,早就已經料到了會有這一幕,所以,他私心裡不想她前來。
“我也曾說過,不需要搶!”司雲出聽着,知道自己剛纔的舉動,終還是傷了面前之人,那是她萬萬不願的。那麼,她究竟該怎麼做?該怎麼來彌補這傷害呢?
思及此,司雲層慢慢的掰開了祈陌的手,緩緩的後退了一步。
腳下的碎小石子,因着這一後退,紛紛一顆顆滾落萬丈懸崖。崖底,呼嘯上來的沁心寒風,越發將衣袍捲起,颯颯作響。烏黑的長髮,凌亂的吹拂在臉龐。
祈陌看着,心下,立即一憂。於是,伸手,就要將司雲出給帶回到身邊來。
司雲出搖了搖頭,避開祈陌的手。不閃不避的望向祈陌的眼睛堅定道,“祈陌,過往的一切,我不想隱瞞你。相信,你也都很清楚。剛纔,赫連蒼說‘喜歡’,我不是心動,只是,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些恍惚。畢竟,我曾期待了那一句話很久很久。可是,我卻也清楚的知道,我如今喜歡的人是你,想要永遠在一起的人也是你,真的。你相信我,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