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前夕·夜魅(一更)

對於司雲出步步緊逼的追問,菡韻無話可答。

一時間,院內院外加起來,遠有數十人之多,但空氣,卻靜的可以聽到針落地聲。

司雲出扣着菡韻手腕的力道,因着菡韻的沉默而不自覺加重。近距離望着面前的菡韻,望着面前陌生了的人。

身後的祈陌,在這個時候緩步走上前去。彎腰,雙手扶起了蹲在地上的司雲出,柔聲道,“雲兒,既然她不願說,那便算了。”

司雲出失望的閉上了眼睛。

那失望,不是對菡韻的閉口不答,而是對……自己。

雅洳看了看司雲出,再看了看菡韻。片刻,半直起身,直接取過了司雲出握在手中的那一瓶金瘡藥,再爲面色漸漸變蒼白的菡韻止了止血。

菡韻低垂下頭去,緊握成拳置於膝上的手,指尖深深扣入手掌心之中。

這時,提早換到了另一間房間休息的那一個神志不清女子,忽然打開房門,衝跑了出來。情形,一如下午的時候,拼命的懇求祈陌饒了她。

菡韻看着,低斂的眼底,殺氣一閃。

旋即,手,不動聲色向着地上不遠處的那一把匕首摸去。

下一刻,一個眼疾手快的將匕首重新握入了手中,便狠狠向着神志不清的女子後背刺去。

然,她的速度快,司雲出的速度更快。腳,倏然一腳用力的踢拽了過去。在千鈞一髮之際,直接乾脆利落、準確無誤的將菡韻手中的匕首給踢飛了開去。

菡韻始料不及,跪着的身體一個受力,便不穩的趴跌在了地上。

剎時,那地面上的厚厚灰塵,便直撲菡韻口鼻。碎小的石子,更是毫不留情的在菡韻白嫩的手掌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驀然仰頭,明亮的月光直射入眼底,令人,看不清低頭之人的神色。但卻也因此,將低頭之人那一絲冷漠與高高在上,無限制的放大了開來。

“來人,先暫且將她關押。好好看守,不得有誤!”

司雲出也不想如此,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卻已是不得不如此了。

雅洳聞言,立即張了張嘴,想要爲菡韻求情。但最後,卻終是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即便司雲出囚禁了菡韻,可她相信,她也是絕不會要菡韻性命的。

菡韻咬緊了牙,沒有說話。地上,不消一會兒的時間,便落下了一小灘鮮紅色的血漬。

神志不清、死死拉着祈陌衣襬求情的女子,在這突發的一幕下、在那一灘刺眼的鮮血下,忽然整個人捲縮在了地上,止不住的輕輕顫抖。神色,恐懼至極。

雅洳看着,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繼而,站起身來將地上女子攙扶回了屋。

燭光照亮的安靜屋內,雅洳爲司雲出與祈陌沏了一杯茶。任由神志不清的女子,獨自一個人縮在角落。

祈陌清楚的知道司雲出與菡韻之間的感情,知道今夜的證實定然讓司雲出心中難受至極。於是,神色,不免有些擔憂,“雲兒……”

司雲出搖了搖頭,心情,已經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所有的一切,都是出於試探。先是雅洳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讓菡韻誤以爲他們已經清楚了一切。

那一刻,菡韻追問神志不清女子的下落,沒有否認。沒有否認雅洳問題中巧妙問她的‘背叛’二字。後來,她將曲妃顏三個字帶出來。菡韻雖沒有作答,但是,她也沒有否認。

一切的猜測,如今,都已得到了證實!

當日,是菡韻與曲妃顏暗中合作,將‘百花宮’地形圖給了曲妃顏。對祈陌下的毒,也是曲妃顏在背後一手策劃的。

只是,目的呢?

司雲出凝眉,一時間,再將所有的消息,都重新在腦海中整理了一遍!

先是祈陌被人下了合歡散。然後,是曲妃顏中了月夫人的毒。再然後,赫連蒼將曲妃顏帶回了蒼國,爲了拿到救曲妃顏的解藥,再設下了後面的一切……

但如今,祈陌身上的‘合歡散’,乃是曲妃顏設計人下的。

那麼,難道,這所有的一切,從一開始,都是曲妃顏在一手設計?可是,最終的目的呢?

最後的疑惑點,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始。難道,她是想要將自己送離開赫連蒼的身邊?似乎,不能排除這一種可能性。

但是,司雲出總覺得,不會如此簡單。

因爲,若只是爲此的話,根本不需要這麼的大費周章。畢竟,赫連蒼的心,全都在她的身上。對於她的任何要求,都不會……

另外,曲妃顏竟可以與‘魔教’取得聯繫、與魔教合作,這身份,絕對不簡單。

雅洳坐在司雲出與祈陌的對面,對外界的一切事情,都不是特別的瞭解。但她卻知道,這世間,有一個,定可以讓菡韻開口說真話,那就是……

“雲出,你派人,去將袁少卿給請來吧。相信,他定可以讓菡韻開口的。”

司雲出也這般想。或許,袁少卿真能令菡韻開口,解開菡韻暗中幫曲妃顏的真正原因,“我會馬上派人,飛鴿傳書給少卿。”

雅洳輕輕的點了點頭。

如今一想,似乎,都已經好多年未見了。

祈陌心中所想,幾乎與司雲出差不多。片刻的沉默後,起身道,“雲兒,我們先回去吧。”

司雲出頷首,起身的那一刻,不由自主的回頭望了一眼角落處正滿臉笑容、雙手把玩自己頭髮的女子。究竟,會是誰將她送來了這裡呢?

這裡,分明距離的‘陵國’皇宮,有千里之遙。

·

另一邊,曲妃顏收到了消息,知道了司雲出祈陌一行人出現在了‘九靈寨’之事。而,對於他們的到來,她沒有絲毫的意外。更好像是,意料之中。

夜深人靜的客棧中、房間內,曲妃顏獨自一個人站在敞開的窗邊。一襲水藍色的衣袍,被吹灑進屋內的沁心夜風微微吹楊而起。綰成髻的烏黑長髮,輕微晃動在肩側。身形,在身後的地面上拖延出一道淡淡的陰影。握着手中小紙條的手,不自覺的慢慢收緊。片刻間,就將手中的小紙條緊緊蹂成了一團。眉宇,明顯皺起。沒想到,那一個人,她竟還活着。可是,當日,她明明親眼看到她死了的。

“顏兒,你手上的,是什麼?”

後方,坐在書桌前的赫連蒼,自然看到了曲妃顏剛剛收到的那一份飛鴿傳書。

曲妃顏半響沒有動,目光,冷冷的望着窗外空無一人的街道。直到,手中蹂成一團的小紙條被人取走,纔好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赫連蒼將從曲妃顏手中拿到的小紙條張開,裡面白紙黑字的內容……

曲妃顏連忙側身望去,在赫連蒼開口之前,先一步道,“蒼,你不要問我這消息究竟是誰傳給我的。如今,祈陌與司雲出也來了,相信,他們的目的,和我們是一樣的。”

“不,我不信雲兒會幫着祈陌來對付我。”即便走到今時今日,他依然不信她會將利劍指向他。

曲妃顏聞言,再看着赫連蒼有些失神的神色,衣袖下的手一寸寸的緊握成拳。但卻不是嫉妒,而是恨意。然,出口的話語,卻與神色截然不同。並且,完美的淺笑,早在一瞬間已經滴水不漏的覆蓋了上去,讓人絲毫難以找尋前一刻神色的痕跡,“蒼,我也只是猜測而已。或許,他們只是前來看望雅洳的。”

赫連蒼沒有說話,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手中的小紙條,不知何時,已經化爲了灰燼,飄飛在了空氣中。

曲妃顏將赫連蒼的神色,盡收眼底。片刻,緩慢的靠近一步。雙手,從身側不緊不鬆的環上了赫連蒼的腰身,將頭輕輕靠在赫連蒼的手臂上,語氣一轉道,“可是,蒼,爲了以防萬一,我們不能不做防備。”

赫連蒼面色凝沉,似乎,在思量着什麼。

曲妃顏不再言語,她知道,赫連蒼不是傻子,他定然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纔是最明智的。至於,那個大難不死的女人,既然都已經瘋了,那便不急,讓她再好好活上幾天好了。不過,該死的菡韻……想到此,曲妃顏的手,緩緩的覆上了自己的腰間。

那裡,還藏着另外一張小紙條。

剛纔的飛鴿傳書,傳來的,是兩條信息。

·

夜深,街上的行人,以及那些擺攤的小販,都已經陸陸續續的散去,空無一人。

司雲出與祈陌並肩而行,平行拖延在身後的倒影,漸漸的淡弱下去。仰頭,原是烏雲不知不覺遮蔽了星空。

“恐是,要下雨了……”祈陌看着,想要快些趕回客棧去。但司雲出,卻忽然想慢慢的散散步。步伐,始終的不緊不慢、不緩不急。幽然無焦距的目光,怔怔的望着略前方青石鋪就的小道。整個人,似乎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不可自拔。

祈陌望着沉默不言的司雲出,話到嘴邊又停下,不再催她。

旋即,環視了一圈後,在街道的前方不遠處,看到了一家賣傘的店鋪。那店鋪,還隱隱有着燭光。

司雲出靜靜的走着,腦海中,思緒紛亂。如今這樣的局面,蒼國與陵國,勢同水火。曲妃顏的目的,到底會是什麼呢?

難道,她會是想要……

突然的眼前一亮,司雲出猛然停下了腳步,快速的側頭望向祈陌。

然,身側,空空如也。手,一把緊握,卻只握到了空氣。竟絲毫不知祈陌去了哪裡,又究竟是什麼時候走開的。

天空,在這個時候,忽然毫無徵兆的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絲。那雨絲,如牛毛如銀針,無聲落在人臉上。沁心徹骨的冰寒,讓人止不住渾身一顫。

一把傘,在這個時候,適時的撐在了司雲出的頭頂。

司雲出本能的回頭望去,入眼的,不是自己剛纔正在找之人,還能是誰。

面對面而站,四目相對。那一眼,忽然的令人心悸,令人不由自主的屏息。似阻隔開了千山萬水、紛紛擾擾。

司雲出望着面前的祈陌,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漸漸的,心,就像是慢慢融入了一道異樣的暖流。笑,儼然綻放在脣角。可出口的話語,卻似乎含着一絲指責,“你剛纔去哪裡了,害得我擔心。”

“我想說,可雲兒你,似乎一直也不理我……”

祈陌揶揄,深諳無底的黑眸中,粼粼柔光,恍水波層層盪漾開來。

“我有嗎?你亂說。”司雲出矢口否認,她剛纔,只是自己一個人在想一些事情、有些入神而已。

祈陌淺笑,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旋即,將手中的油紙傘放入了司雲出手中,讓她先暫時拿好。再褪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動作親暱披在司雲出的肩膀上。

剎那間,外衣上殘留的那一絲溫暖與那一股熟悉的氣息,便籠罩住了司雲出,帶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安心感。

祈陌隨之接回傘,一手牽住司雲出的手,柔聲笑道,“雲兒,今夜,恐怕會有一場大雨,我們快些回去吧。有什麼事,等回去後再說。”

司雲出點頭,與祈陌一道漫步而行。

淅淅瀝瀝、連綿不絕的雨絲,紛飛在油紙傘外的四周。

“祈陌……”

“嗯?”

“祈陌!”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要喚喚。”

“……雲兒,喚我‘陌’。”

“……陌!”

……

聲音,漸漸遠去,吹散在風中。

身影,漸漸融入雨幕之中,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風聲、雨聲、腳步聲、油紙傘……一切,彷彿組合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卷。

同一時刻,燭光明亮的客棧內,曲妃顏伸手,合上了敞開的窗戶,將所有的雨絲,都阻隔在了窗外。

“顏兒,你先睡吧,我再看看地形圖。明天,親自去拜會拜會這‘嶺南九省十六寨’的首領。”赫連蒼轉身,向着書桌走去。

曲妃顏並不阻攔,溫柔賢惠道,“不要看太晚了,注意身體。”

“……好,去睡吧。”赫連蒼回頭,笑着點了點頭。黑眸中,劃過一絲一如往昔的溫柔。

當司雲出與祈陌回到客棧的時候,客棧的大門,還敞開着。裡面,燈火通明。那些留守在客棧中的侍衛,還在耐心的等候着祈陌與司雲出的回來。

祈陌揮手,讓所有侍衛可以下去休憩了,再牽着司雲出的手上樓。

回來的一路上,祈陌幾乎將傘都帶在了司雲出這邊。以至於,自己渾身上下都淋溼了。衣襬處,還滴着水漬。

推門而進後,祈陌點燃桌子上的蠟燭。而司雲出,則去關上了敞開的窗戶。此刻的外面,雨,已經越來越大了。安靜中,可以清晰的聽到雨打屋檐瓦磚的噼裡啪啦聲。旋即,回身,望着屋中央渾身溼透的祈陌道,“你快將衣服褪下,莫要着涼了。”

說着,走上前,就幫着祈陌褪下了身上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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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色的裡衣,因着外衣的褪下而半敞開來。隱約,可以看見裡面結實有力的胸膛。

祈陌,畢竟是練武之人。修長的身軀,看上去雖然並不強壯、甚至還有些唯瘦,但卻渾厚有力,彷彿風中屹立的白楊樹。

司雲出一眼望去,連忙一個轉身,道,“我去幫你取件乾的衣服來。”

話落,就邁步往前走去。然,才邁出小小的兩步,腰身,便被身後一雙手給緊緊的圈了起來。同時,後背,也抵上了那一個熟悉的懷抱。耳畔,更是拂過那溫熱的呼吸。

一時間,燭光,將兩個人的身影,密不可分的重疊拖拽在了地面上。

簡簡單單的房間,一牀榻、一桌子、數椅子……卻顯出了那普普通通的樸實感。祈陌忽然心中一動,一把打橫抱起了懷中的司雲出,就向着牀榻的方向走去。一路而來,只連續趕路。自成親那一夜後,他便再未曾碰過她。這一刻,他想要她……

司雲出始料不及,詫異的脫口一聲驚呼。擡頭,入眼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那黑眸,似有一股誘人的魔力,吸引着人至此沉淪其中……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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