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出去,那婦人便歷聲說道:“你爲何在此?是不會讓傻妞嫁於你的,你就不要癡心枉想了。”說着,竟是有些哽咽了。
左思聞言一怔,說道:“咦,這事你是如何知曉?”一言出去,臉上不禁有些發燙。他這一句無疑是承認了他要娶傻妞。
那婦人聽了這話,更是發急。說道:“你別想把傻妞從我身邊奪走。休想。”眼淚潄潄而下。
左思頭皮發麻,手足無措。急忙道:“大娘,你別這樣啊。我,我並沒有想把傻妞從你身邊奪走啊。”
那婦人止住了眼淚,道:“這是真的嗎?可餘先生怎麼說要將傻妞交託於你?”
左思道:“餘先生?對了,他人呢?”
那婦人道:“今日傍晚他來了一趟,看了看傻妞,又對我說若你要來了,便將傻妞託付於你。”說到這裡,那婦人又不禁有些着急,道:“你真的不會將傻妞從我身邊帶走嗎?我老伴死得早,我好不容易纔有了傻妞來做伴。這,你若是將她帶走了,可叫我如何活下去啊。”
左思本是有些許惱怒,這婦人不願將傻妞下嫁於他竟只是因爲害怕孤寂。莫不是她還想將傻妞束縛在身邊一世嗎?但轉念一想,又不禁有些可憐起那婦人來。人老來本應享受兒孫奉養,可她卻伶仃孤苦,心下不禁有些不忍,聲音也不禁變得恭敬柔和,“大娘,你放心吧,我不會將傻妞將你身邊奪走的。”
那婦人得左思答應不將傻妞帶走,又重複欣喜,道:“如此便好。只是
,今日你殺了這許多官兵,讓傻妞受了驚嚇,你,這,我怕傻妞見了你會,會受到刺激。”言下之意,顯而又顯。
左思心中微微有氣,但心中憐那婦人,又覺她所言也不無道理,終是不忍頂撞於她,只得道:“是。”卻不知漫漫長夜,應何處去。
那婦人這下更是喜開顏笑,或是人性本善,又道:“這秋日夜涼,不如進來歇息一宿。只是,明日……”
左思當然明白那婦人的意思,道:“小子明日一早自會離去。”
那婦人笑道:“好,好。”
一夜無話,天只微微亮,左思便已起身,還是那個地方,那個窗口,看着傻妞的睡顏。嘴角微抿,或許,那裡面,更多的是苦澀吧。也許,再見,已是無緣。
這一日,左思尋道回到了家中,奇怪的是家中之人並無想象中那般焦急模樣。一問之下,才知道,才知道之前已有人先行知會。原來那日左思爲徐坤山所擒,司馬乾自是大爲着急,又礙於左思,只能遠遠跟着,卻是不慎追丟了人,又找尋了半日,終還是不見人影,但他心知左思絕無性命之憂,又想:“左小子爲人所擒,雖無性命之憂,但我卻也不能讓他的家人憂心。”於是乎被到左家說了個謊,讓左道源,左秋蘭不致於憂擾。左思心中暗暗感激,又問起司馬乾去向,卻得知那日司馬乾在家中住了一宿,第二日便復離去。料想應是去找尋左思了。一念及此,左思心中不禁更爲感激。
一年後。
左思攜手趙雅婷,
跪倒在一座碑前,那墓碑的主人正是趙已。左思帶着趙雅婷拜了三拜,道:“岳父大人,我帶着婷婷來看您了。”說着,又偏過頭看着趙雅婷。趙雅婷跪在左思身旁,看着墓碑墳包,沉沉不語,眼中淚,粒粒如珠,落地,無聲。
左思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又伸出手,摸了摸趙雅婷的頭,青絲順滑,有如絕好的絲綢。那一次,貪官錢有民被捕入獄,趙已的冤屈得以洗刷時,他帶她來到這裡,而她,一如今日這般,無語,有淚。
左思將趙已墓旁的雜草除去,又祭拜了幾番,便牽着趙雅婷的手離去。輕握手中柔荑,左思心中不禁感慨萬千,“緣分一事倒也當真奇妙,當初我又如何能夠想到,有一天,我能牽着她,一路走過。”轉念間,他又不禁想起他的姐姐,最後,左秋蘭還是和那李家公子成了婚,兩人已育有一子,倒也甜蜜,看他倆現在的恩愛模樣,誰又能想到,兩人都是奉父母之命,無奈成婚?
“緣分因果,當真誰也無法看透。”
左思頭微微偏過,看着身旁的人兒,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那裡,乘載着的,是幸福。
在左思轉過頭後,趙雅婷也是螓首微偏,看着左思的側臉,嘴角同樣彎起一個弧度,那裡,乘載的又是甚麼呢?或許,也是幸福吧。也許,還有幾分狡黠。
夕陽映照着兩人,拉出長長的兩道身影,又交融一起。這時,天又下起毛毛細雨,只是,這年的深秋,那絲絲細雨,還是淒涼的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