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流雲小築前的小水池裡倒影着朦朧月色,水波風過而盪漾起漣漪波紋,起了褶皺,卻是清靈的美,霎是醉心。
雙影偕行,一重墨色,一抹素碧,千萬般合襯。
喬鉞緊緊扣着容妝的手,就在她身旁走着,步履重合輕踏。
容妝卻一直低垂着頭,看着地上因宮人拿着的宮燈,恍惚重疊的流影斑駁,不發一言。
喬鉞意識到氣氛不對,於是問道:“怎麼了?妝兒?”
容妝聞言,緩緩擡頭,夜色深沉裡,對上他的目光,容妝卻覺得,喬鉞的眼睛,比夜色還要深沉上許多,否則她也不會每每沉淪其中,不可自拔。
容妝勉強笑笑,“爲什麼不告訴我,白寰陷害我父親的事?”
喬鉞將目光移看宮道,低沉着音色,緩緩說:“我怕你擔心,不是不告訴,是不敢告訴。”
“我知道,可你總不該因爲怕我擔心就瞞着我。”誠然,容妝只是嘴硬罷了,心裡很清楚,善意隱瞞總是讓人無法不去原諒,況且那人是喬鉞,她也並不能真的生氣。
喬鉞卻說:“在我不能確定事情對你是否有所傷害的時候,我只能選擇爲你抵擋它,我不可能去嘗試一絲一毫可能讓你難過的事情,所以容妝,你原諒我。”
“我並未怪你。”容妝說話時,牽着喬鉞的手越發緊了緊,與他十指緊扣,默默代替了語言,告訴喬鉞她的心跡。
喬鉞微微笑了,“那就好,既然你在封銘這聽說了此事,想必封銘也告訴了你事情的來龍去脈。”
容妝點頭,喬鉞道:“你也不必氣惱,白寰已收監待罪,容策自然無恙。”
“我父親無恙,那是因爲,你是明君。”
容妝輕輕的一句話,卻在喬鉞心底掀起巨大漣漪,心愛的女人一句讚賞,抵得過萬千臣子稽首三呼萬歲。
喬鉞默然,沒有做聲,容妝續言道:“自古君王忌憚權臣武將,功高震主之理,兔死狗烹,無往不復,而你並不。”
喬鉞笑笑,容妝總是瞭解他的,正是自古君王忌憚權臣武將,容策重兵在握,民心多向,若是遇到疑心重的君王,必不得善終。
容妝道:“你從來知人善用,想必若是換一個人,都做不到如此大度對待我父親,從他助你登基後,他手裡握着兵馬大權,其實我最初也以爲你會收回,甚至可能讓他卸甲歸田,是我低估了你。”
“爲君王者,若嫉賢妒能,容不得賢臣忠言,不去信任臣子,亡國不遠。”喬鉞沉聲說着,“容策忠勇仁善,又是難得的將才,若因掌權而誤,那不單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更會使我闌廷失去一個棟樑,我依然是那句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保容策無恙,就是保我闌廷永昌。”
容妝不由一笑,旋即戲笑道:“那我也還是那句話,我的喬鉞最聖明。”
喬鉞瞥向容妝,看着她笑嘻嘻彎起的脣角,也便不由勾脣笑了,湊到容妝臉上便親了一口,很迅速的離開,小聲在容妝耳邊道:“何況容策還是我女人的父親,我喬鉞的岳父,這可是誰也撼動不了的地位。”
走在前面的一衆宮人盡聞得嬉笑聲聲,卻唯有阿縈敢偷着回頭瞥一眼,然後和姚姑姑一對視,都默默笑了。
容妝白了喬鉞一眼,卻不由莞爾笑了出來,隱在夜色裡自然誰也看不見。
喬鉞那一句‘岳父’,自然令她心花怒放,喬鉞既然說得出口,便是當了真,用了心,是真的把她當回事,也把她的父親當岳父。
其它都不重要,容妝別無所求。
紅妝閣裡暖香幽靜,時光柔軟。
梳洗過後,遣走了宮人,容妝侍候喬鉞入寢。
容妝一邊給喬鉞穿上寢衣,一邊碎碎念道:“如今入冬了天這麼冷,你別總覺得身體好就可以穿的少,你那衣裳還是秋日裡的,便是有披風也太薄了些,這玄景宮的宮人自打許詣……”容妝驀地止了聲,手上也停滯了,心裡微微疼痛,喬鉞見狀忙扯過她坐在牀邊,道:“你快停吧,什麼時候這麼能嘮叨了,從前在我身邊伺候怎麼不見你這般。”
容妝微微斂眸,平復了心緒,輕聲道:“從前你是君我是奴,而如今你是我的夫君,當然不一樣。”
喬鉞趁着容妝情緒低落沒有反應過來時,猛地擡手扳過她,脣覆上去,用力的吻了下去。
容妝睜大了眼睛,推了兩下沒推開,也就任由他爲所欲爲了。
喬鉞的吻長久炙熱,直到容妝綿軟無力的隨着他倒在牀上,覆手一帶,紗帳緩緩落,遮掩旖旎馨香。
喬鉞的寢衣本就沒穿好,此刻便隨手脫了扔在一邊,露出精壯的胸膛,緊貼着容妝,容妝的寢衣早就被他剝了下去,扔到了大牀一角。
赤誠相對早已不是第一次,容妝的身子他也看了無數遍,但每每親吻那道箭傷留下的微小疤痕,喬鉞還是微微不悅,彷彿能夠體會容妝當時的疼痛,是怎樣的痛徹心扉。
當然,那時的喬鉞,不曾愛容妝,也不會爲她心疼,時移世易,此刻卻成了他心底一隅最爲愧疚的事。
論及當初,容妝爲他,當真可謂盡心。
喬鉞埋首在容妝鎖骨間,溫熱的脣貼着她的肌膚,喘息着問道:“你跟我,可有後悔過?”
容妝嬌喘連連,聞聽此言,靜默了半晌,才緩緩啓脣,聲音帶着未言的沙啞:“不悔。”
喬鉞再次吻上容妝的脣,雙手抵在她的發間,因她的回答,更爲熾烈而深刻。
那一吻,有訴不盡的千言,盡數化作一腔熱情,用身體,給她最熾熱的愛。
無關慾望,有是情深。
愛到深處,言語難訴。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因爲昨天有事沒更 所以今天更了特別甜的 原諒我咯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