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幾乎是在院中鬧了一宿,李華也在房中呆了一晚,最後脹紅着臉硬是去了個方便之處才平下心來,讓我覺得十分好笑。
我很好奇李華將二柱的韭菜到底放在了那裡,李華從懷中一把抓出,早已是揉的亂亂一團。
呂護士高興地喝的搖搖晃晃地離開,被她的父親一路小心地說着,我聽的分明是以後嫁了人可怎的是好,呂護士斜眼一看我“咯咯”一笑,讓我心中是慌慌地一陣。
早晨剛一起牀,李華又躡手躡腳地要出門,被老人們及時現喝止。
李華後來說自己看着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讓自己也有點心慌慌地。
我告訴李華:“闖了這麼大的禍,老人們不追究已是天大的喜事了,心裡個慌也是個正常的事兒。”
李華點點頭又高興了起來。
剛收拾了齊整,村長找上門來了。
昨晚村長也喝了不少,只是同老人們有約,今日要去鄉里購置些農藥之類的生產資料,老人們不放心李華在家,便應承着將我同李華一起帶了坐了馬車往鄉里進。
在路過王家營的路上遇了前往鄉中販菜的二叔,合在一起,不久到了鄉里。
鄉里並無多大的改變,只是政府的大門外牆上貼了一些個白淨淨的磁磚,看着很是光滑,也很有氣派。
老人們紛紛而去忙着各自的事,李華拉着我的手在路街上四處亂轉。
李華嘻笑着對我說:“今日得解放,翻身當了主人。”
我笑着問他:“那天沒當個主人?”
李華想了想很堅定地說:“昨天晚上。”
中午的天很熱,陽光是直直地從人的頭頂上照下來,讓人感覺的在火爐中一樣,我和李華兩人都口乾舌燥地到處尋水喝,好不容易看見從亂亂的菜市中有個人推了個小車出來,車上是一個用各種色的綿被包緊的箱。
李華一聲歡呼,跳着就到了那人面前,我緊忙着走過去,原來是賣冰棒的。
李華眼看着我很是有一種哀求,我趕緊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元錢給了李華,李華與那人問了好一陣,很是有點失落。
我有點奇怪問李華:“華子,出了什麼事?”
李華說:“冰棒漲了價,過去五分的現在已一角了。”
我看着李華,心中有點兒疼疼地感覺,慌忙地叫了四支,無倫如何這個弟弟可不能受了委屈。
李華顯的有點心痛的樣子,四個冰棒一口氣吃了三個,一滴滴水兒都未放過。
菜市很大,只是今日不是個集,人兒雖衆卻也不是很擁擠,買菜的不如賣菜的多。
我和李華兩人從這頭走到那頭,再從那頭走到這頭,來回幾次後李華一步也不想挪了,見口上有人擺了個汽水攤就買了兩瓶,與李華一人一瓶地慢慢地喝着,畢竟這還算是有了個座。
坐在凳上的李華,左手拿着水瓶,前後左右地望了一望,看着我忽地陰陰一笑,將左手水瓶交到了右手,伸出左手稍一凝神又掐掐地忙乎起來了。
這讓我嚇了一跳,飛快地左右看看,這是鄉里不是家中,那怕是在村上也不能允他再如此地放肆了,見沒人注意伸手將李華的手一把打在了擺滿水瓶的桌子下,免得被人看了去。
李華衝我一笑,從凳上將雙腳高高地擡起旋轉身向外,閉着眼睛嘴裡嘀嘀咕咕地念叨個不停。
我不知李華又要做什麼,剛想伸手拉一下,卻見李華頭一歪朝我一笑,將左腳用力地向外一伸,一個正奔走如飛而來的、不太高的、瘦瘦的年輕人一下子被拌的摔了個斤斗。
年輕人身子一歪伸出手兒在空中胡亂地抓着,“轟”地一下砸在了汽水攤上,顯得十分狼狽。桌子被狠狠地撞倒,各種五顏六色的瓶兒嘰哩咕嚕地滾了滿地。
李華象早已知道那人要摔向哪裡一般,將我一拉站在了一旁。
擺攤的人是個小姑娘,看模樣兒還不到十歲,眼看着東西灑了滿地,手無足措地哭了起來。
攤旁邊一個大漢上前一把將那年輕人死死地揪住,竟是大罵了讓賠了不是。
這時從市場裡有人大喊着追了過來,一見到年輕人上前就是幾個飛腳。未等他腳兒落地,從後面又追來了七八個人,手中持着各種種樣的物事,掃把扁擔俱有,還有一個是拿了個秤桿,看樣年輕人不知犯了何事,激起了衆怒。
那踢人的是個中年人,見年輕人已被衆人圍住自是沒地兒跑,喘了口氣向大漢竟是深深地一鞠躬,表達着自己的謝意。
大漢目瞪口呆地看着,直到這時才定過神來,忙放了手,年輕人已是攤在了地上。
村裡始終不曾少了看熱鬧的人,縣裡也一樣。
當年輕人坐在地上時,頓時從四面八方來的人將汽水攤圍了個水泄不通,還有了人高高地站在了一切可能更高的地方遠遠地瞧着,亂哄哄的直到幾個公安到了。
我和李華早已被人擠了出來,面前盡是高大的身影,想看也沒地看,拉了李華的手向外走了幾步,見人羣分了兩邊,公安將那人明晃晃地上了栲,周圍的人吵吵嚷嚷地才知道原來是個偷兒,將中年人給老人治病的錢摟了個底朝天。
中年人本想給老人買點菜做點什麼吃的,有賣菜人覺偷兒後大聲喊他,才知已是着了道,不顧一切尋着追了出來。
李華恰恰此時的伸腳應是早有查覺,而且這個有查覺地判定將時辰拿捏的絲毫不差,這也讓我目不轉睛地看着李華表示個問詢,李華只是笑笑,拉着我的手出了市場。
市場外有一排矮矮的房,房下有點蔭影,我和李華找了個石頭坐在蔭影裡繼續着漫長地等待,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話。
在我和李華旁邊蹲着個是一個在地上鋪了個圖的、戴着個墨鏡的歲數挺大的老人,手中拿了一把大蒲扇不慌不忙地邊搖邊東望西看着。
沒過多久,一箇中年婦女急匆匆地從我們身邊走了過去。
老人一聲大喝:“快來看看,消災滅害,保佑一家平安,有福乞福了。”
中年婦女的腳步明顯的猶豫了一下,身子一個後轉奔了老人來。到了老人身邊一蹲:“你給俺看一課,看看這事能不能躲了過去。”
我和李華一下子好奇起來,這個老人原來是個算命的先生。
我心裡想的是李華本就是個這方面的老祖宗,只不知老人的能力如何,兩人相比誰更強些,反正路上基本沒有了行人,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在一邊看看。
於是我一拉李華,李華疑惑地看着我,然後眼珠一轉,咧嘴一笑,我們緊走幾步也在地上的圖前像中年婦女一樣面向老先生蹲了下來。
戴着墨鏡的老先生不慌不忙地一句話也沒說,從身邊拿出了個插滿了小竹籤的小竹筒,遞給了中年婦女,做了個手勢,那中年婦女立時明白,雙手一握咔啦啦地亂搖起來,隨着幅度越來越大,一個小竹籤掉在了圖上。
老先生伸手撿了起來後,仔細地看着簽上的文字,沉吟了一會,從身邊的袋子中掏出了一個小本快地翻了起來。
李華眼睛一翻,看着中年婦女左手迅地掐了幾下後,怔怔地看着中年婦女沒有說話。
我盯着李華的表情,好像是有了個很爲難的事,一付不知如何去辦的樣子,讓我也有點緊張。
老先生停住了手,看着本子上對中年婦女道:“這位大姐,俺給你幾句話,你可聽好了。”
中年婦女忙在身上一陣搜尋,拿出了一隻鋼筆和小本子,認真地點點頭,臉上一副全部要記錄下來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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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臉色平平毫無起伏地道:“一去此山遠,二來山也近,莫等山下行,山上也有林。大姐可記住了,給個一塊錢吧。”
中年婦女迅地記完了先生的話,從身上摸出了一塊錢給了先生,起身又急匆匆而去。
李華將我一拉,跟在了中年婦人的身後。
剛纔看李華的表情讓我有點緊張,可能這個中年婦人真有着個什麼麻煩,讓李華都覺的困難,心裡也是有點揣揣。
剛拐過路口,李華張嘴喊道:“前面的老姨,請你慢點,俺有話對你說。”
中年婦女明顯地一楞,轉過身來一臉愁容地問道:“這位大兄弟,你是叫俺麼?不知你有什麼事要俺幫忙的。”
李華左手又是一陣忙亂,然後小心地道:“這位老姨你求的這個籤是錯的,解決不了你的事。俺雖年紀小點,可有個主意不知你聽也是不聽?”
中年婦女苦笑一下:“大兄弟,這個時候俺忙不急,有什麼話你就說唄。”
李華緩緩地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果你掌握不住,也莫開玩笑就是。只是身上帶了如此重要的物事,也該小心一點。”
中年婦女神色一變:“大兄弟你是如何知道的?是不是你也是個想來佔點便宜的。如果是這樣你還是回去吧,俺自個能處理的了。”語氣十分堅定,臉上顯的很是悲憤。
李華輕輕地笑了一聲道:“不管生了什麼事,老姨去的時候應考慮着對方當初的想法以及現在造成的結果,不一定非要鑽個牛角了不是,另想一條路也就是海闊了不是。”
“那你說咋個辦?”中年婦女很快平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道:“出了這麼大的事,俺都被折騰地夠了,臉也丟盡了,活不活地也沒了意思。大兄弟若沒了別的事,俺先忙去了。”說完轉身要走。
李華依舊不慌不忙地道:“這個事本來就是對方有意地逼你這樣做,也就是故意地。其實你只需想一想,這裡面肯定有個內情。好了,俺的話聽不聽在你,俺走了。”說完,伸手一拉我的衣袖,轉身即走。
“大兄弟慢點,”中年婦女的動作奇快,直接轉到了我和李華的面前,伸手攔住了我倆:“大兄弟還是把話給俺說完了的好,要不然俺心裡實在是憋屈地慌。”
李華擡起頭看看她道:“這明顯的是個計,你這個人沒有做過什麼惡事,所以俺幫你這一次。你記好了,剛纔的卦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模模棱棱地咋講都成,你別信它。”
中年婦人一楞,滿臉都是疑惑。
李華語氣頓了頓又接着道:“如果是你叔伯兄弟非要這麼做,你也沒必要拿自己的妹子去填這個不存在的窟窿。其實如果你叔伯兄弟一定如此,你可去公安局報案便是,你女兒俺保證頭絲也少不了一根。至於那個什麼寶貝麼,原本就是一個家家都有的普通的東西。”
中年婦女聽言明顯地呆怔了一下:“大兄弟,你對此事這個清楚,你可給俺說道說道成麼?俺一個婦道人家又能有多少主意。”臉上顯的一付懇求的樣子。
李華道:“你那叔伯兄弟所說之事是個他自己想出來的,你的女兒已上了他的當才寫了那個字據,你妹子不瞭解,才又作出了這個事。今天如果你將東西給了,你女兒一定會又難逃他手,再有事依她的脾氣一定會走上絕路,你妹子也難逃一番苦難,最後也是一個結局。可憐你抱着心中的救難的想法,卻是大錯了。”
中年婦女大驚:“大兄弟說的可是當真,如果是這樣,他們也太不是人。不過都是一家親戚,他們不會這麼做吧?”語氣中又透着懷疑。
李華笑了一笑:“你身上裝的地契是咋天才拿到的吧?”
中年婦女先是驚諤,然後低下了頭,眉頭皺的十分的緊,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樣。
李華又笑笑道:“如果他們想的不是這些個,怎地二個多月前就向你要這個東西抵那個沒有的債?而那時政府還沒有這一說,你說是不?”
中年婦女一呆,然後恍然大悟似的:“他們也太欺負人了,那個寶貝真是個假的麼?謝謝大兄弟指點,老孃俺也不是好惹地,俺這就去報個案,他不仁俺也不義。謝謝大兄弟。”話音未落完人已經走了十幾步遠了,只不過不停地回頭揮着手而已。
我心裡很奇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想問李華,李華還是笑笑,朝我擺擺手,不讓再提。
在去鄉政府大門口的路上我張嘴問道:“華子,這個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華目光驚奇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這是算出來的,難不成你還真個知不道?”
我再也難以張口,遠遠地看見老人們走了來,便拉着李華迎了上去。
只是後來,我從二嬸處聽說在鄉上生了一個大事。
有一個寡婦和她的妹妹帶着個女兒渡日,雖然清貧可人很是堅強,她的一個叔伯兄弟夥同外姓爲了騙取錢財,遂打起了她的主意,故意騙她的女兒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瓷碗。
寡婦的叔伯兄弟硬說那個東西是個無價之寶,她女兒被逼無奈簽下了個驚天的字據,她的妹妹知道後趕到她的叔伯兄弟那兒爲時已晚字據早已作實,不得不聽從其叔伯兄弟之言如果是讓他放棄字據,她須跟了那個外人。
寡婦妹妹無奈之下,爲救姐姐的寶貝,答應願如他所言跟那外人而去,作個無名無實的小。
寡婦的叔伯兄弟十分卑劣,眼見即能收到外姓人給的大筆錢財又能在她身上狠賺一筆,遂讓她將房契給了他才能了卻此事,而當時尚未有政府返房契之說,到的拿在手中已是過了多日了。
事真如李華所言了,如遂寡婦叔伯兄弟所言寡婦雖能救得女兒,可是難免她的妹妹和房契入了虎口。
當了解了事實後,寡婦她一怒之下報了案,一個大騙局便也水落石出了,而寡婦在鄉里也因此頗是有了個聰明賢惠之名。
再後來那個寡婦不知如何打聽到了我們,帶着她的妹妹和女兒到了我的家中表示感謝。
家中的老人在見了來人後方知此事,我也才知道了二嬸口中的寡婦,即是那日裡我和李華所遇的中年婦人。
村民之間早已哄傳開來,將個李華硬是傳成了個算無遺策的孔明,不過這已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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