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尤其是皇位更替這種大事,更是開不得玩笑。
既然做出了決定,甭管其他人怎麼勸說,弗朗茨都不準備改變主意。
任何職業幹得時間長了都會膩,皇帝也不例外。權力固然誘人,可是連續手握大權五十多年,弗朗茨早就沒有了最初的激情。
看看最近十幾年的表現就知道,將大量的政務推給了腓特烈,美其名曰鍛鍊“皇儲的政治能力”,實際上就是爲了偷懶。
再怎麼偷懶,皇帝還是皇帝,需要爲這個國家負責。弗朗茨可以不處理具體事物,但是關於國家的長遠發展、戰略外交還是要他親自制定。
事實上,弗朗茨早就不想幹了。都七八十歲的人了還在崗位上奮鬥,簡直就是勞模典範。
主要是之前羣雄逐鹿,國際局勢不明朗,弗朗茨不確定腓特烈能不能兜得住。
現在塵埃落定,打天下的時代已經結束,神聖羅馬帝國大勢已成,對君主的個人能力要求已然大幅度降低。
作爲一個巨無霸,神聖羅馬帝國的容錯率還是非常高的。只要不瞎折騰,按部就班的走下去,霸業至少能夠延續上百年。
弗朗茨的年齡大,腓特烈的年齡也不小,都五十歲的人了,早就過了愛折騰的年紀。
何況,還被弗朗茨磨練了二十多年,政治上刀光劍影、爾虞我詐,全部都見識過,棱角都磨平了。作爲一名守成之主,正好合適。
退位,也不是說退就能夠退下去的,權力移交也需要有一個過程。
在此之前,弗朗茨還必須要將一些麻煩事處理掉,省得腓特烈剛繼位就被搞得灰頭土臉。
比如說:分封邦國。
別看神羅現在佔的地盤多,中央政府已經統治不過來了,可是反對拆分的仍然大有人在。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看到殖民體系會崩潰,在大多數人眼中,殖民統治仍然是最省事的辦法。
反正之前都是這麼過來的,繼續延續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好。
包括之前的非洲本土化進程,如果不是弗朗茨強力推行,根本就通過不了。
大家反對本土化,主要是統治成本會大幅度上升,並且無法繼續肆無忌憚的掠奪財富。
不過本土化能夠增加中央政府的權力,同時增加封封貴族在政治上的話語權,反對的主要是資本家,推行下去難度並不算大。
分封邦國就不一樣了。
從本質上來說,海外邦國的建立,獲利最大的還是皇室和海外封地貴族,其次是當地移民。
對中央政府來說,這就不友好了。看似邦國沒有脫離帝國,肉還是在鍋裡。
可是邦國擁有大量的自主權,直接分割了中央政府的權力,影響到了官僚集團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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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到了自身利益,爭是必然的。面對強勢弗朗茨,這些傢伙就算是想要鬧騰,也會三思而後行,換了腓特烈就不一定了。
人性這玩意兒是經不起考驗的,弗朗茨可不認爲下面的每一個官僚,都是忠臣孝子。
很多時候的反對,不需要具體做什麼,只要讓你乾的事情幹不成就行了。論起拖後腿的本事,所有的官僚都一樣全是專業級別的。
在弗朗茨看來,臣權和君權既是相輔相成,同時又是相互對立。
沒有哪個君主喜歡強勢的大臣,同樣也沒有哪個大臣喜歡強勢的君主。
無良一點兒的想法:皇帝都那麼能幹,還要大臣幹什麼?
在弗朗茨時代,皇帝太過強勢,縱使大家心裡有想法也只能在心裡憋着。
換了腓特烈上位,就很難說了。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傷及君主威望。
尼古拉二世就是現成的反面教材,維也納政府的官僚或許沒有那麼大膽,可是趁機搞一個下馬威還是很有可能的。
要是新君繼位,第一件大事就搞砸了,往後就甭指望在大臣們面前擁有多高的威望了。
從這方面來看,古人說的“三年無改於父之道”,還是很有道理的。
“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有了三年的緩衝期,政治局勢穩定了,君主威望上來了,再想要做事就要容易得多。
將日常政務扔給了腓特烈,弗朗茨就拿着神羅地圖畫起了圈圈。分封從來都不是輕鬆事,需要考慮的問題也是千頭萬緒。
不光要考慮政治、經濟、戰略,還要考慮當地的人文、社會背景,以及受封者的個人能力、意願。
都是自家人,弗朗茨也不想因爲這個問題鬧得不愉快。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的,封國註定有肥瘦之分。
……
伴隨着世界大戰的結束,里斯本再次恢復了往日裡的繁榮,只有遺留下來的破損建築物,告訴世人這裡剛剛經歷過一次內戰。
毫無疑問,葡萄牙共和派是被革命黨坑慘了。因爲“被造反”的緣故,直接被平叛的盟軍給一併收拾了。
現實就是這麼喜劇,長期以來卡洛斯一世都受制於國內的利益集團,無法按照自己的意志掌控國家權力。
沒有想到,經歷一波流亡、復辟之後,利益集團遭受重創,卡洛斯一世反倒是真正掌握了國家權力。
“改革”,再次擺上了日程。只不過這次效仿的對象,不再是英法,而是再次登頂的神聖羅馬帝國。
在正式改革之前,葡萄牙政府還有一個重要問題需要解決。
伴隨着世界大戰的結束,非洲已經完全變成了神羅的非洲。葡屬非洲殖民地,一下子變得尷尬了起來。
和霸主做鄰居,絕對不是什麼輕鬆事。整個非洲大陸都被神羅佔據了,誰敢保證維也納政府對葡屬非洲沒有想法?
就算是現在沒有想法,也不等於未來沒有想法。一旦維也納政府對葡屬非洲產生興趣,對葡萄牙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作爲一個小國,能夠在歐洲世界立足,葡萄牙靠得就是識時務。
與其等到後面被搶,還不如主動拿出來換好處。反正葡屬非洲也不是什麼好地,年年都在虧損。
卡洛斯一世問道:“談得怎麼樣,奧地利人願意出什麼價?”
改革是需要錢的,葡萄牙雖然是老牌殖民帝國,但是長期已經殖民地都在利益集團手中,政府不僅沒能從中賺到錢,反而年年都要往裡面貼錢。
如果是之前,卡洛斯還會擔心既得利益集團的反對,現在不需要愁了,那幫人已經在之前的復辟戰爭中見了上帝。
盟軍做得那麼幹脆,自然也少不了利益交換。聽聽革命黨的宣傳就知道了:暴君卡洛斯出賣國家利益,勾結外國勢力鎮壓共和政府……
“暴君”,實在是冤枉人了。就卡洛斯一世的表現,完全和“殘暴”沾不上關係,無非是自身能力不濟。
出賣國家利益更是扯淡,哪有國王想賣國的,還不是因爲實力不濟,不得不對外妥協。
就比如說現在,卡洛斯一世的積極表現,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同維也納政府在暗地裡做了交易。
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除了漏網的革命黨、共和派,其他人都選擇了看破不說破。
這是小國的無奈,面對世界霸主葡萄牙實在是太弱小了。甭管存在什麼交易,只要達成了協議,就必須要履行。
“維也納政府給出了兩種方案:一種是他們一次性出資5000萬神盾,買斷我們在非洲的殖民地;另一種是進行殖民地置換。
在這個問題上,維也納政府還是很有誠意,他們拿出了三塊殖民地,任由我們選擇。
分別是:中南半島的安南、原波斯帝國東部地區、以及南美原哥倫比亞南部疆域。
根據維也納政府提供的資料,這三塊殖民地都有各自的優勢。安南地區的人口最多,經濟條件最好。
波斯東部地區和我們印度的殖民地相連,而哥倫比亞南部疆域的優勢,則是疆域面積最大。”
看得出來,弗蘭克對這次的交易非常滿意。無論最終國王選哪一種交易方案,外交部的這份答卷都足以向國人交代。
在場的衆人心中一驚,紛紛暗自想到:居然是平等交易,莫非之前弄錯了,葡屬非洲不是換取維也納政府支持復辟的條件?
疑惑歸疑惑,但這是一件好事。既然是平等交易,就不怕被人非議了。
作爲一個小國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想要佔便宜,那還是洗洗睡吧,真當世界霸主是吃素的。
彷彿是早有所料,只見卡洛斯一世微微一笑:“這幾種方案都可以接受,交給議會討論吧,省得他們總是抱怨我們獨斷專行。”
……
東京,自從《維也納協定》簽訂的消息傳來,日本就爆發了聲勢浩大的聲討國賊運動。
又是割地,又是賠款,對脆弱的日本民族主義者來說,這簡直就是無法容忍的。
代表團還沒有歸國,這份火力只能由日本政府先接着。爲了緩解國內矛盾,以桂太郎爲首的日本政府被迫引咎辭職。
然而,這還是不夠。憤怒的愛國青年提出了“不割寸土,不賠一圓”的要求。
如果只是民間鬧也就罷了,反正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日本政府擁有豐富的應對經驗。
麻煩的軍方也跟着起鬨。海軍就不說了,自從馬六甲海戰敗北,他們成爲了日本的罪人,政治上根本就沒有他們說話的份兒。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海外的陸軍拒絕撤退,想要誓死保衛日本的殖民地,要求政府拒絕履行《維也納協定》。
國際條約又不是兒戲,豈能是說不履行,就不履行的?
東京灣的硝煙纔剛剛散去,距離神羅海軍在東京開篝火宴會,還不到一個月時間。
下面的人可以不當一回事,作爲政府高層,卻不能不考慮拒絕履行條約的恐怖後果。
今時不同往日,俄羅斯帝國深陷內戰無法自拔,歐洲世界已經不需要日本牽制俄國。
喪失了價值的棋子,變得可有可無,距離“棄子”只有一步之遙。
此前的東京篝火宴會,就是維也納政府的一次警告,要是再不聽話,那就真的危險了。
一時間,日本元老會陷入了左右爲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