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玄敬手持匕首,進去找肖邦,作爲石鐵城的“合作伙伴”,有時候幹些髒活,也在他的範疇之內,進門就看到了坐在那裡的正主,像是嚇傻了,嘁。
翁玄敬欺身上前,匕首刺出,直取肖邦的胸脯,這是一刀斃命的刺法。
翁玄敬一刺就準備抽身而走,然而下一刻他發現,匕首並沒有入肉切割的阻滯。
這是不合情理的。
即便他的匕首無比鋒銳,即便刺人透體如熱刀切黃油,就算是黃油,也會讓熱刀生出相應的反饋,但眼下並沒有。
翁玄敬回頭,發現自己持刀的匕首停留在半空,而肖邦距離他還有半步的位置,正看着他,好像是很無辜的奇怪這個人爲什麼拿刀在自己面前比劃了一下,轉身就準備走。
翁玄敬眼神一凝,前腳掌扭轉,本來回撤的身體趨勢立即帶轉,向着肖邦傾斜,與此同時,他手中匕首遊蛇一般躥出,若無意外,這一刀會從肖邦肋骨處扎入,捅進心臟。
他這次全神貫注,要看這個年輕男子在耍什麼花樣?
也不見肖邦怎麼大幅度動作,他這一刀的去向落點,突然那個身軀就讓開了。
翁玄敬心頭大爲震動,作爲裕豐社的社長,他實力肯定不消說,在奧賽本附近的社團中,也算是一流好手。而且有勇有謀,方纔刻意把小院裡的人支開,也是因爲清理肖邦一個人,石鐵城集團有辦法用他們的律師強大法務團隊讓自己撇開關係,但如果連帶着清理院內的所有人,那就有點麻煩。所以乾淨點解決最好。
他對自己的身手絕對自信,但卻發現自己這一次,竟然未盡寸功?
情報中的肖邦難道不是一個詞曲奴隸,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麼會躲得開自己的殺招?
翁玄敬心下凜然,匕首交到左手,唰唰唰的劃出無數道寒光。
無數道寒光不是毫無作用的虛招,而是翁玄敬揮刀每一擊都落空後產生的刃影。
這是江湖短打的兇險搏殺招式,是翁玄敬的壓箱底絕技,方纔以走轉式躲閃翁玄敬,直至此刻,張景耀終於感受到了威脅。
他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不能完全以躲避的方式,來應對對方的出手,在眼前這個人壓箱底的攻勢下,還想抄着手裝高手風範,始終是不行的。
肖邦探手而出,拖拽式!
手影朝着翁玄敬的刀影覆蓋過去,那一瞬間,翁玄敬的刀網像是被無形的手猛地拽了一把,他凌厲的刺殺刀網頓時不再,感覺每一次發力都難以達到頂峰,反而好像但凡按照他的意願攻擊,下一刻就會被肖邦命中。
哪有這麼玄的事情,翁玄敬就是不信邪,自己這一刀捅實了又能怎麼樣!?
翁玄敬拋開了不斷給他預警的戰鬥經驗,不信邪的要破開肖邦的防衛,一刀就是不管不顧,要照着他胸口去。
翁玄敬刀連環刺出,肖邦單手準確的擊中他的手腕,翁玄敬迅猛遞進,肖邦身體也不見如何轉動,就那麼擰轉到了翁玄敬側面,然後手背從阻擋翁玄敬的刀網中騰空出來,狠狠甩在他的臉頰上。
啪!的清脆聲起。翁玄敬攻勢慘淡瓦解,整個人倒退兩步,左臉高高隆起。
門外的餘家龍,閆胡兩人已經打了進來,儘管身上不停中拳中腳,但兩人還是展現了幹水流大師兄二師兄的風範。
牛思宗在發現裡面幾乎無法阻擋的命案沒有發生後,和於彩晴起身來到門口。
然後衆人就看到了翁玄敬被肖邦一巴掌扇退的一幕。
翁玄敬感受到整張臉火辣辣的疼痛,他有些癲狂,他不敢相信對面一個明明平平無奇的文人,居然一隻手就把自己給打退了!翁玄敬怒火中燒,而後化作了血性,他匕首倒持,整個人向前衝,是一副要以自己身體爲盾,然後衝殺對方的殺招。
這招屢試不爽,而且是一般格鬥者最怕的招數,哪怕你赤手空拳能夠將他打退,但他可以以身爲盾,只要捅你一刀,你就受不了。
這也是街頭廝殺最爲無奈的一點。
張景耀雙目縮聚,他感受到更濃烈的威脅,他是一路在武訓賽打過來的,經歷的是一場又一場的實戰,對上的都是專業化訓練的對手,新洲高中武訓賽的水平很高,這也是爲什麼新洲武訓氛圍天下無敵的原因,新洲的一個出色高中生武訓的實力,放在其他洲,都能夠的洲級職業比賽最頂尖那一撥水平。眼下的翁玄敬實力怎麼樣?張景耀看來也不錯了,如果放在洛南省高中武訓賽中,也能進入一個三十六強隊伍打主力。
所以他也不能留手,在翁玄敬埋身上前,以肩膀衝撞,同時從肩膀縫隙間刺出他最兇險的那一刀的時候,張景耀掄起肖邦父母留下來的大理石桌檯面,啪的砸在他的身上。
翁玄敬已經做好了挨對方拳腳,甚至可能在對方重拳之下被打倒的準備,反正都是互換,他用刀,對方用拳頭,怎麼也不虧,他欺的是肖邦沒有銳器,欺伱功夫再高,也畢竟是血肉之軀,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確實是個高手,高手到可以提起大理石的桌板,當風車一樣的揮舞。
啪!
翁玄敬被拍翻在地。
門口的餘家龍和閆胡站定了,周圍那幫裕豐社的人也停住了動作。
屋子裡的畫面,實在太有衝擊力。
大理石臺面是長梭形,用來泡茶的那種,大約一平方米的面積,光淨重就有一百多斤。肖邦掄起檯面把翁玄敬拍在地上,翁玄敬是結結實實五體投地。
而拍完過後,肖邦還能舉起那塊石板,扛在肩膀上,看着那些門口是不是要涌進來的裕豐社打手社員。
門口的裕豐社社員們你看我我看你,混社團也是拿工資的,事實上這些社團也不總是風風光光欺負人,有的時候還要去給人幫工,幫那些大財團搬運建築材料,運送資材,跟苦力也沒啥區別。
都是拿一份工資的,面對着扛着石板把老大砸倒的文藝青年,怎麼搞?那塊石板也是老大才沒被拍死,他們上去,對方掄起來,恐怕挨着就骨斷筋折,怎麼,他們還指望資本家給他們開工傷?
“你……他嗎……”翁玄敬還能支撐起自己的身體,雙目血紅一片,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在衆多手下面前的失態,一般來說,光洲的社團多的不是大規模械鬥,人就是資本,拿人命去鬥,是傷錢的!所以社團之間征伐,更多的是話事人之間的對決,勝者爲王,所謂一騎決勝負,往往很多社團中的紅人和話事人,都是依靠這樣的武力樹立權威,收攏威望的。
眼下這種局面,他翁玄敬以後威望還有嗎?
所以即便他整個背部脊椎感覺都快要斷了,這時候也必須像是個硬漢一樣站起來。
話還沒罵完,翁玄敬擡頭,“等,你有種等我……”
還沒說完等我站起來,張景耀再也不給他繼續開口的機會,肩膀一抖,扛着的石板騰空,被他左右手掌握住邊緣,又是掄起來照面砸。
砰!
門口所有人眼皮都隨之跳了一下。
大理石板裂成四半,撒落在地,露出中間氣若游絲的翁玄敬。
扎着兩條辮子的於彩晴呆呆的,看着肖邦發愣,這是他們一起長大的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
外面的裕豐社社員們鴉雀無聲,此時衆人的沉默卻又震耳欲聾。
一個聲音又讓他們從驚嚇中醒轉。
翁玄敬在地上的手機鈴聲。
衆人視野中,肖邦從翁玄敬身旁的一堆石頭碎裡掏出了他的手機,看到來電,接通。
電話裡傳來一個聲音,“玄敬,怎麼樣了?想必你做事不會讓我失望!”
張景耀分辨着人聲,然後開口,“隋康?”
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然後聲音傳來,“你是誰?你不是翁玄敬?”
張景耀想了一下,嘴角勾起一個笑意,對電話裡面陰森森道,“我回來了,化爲厲鬼,來找你們復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