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珊瑚足足等夠了五分鐘,把鑰匙放進自己口袋,走出去,把房子門自身後關上,
繞過游泳池旁,來到這條路的終點,電話亭旁。
這游泳池的前門是關着的,一把掛鎖守着。後門是彈簧鎖,也是關着的。
蕭珊瑚鑽進電話亭,拋了硬幣,撥劉敬敬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很多下,劉敬敬來接電話。
她有點生氣,“什麼人呀?這個時候還打電話,睡覺了知不知道?”
“是我,珊瑚。”蕭珊瑚說。
“珊瑚!”她大叫着,語氣突然好轉,“是珊瑚嗎?發生什麼事?”
“我要你過來幫忙。”
“珊瑚,你在哪?說,怎麼幫你?別客氣,讓我做什麼都行。”
蕭珊瑚說:“開車去辦公室,去我辦公桌抽屜裡,把我取指紋的工具拿出來,多帶些透明膠帶過來。我在星期五休閒旅館,二十七號房。你記住,不要開車直接進來,也不要把車開近那旅館辦公室。在旅館的東北角有一個游泳池,游泳池遠程有個電話亭,從人行道你也可以到達電話亭。車子可以停在外面路角。你走去電話亭,假裝打電話,看準沒有人的時候,經過圍欄的外面,可以直接到二十七號房。
“二十七號房是倒數第二排,從邊上算起第三幢房子。換句話說,你從游泳池過來,你繞圍欄外面,你可以看到一起有六排房子在你左面。然後是個停車場,在停車場另一面則有八到十排的房子。
“你走左面的,走到倒數第二排。向左轉,二十七號是倒數第三幢。你自己直接走進來,我會把鎖開着。”
“珊瑚,你……你是一個人嗎?”
“是。”
“珊瑚,我穿衣服要花點時間,我還要去辦公室,差不多要……差不多要四十五分鐘,或者一個小時才能到你那……”
“沒關係,”蕭珊瑚告訴她:“不必太急。”
蕭珊瑚把電話掛上,走回到二十七號房,把門推上,但是不下鎖,一下子躺在一對牀中的一隻上面,把枕頭拉下來墊在頭頸下面,閉上眼開始想前想後。
沒多久蕭珊瑚就困睡起來,加上一點啤酒的作用,他慢慢睡着了。他心裡不想睡,但還是越睡越熟。
睡夢中女性溫柔的嘴脣壓在他的脣上,他聞到花香的甜蜜氣氛。
突然他清醒過來。劉敬敬站在牀前,奇怪地自上向下看着他。
“珊瑚,”她說:“我把你弄醒了,是嗎?”
“我就是要你弄醒我,我們有工作要做。”
她仍舊站着向下看蕭珊瑚:“你在笑,珊瑚。”她說:“睡着了還笑。在做什麼夢?”
“是在做夢。”
“好夢?”
“非常好的夢。”
“什麼樣子的夢?”
“說了你會打我耳光的。”
“珊瑚!到底什麼夢?”
“我夢到把你抱在懷裡在親吻你。”
“珊瑚!”她喊道:“你是正人君子,不能說這種話,你……”
“我告訴過你說了你會生氣,是你一直問我。”
“珊瑚,你真的做這樣一個夢了?”
“是的。”
蕭珊瑚掙扎着坐了起來。搖搖頭,把頭髮就用手指理一下,說:“東西都帶來了?”
“是的!珊瑚,我看你太累了。是工作過度了吧?”
蕭珊瑚說:“這裡的事我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弄妥,然後我會再睡一下。”
“出了什麼事了,珊瑚?那個……女人……怎麼啦?”
“她生氣了,回家了。”
“她爲什麼會生氣,是因爲你……因爲你……?”
“不是,是因爲我沒有。”
她突然大笑,她說:“恭禧你,她活該!我們幹什麼?”
“我準備把這房子裡全部的指紋採集下來。”蕭珊瑚說:“你一路跟着我,凡是我取過指紋的地方都擦拭乾淨,不給人知道有人曾經在這裡撒過銀粉。”
“你在找什麼,珊瑚?”
“指紋。”
“誰的指紋?”
“任何住過這裡的人。”
“那個女人?”
“有她的。”
“還有誰的?”
“我也不知道,找了再說。”
“好吧。你不想告訴我,就不說。”
“我說了。”蕭珊瑚說:“我不知道。”
蕭珊瑚走進洗手室,把門反鎖,拿一張面紙猛擦自己的嘴脣。燈光下看得出上面有淡淡的口紅痕跡。
蕭珊瑚舔舔自己嘴脣,有草莓味。
蕭珊瑚把面紙衝下馬桶,走出來說道:“我們來工作。”
蕭珊瑚從電話上着手,然後是金屬的牀頭板及牀架。蕭珊瑚試化妝臺的抽屜及可以調整鏡子的鏡面、鏡背後。蕭珊瑚在洗臉檯上、藥箱上撒銀粉,也沒放過窗架,椅子扶手和桌面。
一路看下來,蕭珊瑚可以找到幾個完整的指印,他就把它們拓下,給它一個號碼,請劉敬敬記下這是從什麼地方拓下來的。拓下的指紋都用封套保存。
然後劉敬敬就用一塊溼毛巾加上肥皂仔細擦抹,再用乾毛巾擦乾,如此沒有人會知道這地方曾經被人檢查過。
清晨三點鐘的時候,蕭珊瑚有了十五個很清晰可辨的指紋。當然,他完全沒有概念,這些指紋是什麼人留下的。工作完畢,劉敬敬道:“我們現在幹什麼?”
蕭珊瑚說:“我們現在出去,去吃一頓早餐。”
“那個冷藏盒子是幹什麼的?”
“那是放啤酒,啤酒杯子和乾冰的。”
“珊瑚,你從兩隻杯子中那一隻有口紅印的上面拓下了指紋了,但是我又把杯上指紋全部洗掉了,不會有事吧?”
“沒事的。”蕭珊瑚說:“你把它放回保溫盒裡去就是了。”
“我不知道應該放回盒子去,我把它留在桌子上了。”
“好吧,”蕭珊瑚說:“我們來把它放還盒子去。”
“現在又該做什麼?”
蕭珊瑚說:“你回你車子去,我用我的車,你跟我走。我會慢慢走,一路會看後望
鏡。”
“去哪?”
“去一家餐廳。”
“珊瑚,你不能……不能睡一下嗎?”
“想法倒是正確的,我睡覺,你幹什麼呢?”
“我……我在車裡等。”
“別傻了。”
“好吧,我……我會……珊瑚,你幹什麼?”
蕭珊瑚走向一張牀,“把你的頭枕在我手臂上,我們倆都睡一下,雖然只有一兩小
時,不過會很有用的。然後我們去吃早飯。”
“珊瑚,這……這不行。”
“爲什麼不行?”
蕭珊瑚把外套緊緊在上身扣一扣,倒在一張牀上,移向一側,把手臂伸出去。放在
枕頭下面的位置。
她猶豫了一下,輕輕地倒下來睡在蕭珊瑚手臂上。過不多久,她放輕鬆了很多。
蕭珊瑚向她靠近一些,五分鐘之後,他睡着了。
醒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她蜷曲在蕭珊瑚身旁。
蕭珊瑚輕輕的想把手拉出來,她的嘴脣顫抖了一下,蕭珊瑚吵醒了她。
一時她忘了自己在那裡,她張眼看到蕭珊瑚,她說:“珊瑚,怎……怎……”
“起牀了。”蕭珊瑚愉快地說。
“喔!”她說,但是沒有立即採取行動。
蕭珊瑚說:“我們要吃早餐,還要上班。”
她舉起手來,摸摸蕭珊瑚的臉。
“鬍髭總要刮吧?”
“是不是會扎人?”
“我……我不在乎。”她說,一面突然伸出兩隻手臂把蕭珊瑚的頭拉下,讓蕭珊瑚吻她。
兩分鐘之後,她把蕭珊瑚推開,自己快速起牀,把裙子抖整齊。
“珊瑚,”她說:“你不會亂批評我吧。”
“批評什麼?”
“說我行爲不檢。”
“那也不過是接一下吻。你沒有被吻過呀?”
“在休閒旅館裡?沒有這種經驗!”
“有什麼分別嗎?”蕭珊瑚問。
“有。”她的臉漲紅了。她匆匆走進洗手間,把門關上。
蕭珊瑚用口袋中的梳子把頭髮梳一下。十分鐘,她走出來,蕭珊瑚走進去,用冷水沖沖自己的臉。走回來的時候,蕭珊瑚說:“我在前面走,你慢慢地跟,萬一有人穿插進我們兩個之間來,下一個十字路你就轉彎,回你的家去。”
“爲什麼?爲什麼有人穿插進來我就回家?”
“很可能就是有人在跟蹤我。現在你先離開這裡,你回去把引擎打開先溫一下 車。你留意左面旅館汽車出口的大門。我出來,你就跟着我。”
蕭珊瑚留給她足夠的時間,然後他自己走出房來,走進自己的車子,發動引擎,等車子溫一下,慢慢地離開車位。
劉敬敬看到蕭珊瑚車經過,慢慢滑出來跟着他。沒有別的車想插隊或跟過來。
蕭珊瑚把車開到一間情調很好,他熟悉的小餐廳,他們用早餐。
“好吧,”用完早餐蕭珊瑚告訴她:“你現在回家。老時間老方法,你去上班。我過一下會回公司的。”
“珊瑚,剛纔……剛纔不會過火一點吧?”
蕭珊瑚拍拍她肩頭道:“敬敬,你是個好女孩兒。”
“珊瑚,你也很好,你不佔人便宜。”
蕭珊瑚陪她走到她車子旁,替她開車門。她跨進車子,蕭珊瑚在看她大腿。她神經地笑笑,把裙子拉下一點點。“珊瑚,”她說:“眼睛不可以沒有禮貌。”
“犯法?”
“犯規。”
“君子好逑嘛。”
她把車門拉上,發動引擎,車子快速開走。
蕭珊瑚上自己的車,開回住的地方,拿出取來的指紋,用放大鏡觀看。試着記下它 的特徵。然後他把所有拓下的指紋包在一個快遞郵包裡,送到本市最豪華的友誼賓館大旅社去,指名由他自己親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