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的廣場,屍橫遍野,血流如河。
卓君彥眼前泛起一片血色。
今日殺人,有些多!
一朵花瓣落在他手上,卓君彥癡癡看着。
那沾了血的花,分外的紅豔。
隨即冷笑自語:“明明是個殺神,何苦矯情作僞,既已大開殺戒,無謂感世傷生!”
便是一掌遙擊,花樹迎空,漫天粉絮落,落於那一衆屍骸上。
也算是一場花葬。
此時廟場上的跪拜者又多了一批,卓君彥也如願收穫到他到目前最多的一次威懾。
威懾值直線提升到五千四百點。
不僅是人多,關鍵所有人都被嚇的夠嗆——卓君彥今天的舉動,無疑就相當於宣佈造反。
歷史上每一場造反,免不了的一件事就是裹挾民衆,強徵入伍,也就註定了無數人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不過卓君彥不打算這麼做,但也不想說,而是老樣子先收一波威懾,再安撫大家。
這使得廟場如死般靜寂,無人敢言,唯有畏懼不減。
卓君彥如變戲法般變出一些糖豆,往嘴裡倒着,吃的津津有味,卻更帶來無形的殺意——他吃的是明心丹,一口氣兌換了十顆。
坐享亂世威懾時,遠處一女飛縱來。
是嶽清秋。
她飛奔向嶽山寒,跑的匆忙而焦急,連鞋子都跑掉一隻。
一下撲到嶽山寒懷中:“父親!”
嶽山寒見到寶貝女兒過來,急的直跺腳:“你怎麼來了?快回去!”
嶽清秋看了一眼滿地死屍,心中微寒:“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還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說着看向卓君彥:“卓君彥,你就是個殺人惡魔!”
語聲斥厲,偏如黃鶯啼鳴,甚是悅耳動聽。
卓君彥淡淡應道:“你到是個膽大的。可既然是勇士,就應該血戰沙場,以證忠勇。”
嶽山寒大驚:“請卓幫主放過小女!”
嶽清秋一拉父親,怒視卓君彥:“不求他!大不了一死而已!這世道如此黑暗,又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卓君彥點點頭:“小姑娘天天被人搶來搶去的,雖是紅顏,卻成禍水。心中難免悲憤,難怪會不戀世。不過這可不叫勇氣,真正的勇氣,就應該是縱面對世道艱難,依然勇敢的活下去,不懼苦痛,不懼險阻,方爲真勇!”
嶽清秋愕然:“你說什麼?你說貪生纔是真勇?”
卓君彥長聲道:“沒錯。貪生未必就是怕死,也可能是真勇。人死了,那便是一了百了,唯活着,方能成其所事。所以我對於不要命的,向來不屑,對於貪生者,則心懷敬意!”
這歪理說的衆人莫名,就連下方被迫跪地者的紅巾盜和官兵都傻了。
卓君彥當然是胡扯,但你們要不怕死,我拿什麼賺威懾?
理由扯淡不扯淡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深入人心!
卓君彥手持寶器,威震八方,所有人都要仰其鼻息,難免有人心中不忿。
卓君彥這時候推出“唯怕死方真勇者論”,貪生者有了苟活的理由,連怕死乞降都有了意義,心中牴觸情緒大減,連帶着看卓君彥的眼神都不一樣,大有“知我者唯卓君彥”的意思。
給了貪生藉口,方好收割威懾!
嶽清秋卻是個不好糊弄的,睜着一對水汪汪大眼睛瞪卓君彥:“那若是你的人貪生怕死,戰場投降,你也接受?”
卓君彥撇嘴:“到現在爲止,我戰鬥還沒依靠過他們。”
所有幫衆同時羞愧低頭——這小弟做的委實有夠丟人。
卓君彥繼續道:“巖城戰虎堂和官軍突襲了槐安虎幫,不過虎幫沒有什麼死傷,因爲我允許他們投降。”
什麼?
嶽清秋不敢置信看卓君彥。
卓君彥揚聲對所有人道:“我卓君彥或許是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但我的殘忍只對外敵。至於我的手下,我不要求他們永不投降。恰恰相反,只要他們在我身邊的時候,盡了自己的職責,英勇作戰,那麼在力不可爲的時候,爲了生存,我允許他們向敵人投降。這是我對下面所有人的承諾!”
“我知道你們會覺得不解,我不指望你們理解,甚至也不指望你們支持。我只需要你們明白一件事:做我的手下,會日子很好過。而作我的敵人,則會下場很悽慘。”
對沒有多少知識的底層,不需要說太多的話,正如卓君彥說的最後那句,只要明白服從比敵對要好過就可以了,話多了他們也記不住。
這刻看大家無話,卓君彥這纔對那些官兵道:“你們已經表現過你們的忠勇,戰敗投降是因爲力不可爲,不是你們的過錯。我不會爲難你們,而是會放你們回去。”
聽到這話,所有官兵同時欣喜。
有官兵已叫道:“閣下這話當真?”
卓君彥點頭:“當然,我現在就可以放你們,只要你們幫我做兩件事就好了。”
“何事?”
“第一,回去告訴你們的同僚我今天說過的話。凡戰場與我敵對者,殺無赦。”
一名官兵頭目面色大變:“你這是讓我們動搖軍心!”
“問題是我放你們回去,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切。”
衆官兵無言。
卓君彥繼續道:“第二,回去告訴陸玄遊,三天後,我會來巖城。”
陸玄遊是巖城守備,卓君彥這話,就不啻於是向巖城宣戰了。
衆官兵默然點頭。
這也是必須說的,根本沒什麼可以還價的空間。
卓君彥的兩個條件,其實都很簡單。
卓君彥見他們沒話了,便道:“沒有問題的話,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說着他揮揮手。
一羣官兵茫然起身。
他們向後退去,盯着卓君彥手中的槍,見他確實沒有開火的意思,發了聲喊,竟是真就這麼跑了。
張七斤湊過來:“真讓他們走了?”
卓君彥笑笑:“他們都有家小在官府手裡,強留沒有意義,還是先留個種子吧。反倒是這些傢伙……”
他看看那些紅巾盜,揚聲道:“從今天起,你們就不再是盜匪,而是我卓君彥的人。有問題嗎?”
所有紅巾盜大喜:“願從卓幫主吩咐!”
盜匪和官兵不同,本來就是無牽無掛與官爭鬥的人,跟誰混不是混啊?
卓君彥滿意起身:“很好。你們過去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不過成了我的人,就把過去的賤氣匪氣痞氣惡氣都給老子收起來。再敢象以往那樣行事,也別怪我不客氣!現在,把地上的鎧甲武器都撿起來,不許亂,有作亂者死!”
一羣紅巾盜紛紛起身,撿起地上的武器裝備。
“七斤,整隊,把所有該帶的錢糧都帶走,還有本地幫派的人也一起,然後回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