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曾經被小丑圍殺,被子彈穿身而過的人來說,張景耀心知肚明範海辛這具化身不是無堅不摧,雖然有大宗師的實力,但大宗師也會在熱武器下中彈死亡。
所以張景耀下意識面對火力網是慫的,雖然他可以預判對面的槍口射界,用身法躲避。只要不是在船上那次遭遇無死角打擊,大宗師在可以騰挪的空間裡,擁有可怕的對子彈規避的能力。
但張景耀還是不想去試,被槍口射界鎖定會有很難受的預感,如果靈覺感知足夠高,甚至你身體上還會傳來針刺一樣的疼痛。
但是他現在手頭上又沒有趁手的遠程武器,不過他看到了被風吹倒的路燈,所以張景耀靈機一動,範海辛在夜晚擺出了投擲標槍一樣的動作,將手中的粗大路燈射了出去,打掉了對方的火力點,張景耀發現原來這樣還真行。
只是路燈確實太重了,而且丟出去的速度會慢,不是那麼趁手,所以他眼睛一轉,就看到了旁邊的鐵柵欄。
鐵柵欄就像是一支支的箭,再沒有比這個更適合作標槍的東西了。
張景耀讓範海辛把鐵柵欄一根根掰了下來,擎在手裡一大把,對着對方的機槍手隨手一拋,如指臂使,居然輕而易舉擊中對方。
這種感覺,就是縱享絲滑。
怎麼說來着,感覺比手槍還要好用,在範海辛手裡,槍械始終是一種機械發射裝置,但是通過範海辛的手,運力,拋擲長矛,基本上就是自己想投往哪裡,就投往哪裡。
思維所至既是落點,自己只需要思考落到哪裡,投射是這具身體自然而然的事情。
範海辛會調動每一個肌肉和動作,將手中長矛準確命中目標。
而其實張景耀也真的是有些作弊了,對面的機槍手射擊很準,換任何一個人,和他對射,也只會被子彈打成肉渣的份,他冤就冤在範海辛的感知能力,可以不用看到對方,也知道對方在什麼地方,所以找個空隙投出一道柵欄,根本不用暴露在機槍打出的金屬風暴裡面。
感覺這招超級好用的張景耀依法炮製,手中的柵欄像是電磁炮打出的鋼釺,每一擊就能消滅掉一個火力點。
“頭兒,灰燼組織那邊出現異常……”
守在界限的特警隊這邊,人人都緊張起來,界限對面的陣地上,傳來槍火的激烈火拼,各種悽慘的聲音。
但是因爲雨霧看不真切,不過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一界相隔的對岸廝殺的慘烈。
“到底發生了什麼?”
馮德峰皺眉,“你們確定,只有範海辛一個人?”
“是監聽到灰燼的人在通訊的交談中提及……但具體是不是一個人,並不清楚。”
“我怎麼覺得,對面是遭到了一個連兵力的打擊,”馮德峰喃喃道,“難道範海辛帶來了龍魁幫的人?但一個幫派,有這樣的火力和戰鬥力?”
突然有人從雨霧中衝了出來。
所有的特警隊都緊張了起來,手中武器瞄準。剛剛雙方是有協定,以這條路爲界,兩邊暫時停火,以完成人質的交換。難道對方發起了衝鋒?
但沒有人會以肉身向特警這邊衝鋒吧。這也是灰燼組織的武裝很清楚的事情,他們衝過來就可能挨子彈。
而能夠讓他們不顧一切往這邊衝過來的,難道那邊還有更可怕的事物?
越來越近,大家看得真切了,三個灰燼的武裝人員朝着這邊沒命的跑,不時向後拖槍開火,毫無章法,似乎後面追着什麼惡魔。
但很快,即便是風雨都壓不住的破風聲。
唰!唰!唰!
然後是彷彿破布袋子被穿破的悶聲。
三個人再也不動了。
所有這邊埋伏的特警們,從瞄準鏡裡看到的,是三個人,被一種黑長的鐵桿子,串在地面姿勢各異的樣子。
那一瞬間,哪怕風聲淒厲。但特警隊這邊都有一種詭異的沉默。
因爲他們看到了雨霧中,擲出手中武器穿透三人的人出現,和他們打了一個照面,又隱沒進了雨霧。
那一刻天邊有一道閃電閃過,照亮了他消失方向的地面。
那裡有更多的人體,都是這樣的姿勢各異定格。
這地獄一般的一幕伴隨着閃電的消逝,黑夜重新掌管了夜空而看不到了。
馮德峰目光下移,他看到那些埋伏位置的特警隊員們,都轉過頭來,以極其震驚和茫然的眼神,注視着他。
而後他那張刀削斧砍的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
宋歆蓉漸漸醒轉過來,發現自己穿着病號服,靠在一張桌子下的牆壁處,是了,她漸漸記起昏迷前的情況,張景耀出現了,她的精神和體能都撐到了極限,失去了知覺,再醒過來,就是這裡了。
她頭轉過來,感覺身體撞到了什麼事物,是一隻手,因爲蜷縮在桌下靠牆,一隻手橫過自己的膝蓋,將她摟着。宋歆蓉下意識有動手反擊的意圖,旋即再看清楚那隻手的主人過後,微微愣住。
張景耀靠在旁邊的牆壁,他看上去不知道是睡了過去還是暈了,但一隻手始終橫過來,將她攔在臂彎裡,提供保護。
宋歆蓉伸出手到張景耀鼻息下面,片刻後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張景耀手滑落下去,跌落在地,宋歆蓉趕緊支撐起身體上前,翻看張景耀眼白。
奇怪的是,張景耀明明像只是睡着了,但他現在都還沒甦醒過來。難道和自己一樣,處於昏迷狀態。
宋歆蓉迅速起身,從桌下爬了出去,四下張望,確認了他們位於一個辦公室之中,到處都是一地狼藉,可以知道張景耀在最後把她護送到這裡,兩人躲在桌下,應該是外界很危險,暫時偏安一隅,而後他就昏了過去。
暫時外面沒有任何動靜,宋歆蓉也不知道該如何辦,她打算先等張景耀醒過來再說,畢竟現在的她也很虛弱,她縮回桌下,怔怔的從這個角度看着面前的張景耀。
她從心底輕聲道,不要死,我們都不要死。
外界風聲鶴唳,桌子下面,只有兩人小小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