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中庭。
高爲山正坐在大院的躺椅上等消息,旁邊一名丫鬟給他搖着扇子。
一名下人急衝衝的跑過來:“老爺,不好了,他們沒能得手,卓君彥已經帶着虎幫殺過來了!”
高爲山若夢中垂死驚坐起,聲音尖利似夜梟:“失敗了?怎麼可能?”
心顫人慌。
手足無措!
怎麼會這樣?
怎麼能這樣!
算天算地未算敗,慮人慮己未慮敵!
那下人急道:“老爺,快避一避吧,那個卓君彥殺人不眨眼的!”
高爲山驕縱之心不死,竟仍負隅頑抗:“我是朝廷命官,他真敢殺官?”
你致仕了啊!
你是前命官!
再說那些武道狠人就算是在在職官員都敢殺,連皇帝都被刺殺過,你一個退休老頭有什麼好驕橫的?
此話不能直說,便只能低着頭,顫着身,偷眼斜觀高爲山。
是走是留,您自做主!
高爲山也知道自己的底氣在真正的狠人面前屁用沒有,再坐不住,匆忙起身:
“快走!離開這裡!”
一羣人呼啦啦便要跑。
就在這時,一把陰冷語聲響起:“卓疤兒要到你這裡來?”
高爲山一愣,就見身邊不知何時已出現一名黑髯馬臉老者,身穿道袍,揹負長劍,頭頂逍遙冠,氣度如松柏,攔住他的去路,自有一番仙風道骨意。
高爲山愕然:“你是何人?”
馬臉老者不耐煩抓起高爲山的脖子:“老夫在問你,是不是卓疤兒要到你這裡來?”
四周的護院還想過來救老爺,那黑髯老者長袖一揮,所有人都被他一袖子撥了出去。
秋風掃落葉,不費吹灰力。
看到這景況,高爲山大叫:“是,他要來殺我!”
黑髯老者馬臉現出滿意情:“很好,到也省了老夫去找他了。”
說着就這麼提着高爲山,回到中庭。
隨手一揮,遠處的太師椅刷的飛過來,已到庭院中。
那黑髯老者就這麼大馬金刀的坐下:“全都給老夫在這兒等着,不許走。”
看到這情況,高爲山心中一喜:“先生是百劍莊的人?沒錯,洛九鷹就是卓君彥殺的……”
啪!
黑髯老者一巴掌打在高爲山臉上,打的他原地轉圈,徹底傻掉。
黑髯老者怒道:“就只有萬劍宗這一脈的人才能會馭物術嗎?再說老子這也不是馭物術,你這白癡,不修武道,懂個屁!這是擒龍拿月手!”
擒龍拿月手?
高爲山醒悟過來:“原來是洪流幫駱先生!是老兒失禮了!”
說着對那老頭行了個大禮。
這老頭可不是什麼小人物,四重境的武道強人,實力強橫,本名駱遲奉,是洪流幫的長老,師出飛花門。
沒錯,虎幫四當家孔輕就是他的弟子。
駱遲奉這是爲自己弟子復仇來了。
駱遲奉馬臉陰鬱:“孔輕是老夫弟子,人聰明,也夠努力,夠上進。老夫讓他到這裡來,也是有心鍛鍊他,爲此還多番託項。沒想到啊,竟然死在了這麼一個小子手裡。”
高爲山激動道:“駱老小心,這人的武器厲害……”
“我知道他有什麼手段。不過就是機關暗器,但他的暗器再快,能比的上這個嗎?”
駱遲奉手一揮,一片花雨撒出。
漫空桃花現,映做萬點紅。
再細看,對面牆上已嵌出一朵巨大紅花。
花雨鏢!
駱遲奉搖頭晃腦,高傲揚聲:“飛花門以暗器稱著。他那機關一次只能發射一枚暗器,而老夫可以同時發射數十鏢。他的暗器發過來,老夫可以直接擋下,就算不能,哼,疤臉兒的暗器連二重境武師都不能一擊必殺,又談什麼殺老夫?老夫只需一招就能要他的命。需知武之道,最忌一昧依賴外物……”
二三重境的武師雖可凝氣化形,打出各種氣勁,但終究是能發不能收,無法操控。
四重境便再不相同,內氣離體,依然接受掌控,便如一隻無形延伸的手,其效用類似於馭物之術,只不過兩者本質不同。
如果是擁有馭物術的異人,在修行到了四重境後,其馭氣之能更加恐怖,若是修爲到了巔峰,是真的可馭百劍來襲,號稱一人千軍。
駱遲奉雖非異人,但是四重境武師實力強悍,借內氣馭物,有如神助,隨手施爲皆是非人手段。
區區一個一重境,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刻搖頭晃腦一通說話,滔滔不絕,舌燦蓮花,大有指點天下英雄之激昂,糞土江湖豪傑之氣魄。
高爲山又驚又喜,高呼:“有駱老在,槐安無憂,這盛世又要太平了!”
駱遲奉也不搭理他,就這麼坐着。
如佛在坐,老神在在。
相貌堂堂,氣勢煌煌!
片刻後,就見一羣人進入高府,正是虎幫幫衆。
卻不見卓君彥的蹤影。
帶頭的虎幫弟子道:“小的張七斤見過高老爺子。”
說着看對面。
高爲山站在一旁,坐在中間太師椅上的卻是個面目陌生的長臉老頭。
張七斤是個心思靈活的,知道多半是大人物,躬身道:“不知這位是……”
駱遲奉傲然回答:“你不用管老夫是誰。卓君彥呢?”
張七斤心裡一個咯噔,道:“我們老大說有件事要處理一下,稍晚些過來。他還說……”
駱遲奉問:“還說什麼?”
張七斤道:“他還說之前的事,也可以是誤會,只要說開了就好辦。”
“誤會?”駱遲奉大眼瞪着眼前的一羣虎幫幫衆:“疤臉兒殺了我的徒弟,跟我說誤會?”
張七斤無奈,忙高舉雙手道:“與我無關。老爺子要找我家幫主的麻煩,稍等片刻就好,老大很快就到。”
駱遲奉雖想殺人,但也不想驚走卓君彥。
找人哪有殺人爽利?
便終是忍了下來。
反倒是高爲山覺得有那麼一絲不對。
眼前的場景,好像有那麼點兒熟悉……
是的,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就在昨天,他剛剛經歷過的一件事:馬兆日過來送帖子,然後就是洛九鷹突然受創。
想到這,高爲山猛然向對面的青樓望去,還是那熟悉的建築,還是那熟悉的窗口。
陽光下,一點光芒反射。
落入高爲山眼中,高爲山猛然頭皮發麻。
還來?
他大喊:“駱老小心!!!”
“小心什麼?”駱遲奉轉頭。
轟!
遠方傳出一聲巨大硝煙。
駱遲奉心中警意驟現,可是還沒等他來得及做任何事,一發子彈已從他的太陽穴鑽入。
槍聲裡,煙霧下。
一顆頭顱四分五裂!
鮮血與腦漿飛揚,碎骨共殘渣一色。
駱遲奉死!
生前裝逼無限,歿後顱血飛濺。
死的全無尊嚴可言!
即便是曾見過這場面,可當其再現時,依然帶給人巨大的心理衝擊。
這是怎樣的可怕手段?
所有人都傻了!
張七斤則長出口氣。
他放下自己高舉的雙手,緩緩走過來:“來的時候,老大對我說。若我擡雙手,就說明有厲害人物。所以這老頭的命,應該也算是掌握在我的手裡。”
說着他嘿嘿笑了起來,笑的得意而張狂。
然後張七斤猛然一腳踢在駱遲奉的屍體上,囂張大喊:“你很厲害是吧?很牛嗎?還不是連我們老大的面都沒見到就死了?我們老大有殺人於千里之外的本事,誰敢不服!!!?”
所有虎幫幫衆一起振臂高呼:“老大無敵!老大無敵!老大無敵!!!”
呼啦啦,在場衆人全都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