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使用冥帝的鬼符?可剛來六道輪迴就要撤離,張冶拉不下這個臉。
就在張冶急得冷汗直冒時,轟隆一聲,六道輪迴的輔助機關一個軸承忽然斷裂,其他支架發出吱嘎嘎的聲響。
提着張冶的胖和尚驚呼一聲,折轉身形,準備去看看狀況,張冶心頭一鬆,看來現在是不用擔心死了。
那胖和尚飛着飛着,忽然發覺手裡還提着張冶,當即手中發力,把張冶遠遠丟向熔爐。
張冶恨不得破口大罵,你個傻叉禿驢,老子是有多重啊,你順帶提一下怎麼了?
張冶雖然氣,見那胖和尚沒再注意自己,暗中發力,向着地面墜去,這樣看起來,好像是胖和尚力氣不夠,丟偏了。
張冶重重撞在山壁上,然後撲騰撲騰滾了下去,摔得七葷八素,不過距離熔爐倒是保持了一段距離,小命無憂。
附近的和尚都去看那個軸承斷裂的問題,張冶琢磨着趁這個機會,看能不能混到前邊那支做苦役的隊伍當中。
張冶打定注意,正準備動身,那個胖和尚,好死不死,忽然回過頭來看到了張冶,緊接着又一臉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雙手。
估計胖和尚在想着,老子這麼大的力氣,不可能丟不進去啊。
這胖和尚也是個較真的人,當即飛到張冶身邊,往手中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看樣子今天不把張冶丟進熔爐,誓不罷休。
張冶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死胖子,老子記住你了!
胖和尚提起張冶,做了個投標槍的姿態。
張冶實在忍不住想弄死這個胖和尚時,胖和尚忽然一聲爆吼:“那誰,你要做什麼?”
卻見一個工匠裝扮的鬼魂,舉着一個斧頭,往一處機關軸承狠狠砸下,胖和尚喝止未果,心頭一急,把張冶丟了過去。
“嗖”的一聲,張冶就像個竄天猴似的,把那個工匠撞翻在地。
胖和尚緊隨而來,擰起那個工匠,大耳刮子抽得啪啪作響,喝問緣由。
但那個工匠,哪怕被打得魂魄都快散了,依舊咬着牙齒,哼都不哼一聲,只是遺憾的看着倒在一旁的斧頭,並沒有對機關造成傷害。
張冶看到這一幕,心頭明白了什麼,想要破壞六道輪迴的,不僅僅是冥城勢力,這些工匠之中也有義士。
張冶心生崇敬,微微一動手指,那靠在過道上的斧頭忽然傾斜,正好倒向下方的一處機關。
被胖和尚抽打的工匠看到了這一幕,怔了怔,隨即詫異的看向鼻青臉腫的張冶,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眼中流露感激,煙消雲散了。
而那斧頭,也鏗鏘一聲,捲入了下方的機關齒輪之中,火光迸射,附近的機關都受到影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胖和尚只以爲自己沒注意到斧頭,氣得哇哇大叫。
斧頭已經沒入了齒輪之中,胖和尚沒辦法取出,又是氣得吼了一聲,瞥見一旁的張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覺得,若不是張冶撞上了那倒黴鬼,也不會讓斧頭跌入機關之中啊,爲此,胖和尚握着拳頭,想要殺張冶泄憤。
張冶見和尚起了殺心,心頭也是氣惱,不過他忍着了發火,靈機一動,忽然開口:“大師別殺我,我能把斧頭取出來!”
胖和尚愣了愣,這新鬼咋有意識了?不過他想到把張冶摔了好幾圈,估計摔醒了靈智也是有可能的,而且也有過新鬼提前甦醒靈智的,見怪不怪。
胖和尚聽到張冶的話,想給他兩耳刮子,你一個新鬼,有什麼能耐?不過轉念一想,這新鬼反正要死,不如就讓他去機關之中把那斧頭取出來也無不可,不然自己視察的片區出了問題,也吃不了兜着走。
胖和尚想到這些,又看了一眼飛速旋轉的那些機關齒輪,打了個寒顫,吩咐道:“那你去,找不回斧頭,佛爺超度了你!”
張冶唯唯諾諾,心頭也鬆了口氣,只要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想必就可以暫時安身。
至於先前的那個工匠不惜以死破壞六道輪迴,張冶修復機關,不是說背叛了他,而是爲了今後徹底摧毀六道輪迴,所以張冶並無愧疚。
張冶當即翻身,跳下棧道,落向下方的機關齒輪之中。
胖和尚在棧道上看着,心道張冶就這般跳下去,還不被齒輪攪碎啊?
然而,就在張冶快要落入那無數細小的齒輪之中時,他忽然伸開腿,卡在了一處凸起,穩住了身形。
張冶目光灼灼的盯着下方的齒輪,伸手一抓,一柄早已變形的斧頭被其握在了手中,而機關中的火花異響也迅速消失。
那胖和尚看到這一幕,只覺張冶是有些本事的傢伙,見機關運轉恢復正常,當即伸手一吸,把張冶從下方拉回來。
“幸虧佛爺保佑,屬下幸不辱命!”張冶低着頭,恭敬一禮。
胖和尚撓了撓頭,這傢伙倒有些上道。
胖和尚接過了那把變形的斧頭,雙手一搓便化爲飛灰,問道:“你生前做什麼的?”
“屬下生前是個煉器宗的弟子。”張冶沒有多說,簡短回答。
胖和尚點了點頭,煉器宗的弟子,怪不得對機關運作熟悉。
胖和尚又問道:“怎麼死的?”
“讓師妹有了身孕,被師父杖斃……”張冶找了一個不怎麼光彩的原因,但這樣能使人信任。
胖和尚點了點頭:“你倒是機靈,不想成爲燃料便想表現自己的價值。”
張冶不動聲色,賠着笑臉:“佛爺還請給個機會……”
胖和尚想到張冶幫忙解決了一個麻煩,而且也的確有些用處,便說道:“剛好死了個工匠,你就頂替他吧,記住,別給我出亂子,否則佛爺超度了你!”
張冶連連稱是,胖和尚招了招手,一個年老工頭被傳喚過來,胖和尚安排了幾句,便飛上高處,繼續視察此方區域。
工頭點頭哈腰的送走了胖和尚,隨即臉色鐵青的打量着張冶,看樣子,充滿了仇恨和厭惡。
張冶察覺到了工頭的排斥,但不知道原因,也沒有說什麼。
工頭臉色陰沉:“跟我來吧。”
工頭把張冶帶到了一處工棚,此時正值工歇,裡面聚集了不少工匠,張冶剛進入其中,所有人都神色不善的看着他。
“這是你的牀位,休息兩個時辰,隨即出工。”工頭把張冶安排到一個牀位,也沒有過多說明,冷冷離去。
張冶想和其他工匠套個近乎,但所有人都不說話,躺在牀上,背對張冶。
張冶只當裡面的風氣如此,便也上了牀位,休息起來。先前的一驚一乍,還是很傷神的,補充好精力,才能應對今後的危險。
張冶隱隱約約聽到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但工棚裡這麼多人,誰不鬧出點動靜?
張冶並不在意,但沒多久,一把斧子就朝着張冶的腦門砍來,若非他有天仙修爲,說不定就着道了。
張冶雖然在休息,但一個旋身避開,正想吼一句誰他媽暗箭傷人,但張冶忽然愣住,只見整個工棚,數十名工匠拿着刀槍棍棒,虎視眈眈的圍着張冶。
不等張冶說話,其中一人吼道:“是他害死了李大哥,也是他辜負了李大哥的心血,弄死他!”
羣情激奮,刀槍棍棒,盡往張冶身上招呼,張冶本來是想還手的,但隱約明白了什麼,只是避讓,並沒有動手。
工匠們口中的李大哥,想必就是先前那個想要趁亂破壞六道輪迴的工匠,但很可惜被胖和尚發現,阻止了這一切。
而張冶呢,爲了活命和後續計劃,只好又修復了受損的機關。
就因爲這樣,招到了工匠們的仇視。
張冶有苦難言,不想傷害衆人,只好挪騰躲閃,衆多工匠不依不饒,張冶也有了一分火氣,說道:“我也只是想活命罷了,李工匠的死與我無關!”
張冶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鬼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測驗,只好以此辯解。
但那些工匠罵道:“李大哥以天下蒼生爲己任,不惜用死去阻撓破壞六道輪迴,而你卻想着自己的鬼命,真是卑劣!”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你這爲佛門賣命的短命鬼,就是輕於鴻毛!”
張冶見衆人好似真的在反抗佛門的,心理琢磨着,要不也說自己是爲破壞六道輪迴而來的?若不說清楚,恐怕此事是無法善了了。
張冶正要開口,一聲爆喝傳來:“幹什麼吶?”
一個胖和尚降臨工棚,正是先前那個丟張冶的傢伙,胖和尚一來,工匠們頓時焉了火,把刀槍棍棒什麼的藏在身後,可又怎能躲得過胖和尚的眼睛?
胖和尚喝問道:“問你們在幹什麼吶,都聾了嗎?!”
工匠們支支吾吾,不知該當如何,張冶忽然上前一步,說道:“佛爺,剛纔我們排練了一支舞蹈,歌頌佛門的偉大事業呢!”
“舞蹈?”胖和尚一臉懵逼,連帶其他工匠也是愣住當場。
“對,舞蹈,不信佛爺你看!”張冶拉着兩個工匠,一邊傻跳,一邊打着圈圈,其他工匠也反應過來,像被什麼附體了似的,揮舞着刀槍棍棒,跟着張冶繞圈。
“六道輪迴好棒,佛爺無量功德!”張冶帶頭喊了幾嗓子。
胖和尚既受用又覺得噁心,擺了擺手:“別整這些有的沒的,新的材料到了,立刻出工!”
胖和尚離去後,衆多工匠鬆了口氣,他們再看張冶的眼神,有了不一樣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