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閒來無事,花下飲茶作樂。
卓君彥與羽未央坐於花廳裡,正自對弈。
手捧香茗飲,白棋憑空落。
周身花瓣飄,更有蜂蝶舞。
馭物術與馭龍指天經的結合,在卓君彥身邊形成一片瑰麗情景,卻也有趣,有雅,有詩意,更得浮香滿園飄。
又習武,又下棋,到是兩不耽誤。
羽未央病體初愈,寒意猶在。
炎炎盛夏裡,卻裹大棉被,玉手輕拈一子落,口中盈盈鶯啼聲:“說是偷得浮生半日閒,拉我下棋養身心。終是難捨武道志,便是休閒也修仙。”
卓君彥便笑:“此間只有武,何處又來仙?”
羽未央便道:“仙者,人之幻想也,能人所不能,豈有一定之規?你能做到這般,也可算修仙了。”
“到也是。”
羽未央便白了他一眼:“你承認了我這話,便是否了你當初所誇海口,你忘了,你可是說過,你本天上仙,一念下凡間!如今卻修仙,怎還算神仙?”
卓君彥長笑:“如你所說,終不過一時虛妄言,何必太當真。人間本無神,天上亦無仙,能人所不能,便可算神仙。”
旁邊觀戰的鐵風漸哼道:“那你這般仙,還真不值錢。”
卓君彥瞪了他一眼:“哪兒都有你,倒茶莫話閒!”
鐵風漸堂堂隊長,被卓君彥勒令端茶送水,有心不應,又恐他一槍開來,只能哼哼唧唧着爲他加水。反倒是嬰寧在一旁,戲着那般蜂蝶,隨手處,蜂落蝶舞,靠的不是那馭物異術,而是自身血氣特有的特性,見他們對話有趣,到也笑意縈懷。
正好這時靳無心匆匆進入。
至卓君彥身旁,拱手道:“行主,南越君那邊有消息了。”
“怎麼說?”卓君彥終於開始用手拈棋子,到不是馭物無力,而是分心兩用心思難寧,這棋,快下不過羽未央了。
“已在調集軍隊。”靳無心答,偷眼看嬰寧,嬰寧卻不理他,只是逗着蜂,誘着蝶,樂趣無窮。
“呵呵。”卓君彥輕蔑一笑:“這下他可算是逮着藉口了。”
巖城位於洛州中部,巖城以北就是鳳陰候的地盤,以南就是南越君。
兩位大佬一個想南下,一個想北上,反正都是想接管整個洛州,而巖城就是必爭之地。只不過互有顧忌,一時不好下手。
現在卓君彥殺了馮景山,南越君算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兵了。
這刻隨意落子,卓君彥問:“大概有多少人?”
“陸路五千,水路還有兩千左右。”
“才這麼點兒?”卓君彥皺眉。
不過想想也對,當年曹操攻孫劉時,其實也就幾萬兵馬,只不過號稱百萬而已。
泗水之戰,東晉總共才八萬兵力對抗前秦。
月國的總兵力到是有百萬左右,其中禁軍四十萬左右,府軍三十萬左右,田軍三十萬左右。至於這裡面有多少水分,多少吃空餉的,田軍有多少能轉化爲府軍,真逢國戰又能拉出多少……那就不好說了。
南越君雖然半州的大佬,但他不是本州鎮撫使,部下的軍隊多是私軍,家裡還得留兵駐守,所以能拉出七千人的府軍攻打自己已經不錯了。
對於卓君彥的不以爲然,靳無心也是默然。
你真以爲你那點子彈能對付這麼多人?
不過話說回來,全殺不太可能,但戰爭也不需要全殺光,一百把AK同時掃射,秒殺上千人,直接士氣崩潰就可以搞定。
正因此靳無心其實也是有信心的,只是實在不習慣卓君彥的作派。
這刻說話同時,卓君彥再落一子。
羽未央輕描淡寫的回落,語笑嫣然:“確定了?一子落錯,滿盤皆輸哦。”
卓君彥嘆息:“終究還是分了心。”
“便是不分心,你也輸!”羽未央嬌哼:“疤面殺神不是無敵戰神,豈有處處皆贏的道理。”
“說的對。”卓君彥長笑:“輸了你這場,便贏他那場。若爲戰場故,願爲輸棋王!”
說着轉向靳無心:“這樣吧,我這人不喜歡被動。不用等他了,咱們主動打過去。正值盛夏日,殺人好時節。此時不出擊,豈不辜負了上天美意。”
巖城的老百姓薅不到多少威懾了,南越君大軍壓境就算被全面打垮也就是喊666,其他沒鳥用。
南部三城的老百姓纔有價值!
鐵風漸到不奇怪他這決定,只是疑惑他這說法:“盛夏爲何就是殺人好時節?”
卓君彥隨口答:“夏日炎炎血未涼,一腔熱血戰千里。上陣輕快,作戰方便,殺人好時節!”
羽未央笑問:“那冬季呢?”
卓君彥被趕鴨子上架,只好繼續吹:“凜冬獵獵雪封天,火槍不滅破霜寒!槍不受寒冬影響,也是殺人好時節。”
嬰寧便道:“那秋季呢?”
你們這是將我啊?
卓君彥想了想,回答:“金秋瑟瑟萬物凋,正是百花落盡時。天意如此,還是殺人好時節!”
不等大家問,卓君彥道:“春暖花開萬物生,衆生皆是向陽時。春天好,播種時刻,不合殺人。一年四季殺三季,我爲蒼天留一線!”
我爲蒼天留一線?
好大的口氣。
然這便是卓君彥,便是不殺人的時候,便是不發威的時候,那一股豪氣仍不減,那滿腔壯志尤自揚。
便是茶間閒話,亦見風雨雷霆!
羽未央卻白眼他:“殺神初來槐安時,正是冬末春來間,一人殺的滿縣寒,卻言春季留一線?這一線,留在了哪兒?”
這話把卓君彥嗆住,一時愕然,豪情頓消。
殺神難得口無言,衆人便是掩口笑。
卓君彥也是個死鴨子嘴硬的,哼道:“生死輪迴尋常態,若無往生怎播種?你說的對,所以春季也可以殺!殺過之後萬物生,亦是殺人好時節!”
靳無心一拍大腿:“得了,春夏秋冬四時季,都是殺人好時光了。”
羽未央撫額:“我錯了,我就不該你和你犟的。”
鐵風漸則呵呵笑道:“我現在知道什麼叫雙標了。”
卓君彥自知理虧,長聲大笑。
信手拂動,只招了那些蜂蝶戲弄,馭物馭生靈,緩解尷尬情。
嬰寧便白了他一眼,道:“你還是莫要強控這些蜂蝶了,它們不喜歡你這樣。”
嬰寧自入君威後,天塌有人扛,地陷有人拉,無憂追殺,無慮生計,便得心情舒暢,說起話來也輕快許多。
卓君彥也還真聽了她的,不再控制那一衆蜂蝶,那些蜂蝶卻也不散去,依舊縈繞在嬰寧身旁,到也有別有趣味。
卓君彥便笑:“說起來,你這小狐妖到還真是個招蜂引蝶人。”
嬰寧便哼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才招蜂引蝶呢。”
便是羽未央也白他道:“嬰寧性情忠貞,你這麼說,確實過分。”
卓君彥搖頭:“蜂有殺人蜂,蝶有斑毒蝶,雖無風流意,卻招殺戮來!”
說着打了一個響指,便有戰歌鳴動。
戰歌動,殺戮揚。
衆人愕然,便見天空驟暗。
乾坤朗朗起陰霾,暗影重重無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