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冒昧,那也不用理睬了,張景耀和李鈞益分別,從那個小山坡上走下,李鈞益坐上了山腳路邊裡等待的車裡。
駕駛座的宋丘從後視鏡看向自己的隊長,沒有多問,車輛發動,離開。
李鈞益看着倒退的風景,今天也算是達成目的了,原本是想讓範海辛成爲議員,讓他入世更深,多方牽制,這樣一個大宗師,也會爲了俗世的利益,基業,融入這個社會。
一個沒有約束,沒有牽掛的大宗師,是最可怕的,這樣的人可以來無影去無蹤,對任何社會框架都會是威脅。
九處上面可能已經生出了對抗他的預案,那位自襲擊事件後就沒有出現過的劉猛,很可能就因爲近距離觀摩過範海辛的戰鬥,所以目前可能被九處,甚至凌駕防害局的三大機構弄過去了,作爲應對範海辛的後手。
李鈞益手機在手上翻轉着,旋轉了幾周後,電話響起,他拿起到耳邊,對面傳來謝縉的聲音,“怎麼樣,範海辛怎麼說?”
“讓朱處長接電話吧。”
“嘿,等了你這麼久……行吧,”謝縉在那邊一愣,旋即還是將電話轉給了旁邊。九處的處長等候着,謝縉可不能不識擡舉。
那邊換了人,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李鈞益,說。”
“朱處長,是,範海辛這個人沒有什麼野心,我用議員試探過,他並沒有掌控力,情緒很平穩,不存在隱瞞,因爲我沒有看到他情緒中隱藏起來的部分。”
李鈞益的眼睛雙目泛着湛藍氣息,這是他的個人能力,可以看透人的情緒,也是他一眼看穿了和桑蘭對峙的人就是範海辛,也是襲擊周立爲的人,而方纔的試探中,他也可以看到人情緒中起伏的部分,一個人哪怕隱藏得再好,他的個人氣場是難以隱藏的,李鈞益只恨自己沒有親眼看到小丑,那樣就能記錄下對方的氣場,那麼下次撞見,就能將其抓獲。但這點是在對方沒有遮蔽自己氣機能力的基礎上,不過至今爲止,李鈞益還沒有遇到過能遮蔽他辨識雙目的情況出現。
方纔的範海辛有多次氣機的變化,也是代表着他情緒的波折,甚至在拒絕自己之後,他還有一絲戾氣出現,很明顯,他十分反感權力這條路,十分反感那些政客的操守和作爲。而提到錢的時候,他的情緒又非常活躍,紅色清氣甚至有衝頂之嫌,這意味着他就是愛錢,對於攫取權力沒有興趣。
愛錢就好辦,錢是社會文明和通達的標誌,愛錢的人不會破壞現有的秩序,只會更加維護和平安寧的環境,那樣的錢財之物纔來得穩定,才更加保值。
這也是測試的一部分,九處需要評測範海辛的威脅,以針對性的做出預案,而李鈞益這個人形鑑定儀,自然是對其最好的評價參考。
進入軍隊需要政審,加入防害局也要查背景,甚至就是應聘一家公司,也會有背調,所以範海辛這樣的存在,在普通社會中行走,作爲有監察修行者之責的防害局,又怎麼可能不對其進行評估。
天知道九處的監牢裡面,關押了多少不受約束和管控的修行者。
“一個厭惡政壇,厭惡政治,不會有野心,破壞秩序的大宗師……這個人的前半生顛沛流離,坐牢二十年,心氣也沒有了,到底是看慣了一些人的嘴臉,還是說本身就受其所擾?也好,也算平穩過渡了,”朱處長點點頭,“那你的綜合治理委員會就得快些弄出來了,這麼一個人讓你李鈞益給得到了,也不知道你是怎樣的運氣。不過這麼一個人物在你手頭上,要是搞砸了,你的問題也就大了,所以現在我支持你,你也要給我好好弄。”
“放心,有我李鈞益和範海辛,保管九處治下,一片清明!”
……
張景耀從家裡醒來,他現在化身已經不需要沉睡,反而以走神一樣的狀態,就可以辦到,但是本體在化身中仍然是無法自由行動的,最多隻是不用睡覺了。
範海辛那邊事情處理完畢,家裡也定下了趙琴隨張景耀前往南秋市的事宜,張景耀達成了考上好大學的成就,趙琴心裡也活泛了,打算答應張景耀當初讓她開連鎖店的願望。
趙琴最近也在很興沖沖的做開店的計劃,都拿給張戎貴和張景耀看,張戎貴的生意擴大了,明顯可見的就是他不需要再親自跑車了,以前公司初創,他要跑車,是節約人力,現在景騰物流依託橫水港迅速擴大,物流車擴展,其實最大的優勢還是在於景騰物流通過線上建立的渠道,很多貿易運輸公司找到張戎貴,因爲沒有港口的獨佔費,張戎貴往往能把貨運價格給優惠下來,所以景騰物流名氣越來越大,過來合作的也越來越多。
現在張戎貴每天要做的就是在公司裡等待過來考察的合作方搞接待就是了,開拓和車隊的業務都交給了吳起用。而不管怎樣,每天下班張戎貴都要雷打不動回家,興許也是經歷了張景耀的那場事件,他要把更多的時間留給家裡人。
父子倆看趙琴的商業計劃書,張景耀覺得還不錯,張戎貴倒是有不少的意見,就跟她盤算合計,趙琴也就一遍一遍修整。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倒是張景耀前往南秋之前,家裡最美好馨寧的日常。
但今天張戎貴和趙琴在那邊商量,張景耀卻是一陣恍惚。
他出現在了意識方盒裡,原本根植在黑色虛無之中,一動不動的紅色臉譜,突然對他進行了呼喚。
這種呼喚是一種吸攫力,根本無法抗禦,張景耀就來到了意識深層,他朝紅色臉譜望去,一下子好像和臉譜重合了。
臉譜背後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似乎在自己的一間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宿舍裡,奮筆疾書,張景耀努力想看清楚他在寫什麼,但是看不到正面,不過可以看到周圍扔下來的紙團,是一些樂譜的符號。
而後,面前的畫面又變,年輕人打開一個盒子,盒子裡面的東西不翼而飛,他憤怒的從出租屋衝出去,來到一棟大樓裡,被保安給攔住,畫面再變,保安把他抓到了一件辦公室裡,那個坐在辦公桌前的人轉過身來,手拿着幾份他辛苦寫就的草稿,擺了擺,笑着說了些什麼。
然後年輕人就被丟了出去。
在摩天大樓的夾縫,年輕人悽苦無依,擡頭猛地望向天空。
和那裡的一雙眼睛對視。
張景耀結束了恍惚,仍然在自己家客廳。
心頭劇跳。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