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歷史老師退休了。學校新來一個大學生,名唐志文。這唐老師是米糧壩前幾年考到省師範大學去的。在校學習很好。畢業時,就不想回米糧壩了。米糧壩不出人才,好不容易有個師範大學畢業的學生,卻不回米糧壩,於是管教育的副縣長、縣教育局長就到省上鬧,硬是將這一大學生捉回米糧壩。回到米糧壩後,就將他分在米糧壩中學高中部教歷史,剛好是教孫天儔等。他一頭亂髮,衣履不修,很樸素但也憤世嫉俗、明顯對社會一副不滿的樣子。第一天尚未來上課,區老師就講了他的經歷,學生都很敬佩這唐老師。孫天儔聽了,也很敬服。唐老師來上課後,對孫天儔感覺不錯。又在各班到處吹孫天儔這人了得。學生對他很崇敬,他說孫天儔行,那孫天儔就是行了。孫天儔以爲他是大學歷史系,二十四史定是看過一兩遍了。哪知唐老師根本沒看過,也只隨便看看,沒看完過。二十四史各書,僅知書名,看過《史記》。他聽孫天儔在讀二十四史,就對孫天儔說:“我勸你不消讀!我都不耐煩讀!你要研究歷史,就去研究希臘、羅馬、歐洲、美國的歷史,才划得來。中國的歷史,魯迅說過了嘛,是一部‘吃人’的歷史!李宗吾也說過,是一部‘厚黑’的歷史!二十四史不過就是歌頌二十四家專制魔王的歷史!不值得研究!”
暑假結束,回到學校,已高二了。學生分科,孫天儔讀了文科。晏明星也讀文科,但和孫天儔仍不同班。朱老師老家在思茅地區,已辦好手續,要調回老家了。他叫了孫天儔去說:“天儔,好好學習啊!你只要考上大學,就是飛龍上天,必然成名!就有輝煌的未來!考不上,就難說了!萬望你要爭取考上!老師在遠方,靜候你的佳音。”孫天儔又激動了,說:“朱老師,我絕不辜負你的希望!我一定要成爲偉大人物,給老師增輝!”
區老師實話實說,在各班都這麼說。有時他說:“王勳傑老師,不錯的!人也不錯,書也教得不錯!在海拔三千多米的茅草房中,在那種飢寒交迫的地方,能出這種人才,實在不可想像!這就說明了:誰也不比誰差!人生來是平等的,沒有區別,是環境、是社會造成了人的差別!人通過努力,通過教育,又可以消滅這一差別!同學們,這就是真理!你們掌握這一真理,去勇敢地奮鬥吧!”王勳傑到米糧壩中學,原本處處掩蓋他的家鄉、他的家庭的情況,沒想區老師盡講了出來,引得許多學生也看不起他,一些年輕的城裡出身的教師更看不起。他很惱火區老師,但又無可奈何。區老師是老教師,校長尚敬三分,何況於他。所以只能陰着氣憤。
孫天儔大不同意他的意見。不過二人都比較要強,誰也無法說動誰。但勸不了孫天儔,他也就不勸了。但常叫孫天儔去和他踢足球、煮飯吃,說他喜歡孫天儔的思想。孫天儔已研究了法喇、蕎麥山的歷史,下一個假期,就欲走遍米糧壩縣,蒐集有關米糧壩的歷史。孫天儔就向唐老師講了。唐老師說:“米糧壩的歷史我比你清楚,沒有研究場!你這是無用功!”他一談起來,就是英國如何,美國如何,稱霸世界,中國呢,是在自吹自擂,對世界歷史無多大貢獻。孫天儔和他爭論,他也不聽。唐老師到校,因性情古怪,對誰都不理不睬。開始老師們還畏他名聲很大,不久見他不過如此,就開始輕視他了。學校領導以爲他自高自大,看不起人,也不分住房給他。讓他天天住在旅社裡。他冒火了,又到縣政府去找把他死死要回來的副縣長吵。副縣長給學校說過一兩次,就不管了。反正原先覺他不得了,如今想你不過就是一個教師,有什麼了不起!一個窮教師,你只配找校長,配來找我嗎?後唐老師去找,副縣長就不理了。唐老師於是又罵學校,又罵縣教育局,又罵縣政府。他在學校的地位也就不斷下降,纔來半年,就人人摒棄他了。
有時他又說:“同學們,你們好好看看電視!我們中國的足球隊員,才上場時,奮勇拼搏,奔跑如飛!跑一陣呢,就跑不動了!西方發達國家的呢?一直跑,跑到終場,還能跑!爲什麼呢?因爲我們窮,我們的球員都是吃澱粉長大的。人家富,人家的球員是吃蛋白質長大的!所以體能上就鬥不過人家,這球還怎麼踢?”或者就說:“同學們,趕快跑啊!我們以前是沒有機會跑,現在呢,好不容易開條縫了!趕快衝!衝到上海去,衝到北京去,不要回來了!就在那裡過一輩子,就死在那裡算了!骨灰都不消帶回來!堅決不回來!回來幹什麼?回來就一切都完了!像孫天儔,也是他家境困難,讀出書來,還要照顧他的弟弟,責任重大,任務艱鉅,否則我就叫他考個大學,立即高飛遠走,屙屎屙尿都不朝這個方向屙!我是無法了!只能死在這個小小的米糧壩了!”
區老師爲人坦率,與其他老師不同。其他老師教育學生,都是書上的大道理,像個政委教育士兵一樣。區老師不同。說:“同學們,你們讀書,就是跳龍門,改變自己的命運!像孫天儔是農村學生,就要努力改變到變成一個城市人!要從一個農民,變成一名幹部、一名教師等等。這道門就是高考!進了這道門,你就改變命運了!進不了這道門,你就沒有改變命運!國家、民族的大道理,不是不可以講,但對你們現在來說,太遙遠、太不切合你們的實際!你們現在就是要集中全力打好高考一仗!抹掉‘農民’的帽子,逃離農村,走進天堂!城市就是天堂!你還在農村,還是農民,談什麼報效祖國、報效人民,都是空的,你想報效也報效不了!能爲國家、民族作貢獻的,是大科學家、大工業家,農民怎麼報效?看看我們米糧壩的農民,四十八萬人啊!對國家有多大的貢獻呢?很小很小!天天捏着鋤頭挖地,自己都養不活自己,要靠國家救濟!挖來挖去,地球被挖爛了,人**炸,水土流失。將過抵功,倒反於國家、民族有過!整個米糧壩縣,幾百年前都是原始森林,我們這些農民來了,把森林破壞完了,米糧壩到處泥石流!每年流進長江的泥石有多少?不知道!反正我們的泥石流全中國聞名!照這樣流下去,不消其他地方了,單米糧壩流上幾千年,長江就成黃河!重慶、武漢、南京、上海就像開封一樣埋在地下了!所以大家只要回家當農民,就是爲患於國家!對你自己不利,對國家也不利!你們考取大學、考取中專,或是考取任何人都看不起的學校,即使是米糧壩師範,只要你的戶口從農村遷出,你就爲國家作貢獻了!因爲這樣米糧壩就少了一個造成水土流失的農民!”
新的班主任老師區文光,頭髮花白,看上去近七十歲了,其實才五十歲。區老師是烏蒙人,出身地主,七歲父母雙亡。解放了,是共產黨把他撫養大。他十七歲在烏蒙師專畢業後,被分到米糧壩中學來教物理。既是米糧壩全縣跳高、跳遠記錄保持者,又是當時縣籃球隊的中鋒。還能一手漂亮的草書。工作剛一年,中國的政治形勢就變了。黨請老師們去提意見。區老師對中國共產黨沒有說的,他對中國共產黨感激涕零。如沒有中國共產黨,他一個孤兒,可能永遠流浪於街頭、倒斃於荒野,不可能成爲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他在會上,提了許多意見,目的是讓中國共產黨改掉缺點,發揚成績,更偉大、更光榮、更正確。沒料這一來,被打成了右派。煉獄二十二年。十八歲進監獄時,風華正茂,四十歲出農場,腰駝發白。人生最珍貴的東西全失去了。之前忠心耿耿地喊“偉大的中國共產黨萬歲”,現在不喊了。以前也忠心耿耿地喊“毛主席萬歲”,現在也不喊了。
區老師教政治,全年級六個班他教了四個班。天天舉此三人爲例,搞得法喇學生及蕎麥山學生極是狼狽。全年級學生都知法喇窮。吳明彪、謝慶勝、吳耀軍、鄭朝斌等不用說,就是吳明道從小長在縣城,與一夥城裡學生沒有區別,也聽得羞愧。這幫法喇學生,惟孫天儔、謝慶勝學文科,其餘均學理科。成績是孫天儔和吳明道最好。
孫天儔本被朱老師等吹了,名聲大振。區老師等又吹,名聲更大,全校連初一學生都知有個孫天儔了。但不久孫天儔就令區老師失望了,孫天儔已決定報考軍事院校,第一步報陸軍學院,陸軍學院畢業後報中級軍官學院,畢業後再報考國防大學,成爲一名將軍。因此他每天早上起來,在球場裡跑步,鍛鍊身體。孫天儔從不在操場裡跑,這一來,引得好多人好奇,以爲孫天儔以後想報考個體育院校了。鍛鍊已畢,就朝縣圖書館跑,不上課了。縣圖書館有套二十四史,長期無人讀,更無人將其看完。孫天儔雄心大發,決心用一兩年時間,將其看完。那史書全縣只有一部。不許外借。管理員憐憫孫天儔,允許孫天儔每天坐在裡面讀。區老師見孫天儔成天不上課,到處都找不到,就來這裡找。見孫天儔正在讀《史記》,說:“小夥子。你讀成司馬遷,也無法將你這‘農民’的身份甩掉!眼下你最重要的是考學校,這比讀一百部史書都重要!你考不起回農村去,再會讀二十四史又有什麼作用?”孫天儔不聽,讀上了癮,不可收拾。區老師無論如何勸,就是不聽。一個月過去,區老師問讀到哪裡了,孫天儔說把《漢書》讀完,要開始讀《後漢書》了。區老師說:“你何時讀完啊?”孫天儔說:“兩個學期把它讀完。”區老師說:“好好好!到時你剛好高中畢業,讀完了你也就可以回家挖地去了。”
最後區老師舉完王、嶽二人後,就在各班舉孫天儔了:“孫天儔這小夥子,也是法喇那地方的!窮啊!相當窮!你們看他穿的,都有補丁啊!我問了王勳傑,也問了孫天儔,孫天儔家比王老師、嶽英賢家還窮!但窮又怎麼樣呢?你們不信看着,孫天儔只要能在明年大比之年考取一個學校,那就是非凡之人!那我就遠遠比不過他了!你們這些米糧壩縣城出身的富家子弟們,也就不是他的對手了!而他要考個名牌大學,不大可能,考個一般的大學,我認爲沒有問題!他就像跳高一樣,背部已要越過杆頂,‘農民’的帽子即將甩掉了!”
三個月了,這一學期將要結束,孫天儔眼睛都讀腫了,纔讀完《三國志》、《晉書》,這個學期就結束了。假期一到,孫天儔就一個鄉一個鄉地走訪羣衆,記錄傳聞。他先順金沙江河谷,後又順牛欄江河谷走。這個假期,走完了米糧壩全縣。才發現米糧壩其實只是一座大紅山,中間孤獨地聳立着。懸崖陡坎相連,溝箐狹長幽深。浸蝕嚴重,巖崩、滑坡、泥石流不斷。從漢朝至今,米糧壩山崩,五次造成金沙江斷流。清乾隆年間一次米糧壩山崩,一座山躍過金沙江,跳到江對面,從雲南跳到四川,雲南叫其爲“石龍過江”,四川稱之爲“雲南石頭搬四川”。交通困難,直到共產黨執政,米糧壩對外交通均靠驛道進行。幾百年來,全縣人民都在修驛道。一是百姓相約修建,二是大戶捐資修建,三是標右營府修建,四是積德行善修陰功者修建,或燒巖作路,或請石匠鑿開懸崖。在清代,驛道都設有汛防,各設把總一員、率兵百名駐守。米糧壩縣通往烏蒙的米通道,盡是懸崖峭壁,下臨深淵,人不敢過。乾隆五十二年至五十六年,米糧壩人劉漢鼎捐資修馬頸子坡驛道謂之“石匠房”。米糧壩敬稱劉漢鼎爲“劉公”,縣誌爲之作傳。光緒七年,江西人王世泰、夏永順捐銀數千兩,由峭壁間鑿隧道一公里,可容轎馬,並於出口處懸崖峭壁間建長十餘米鐵索橋一座。直到如今,聯繫米糧壩全縣的公路,都得從海拔幾百米的地方爬上來,到達海拔近四千米的大紅山,才能越過山到另一面去,像一隻雞爪。從縣內任何一地到另一地,都得經大紅山。大紅山像一個專制魔王,任何地點都得與它進行單線聯繫,而不許它們拋開它直接聯繫。很多鄉政府所在地也不通公路。全縣也沒一寸柏油路。兩邊是兩條江包圍着。兩江均不通航。金沙江在米糧壩縣地段,有十九個險灘。明萬曆三十六年,工部右給事中王元翰開發金沙江航運。清雍正、乾隆間,銅運艱難,爲保京都鑄錢用銅,鄂爾泰首倡、慶符力主,由雲南巡撫張允隨負責開浚金沙江水運。乾隆七年,動員八十萬人,耗銀數十萬兩,只開通部分航段,由烏蒙府米糧壩廳小江入口至永善黃坪,間斷通航。到乾隆十四年因灘險難航,仍改陸運。民國二十六年抗戰爆發,東部淪陷盡淨,民國政府爲打破日軍封鎖,急欲開浚金沙江航道,於次年二月,由王偉、張官倫率隊由昆明出發,沿普渡河入金沙江,欲沿金沙江而下,直達四川,對沿江水流、灘口、里程、行船條件進行調查。民國三十一年,民國政府交通部派督察萬宗領隊試航,到米糧壩段失事,六人死於米糧壩段,其中數名爲外國人。開發金沙江一事只得擱置。共產黨執政後,多次整治金沙江航道,炸石開灘,仍無濟於事。近五百公里的兩條江上,竟沒有一座橋。縣內於兩江置渡口九處,以小木船以人力擺渡,機動船極少。極其危險。還有就是有些地方谷深水急,明清時期,以藤、竹編索繫牢兩岸,稱爲溜索。溜索上套以約三十釐米長的木製溜筒,筒上固定一個長一米許橢圓形吊環,環上系回繩,離江面三至五米,交過溜費過溜。像蛛絲一樣掛在江上。這些年來,孫天儔不時聽到這裡船覆,那裡索斷,造成多少人死亡等消息。省上的報紙時常刊登米糧壩船覆造成幾十人死亡的消息。大紅山向四面伸下去,就構成了米糧壩縣的山川。全縣最大的一塊平地就是米糧壩,不到半平方公里,且都不平,是一個坡。全縣沒有一個鄉政府不在坡上。很多鄉政府修不起一條直的街。有的鄉政府街邊就是懸崖,沒有房屋。在高山上望着別的山,只見山脊沉沉的。那些地,在傾斜達七八十度的坡上,像貼在牆上的大字報。也像一些晾掛在繩子上的破衣服。那山脊就是晾衣服的繩,不堪重負,像要斷了。許多房屋,在陡峭的山上,不是頓在山上,而是像米糧壩住樓房的人家,掛在外面牆上的鳥籠一樣掛着。只要上面的鉤斷了,鳥籠就掉下樓去了。這些房屋也一樣,只要稍不注意,就掉下萬丈懸崖下去了。無論上山下山,孫天儔都覺在米糧壩若上下樓梯,每邁一步都有高差。
有時他說王勳傑:“你們要學誰,要學這個王勳傑王老師!他家在我們米糧壩最高最日膿的地方。那個地方叫法喇!以前我坐車回烏蒙,經過那裡,到大梁子上,雪深了,車無法走。沒辦法了,我們到村子裡買洋芋吃。村子全是茅草房。進屋去,一無所有!連洋芋都沒有啊!火塘邊呢,光屁股郎當的,七八個小孩。就什麼也不穿,爬在地上啊!那些婦女呢,懷裡抱着一個,背上揹着一個,左手拉着一個,右手拉着一個。前後還圍着幾個,哭哭啼啼。我說:‘你們能不能少生點?’那些婦女說:‘不行!多子纔多福!就是多才好!’就是這樣的地方,出來了一個王老師,是個大學生!我就問王老師:‘小王老師,你能從那地方走到米糧壩最高學府的講臺上來,我都深感驚訝,實在不容易!你有什麼樣的感覺?’他怎麼回答我?同學們想想!”全班同學答不出。區老師說:“他就跟我講:‘區老師,我有上天的感覺!’”全班鬨堂大笑。有的女生愛王勳傑年輕英俊,聽區老師說王勳傑家那兒如何落後如何貧窮,又說有上天的感覺,臉紅了。那些城裡的男生女生呢,聽了就鄙夷王勳傑。
他講課倒是生動,但問題是講課的時間少,發牢騷的時間多。學生都是死記硬背過來的,語文、數學尚且過背,辯證唯物主義,就背都背不懂了。區老師時時向學生提問,學生茫然如坐雲霧。一個一個的學生叫了起來,同一個問題,誰也答不上來。學生站起來要像一片森林了,區老師就嘆息:“還是隻有請孫天儔了。”叫了孫天儔起來,把問題答了,叫全部坐下。在別的班,一個問題提了一大羣學生起來,無人能答。區老師又嘆息:“可惜孫天儔不在這裡!都坐下。”
因歷年開礦,米糧壩森林破壞殆盡。全縣最大的一條泥石流,長十二公里,每年爆發十多次至三十次。規模大的時候,泥石流總量達三十七萬立方米,延續時間達十二小時,最大瞬時龍頭流量每秒二千四百立方米,在坡度百分之六點五的山谷中,最大流速每秒十五米。丁巳年的一次泥石流,陣性流一百七十次,總量十八萬立方米,測定容量每立方米二點二噸,衝擊力達每立方米六十餘噸。米糧壩泥石流爆發頻繁,規模巨大,世界罕見,據稱是世界第二大泥石流。壬戍年即有成都地理研究所於米糧壩縣建立觀測站,承擔中國科學院重點課題,進行泥石流形成機理、運動特徵及綜合治理的研究。
嶽英賢頭一學期在米糧壩補習,區老師也教着他。於是又講嶽英賢:“去年我教到一個學生,叫嶽英賢,也是法喇的!小夥子來報名補習時,穿個氈褂,全身灰撲撲的。可能在家從來不洗澡,脖子耳根後面,全是黑的!隔兩米遠都能聞到他身上的臭味。他帶了一百塊錢,來報名。我一看那樣子,就跟其他幾個老師講:‘這個學生不消他說,看着就可憐,家裡一定很窮,算了,免他的補習費了!’於是我們就不要他的補習費,讓他來補。他開頭學習並不好。他一直咬牙不分白天黑夜地苦,幾個月時間,成果出來了,高考一戰,考取師專,甩掉‘農民’的帽子了,正式跳入龍門,過好日子了。嶽英賢家那地方,我跟你們說過了嘛!比
非洲好不了多少嘛!但人只要立志,沒有不成功的!有志者事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