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唐灝天從身後拿出一塊布來,那塊布似乎是從衣服上胡亂撕剪下來的,四周顯得很不平整,在那塊布中間,清清楚楚的印着一個有些模糊的血掌印。
唐灝天指着布上面的血手印道:“兇手似乎是擔心抽出兇器時血液噴出,於是用右手壓住了傷口,但這樣一來,噴出的鮮血卻將他的右手沾染了不少鮮血,兇手抽出兇器後,將老人推倒在地,也就是那推的一下,將這血掌印留了下來,只要拿着這掌紋,特別是手指紋路來對一對,便能得知誰是真兇。王公子,你口口聲聲說我血口噴人,那你便站出來對上一對如何?”
“對啊,去對一對便知道你是不是被冤枉的了!”卻是人羣中開始鬨鬧起來。
“我看吶,他就是真兇,要不然剛剛怎麼嚷嚷得那麼起勁,我就說嘛,這王縣令家,沒一個好……”這個人還沒說完,就被人用手捂住了嘴。
“我……”王公子一時間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有沒有留下一個血手印,當下也不敢回答。
此時,他身旁的李捕快悄悄貼過身子,附耳低聲道:“公子,小心有詐,萬一這只是他捏造的證物,那你豈不是中了他的套?”
那王公子點點頭,當即高聲道:“我怎麼知道此物是不是你捏造的,只怕你故意拓下了本公子的掌印,現在又來要挾本公子呢?”
“笑話!我什麼時候能得到你的掌紋,你倒是拿出證據來證明!易姑娘明明將簪子扔了被人撿到放在了案發現場,你卻非要說是易姑娘是兇手,你這不是血口噴人又是什麼?”
“王公子,只是試一試,並無大礙的,王縣令,令公子怎麼如此膽小,本官說好了要執行這監察之責,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來應對吧。”一旁的秦義雲忽然站了起來,從唐灝天手中接過那塊布,朝那王公子走來。
“你……你們……”那王公子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忽然間他眼中厲色一閃,手中朝秦義雲一揮,身子退開數步,當即要去抓住那名王農夫的女兒。
“妹妹小心!”上前聽審的易雲珊見狀,當即一把推開了那名少女,而就在這個間隙間,唐灝天與秦義雲早已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將那王公子堵住,不讓他再傷及無辜。
只聽秦義雲厲聲喝道:“王駿,事已至此,還不束手就擒!李捕頭,還不帶其他捕頭來拿人?你若再這般執迷不悟,小心我取了你的腦袋!”說話間,已經朝着王駿慢慢走去。
王駿見那李捕頭尚在猶豫,當即喝道:“你收了我爹那麼多銀子,他們會放過你麼?快將這兩人拿下,這長安城還是我們的天地!”
唐灝天在一旁微微嘆了口氣,見王駿正欲再度暴起傷人,當下也不手軟,右手食指中指併攏,一招凝析指朝着他頸部天突穴點去,但終是不忍再下重手傷人,當下也只是輕輕一觸即止。
饒是如此,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下也讓王駿疼痛不已,他深知唐灝天的厲害,當即轉過身來,將扇子一折,朝着秦義雲揮去。
秦義雲也不擔心,雙手負在背後,身形稍動,輕鬆寫意的躲着那王駿的招式。而從四周涌出來的捕快也被唐灝天以一人之威震懾住,不敢有絲毫動彈,一時間,堂上只有秦義雲與王駿二人的對決,但無論怎麼看,王駿也只是在垂死掙扎罷了。
只聽“啪”的一聲,卻是那摺扇距離秦義雲的額頭不足寸許,被秦義雲用雙指將牢牢夾住,那王駿不驚反喜,本已扭曲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快意,他手中稍稍動了一下摺扇上的機括,那摺扇前端“哧”的一聲,忽然彈出一段匕首來,直指秦義雲。
“啊!”易雲珊見到秦義雲本已勝券在握,但眼下卻忽然陷入危機,當下不禁心如火焚,但眼下兩人距離太遠,眼下縱然撲上去也是枉然,當下心中悲痛,不經叫了出來。
但秦義雲眼中只是精光一閃,他指上用勁一轉,竟然以兩指之力將那把摺扇生生折斷,左手隨即擡起,揮掌擊中王駿左臂上的陽溪穴,王駿一時間拿捏不穩,摺扇被打落在地。秦義雲毫不遲疑,在他大椎與天宗兩穴上各點一下,王駿身上一陣痠痛,渾身勁力一去,當即癱軟在地。
“你們……你們是怎麼知道我的扇子裡藏有利刃的?”嘶啞的聲音帶着陣陣絕望,王駿知道自己敗局已定,連自己的父親都沒有再將目光放到他這邊來,他便知道,自己已經一敗塗地。
秦義雲撿起那已經彎曲的摺扇,轉手交給仵作,道:“這纔是兇器,案子可以結了。”隨即轉身回答道:“你昨日如何以扇擊壞棍棒,而且還能使切口如此平整,你忘記了?若你徒手有那般功夫,那今日勝負倒還難說了。”
唐灝天見這邊事情了結,當即走到那農夫的女兒身旁,略帶歉意道:“這位姑娘,此事或是因我而起,我唐灝天再次向你賠罪,先人已逝,他們若有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如此悲傷,不知姑娘平日除了賣一些首飾,以何爲生,喜歡做些什麼?”
那少女見到了唐灝天,似乎像是見到了什麼依靠,當即逝去了眼角的淚水,低聲道:“我……我喜歡製衣,我希望有一天能有人穿上我設計的衣服。”
唐灝天點了點頭,心中明瞭,正打算讓旁邊的易雲珊收拾一下回府,忽聽那少女又道:“這位姐姐,你的那枚簪子已經被血弄髒了,這一枚簪子便送給你留作紀念吧。”她見唐灝天微微動容,當下道:“公子不必讓這位姐姐推辭,這枚簪子除了材質與上面有刻字以外,與姐姐原來那枚沒有絲毫差別,雖然是家傳之物,但對我而言卻是一個傷心的回憶,倒不如留給姐姐的好。”說罷,便將那枚簪子交到了易雲珊手中。
玉簪正面柔柔的用古篆勾勒出兩個簡樸而深情的兩個字,而這兩個字,卻似乎見證了幾代人的愛情。
說道這裡,秦義雲早已不知道換了幾杯茶水,只聽他續道:“大哥似乎早就算好了時日,請帖早已發了出去,案件已結束,我才發現原來人羣裡還有青龍一族的長老,我們的一些好友,如龍炎你的兩位伯父,傲蒼兄,青遠兄等人都在場。於是當夜我與你娘便舉行大婚了。”
秦雷冥對此嗤之以鼻,不屑道:“這麼急啊,爹你是不是憋壞了?”
“你爹不是憋壞了,他是擔心事情沒那麼簡單。”卻是易雲珊走了進來。
秦義雲忙迎了上去,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不願我說這些麼?”
易雲珊輕笑着伸手點了點秦義雲的頭,道:“你要炫耀,我能有什麼辦法。你還好意思說,當年讓我把大哥喚作大個那麼久,害得我好一段時間不好意思見他。”隨即轉身對唐龍炎二人道:“當晚我們便遭到了夜襲,爲首一人武藝不凡,而且還有一手隱藏內息的方法,讓人防不勝防,若非唐大哥在,只怕當日的大婚便要染上血。”
唐龍炎聽到隱藏內息,當即眉頭一皺,問道:“難道又是袁青御?他怎麼那麼快?還是說是周……周姑姑暴露了消息?”他本欲直呼姓名,但聽秦義雲說得哀傷,當下也不禁對她略有改觀。
易雲珊聽到周姑姑三個字,當下“咦”的輕呼一聲,隨即秋水長眸幽怨的瞥了秦義雲一眼,秦義雲當即轉過身去,仿若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易雲珊見狀,也不再理會他,說道:“周姑娘不會這樣的,她雖說在當晚殺了我家幾個下人,但那些人都是收了那王駿好處的人,留在家中遲早也是禍害。那行刺之人,自稱袁青御,想來便是你們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人了。不過周姑娘的確是一個苦命人,你們若遇見她,便代我向她道一聲謝謝。”話說道這裡,她的聲音忽然轉爲粘膩:“義雲哥哥,來,你來和我好好說說,二十年前你是不是有什麼沒告訴我的?”說罷也不理會唐龍炎二人驚恐的目光,將秦義雲拖了出去。
聽得曾經的種種,秦雷冥與唐龍炎二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兩人沉默了一陣,忽然聽聞空中一陣輕鳴,兩人對視一眼,當即奔了出去。
卻聽空中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滌盪在空曠的大院中,一位粉衫少女站在一隻大雕上,俯瞰着地面上的兩人。
“我去叫人!”秦雷冥見到黃馨悅竟然到了麟德府來,當即心中一沉,以爲又有殺手前來挑起事端,眼下衆人大醉而歸,若真遇到突襲,那後果不堪設想。
唐龍炎擺了擺手,示意他靜觀其變。卻見天空中的的那點黑影慢慢降下,大雕上的黃馨悅沒有絲毫緊張。
“黃姑娘,我警告你,不要來我秦府鬧事,我青龍一族能抓住你一次,也同樣能抓住你第二次!”秦雷冥深知黃馨悅的厲害,他雖見唐龍炎不動聲色,但依舊有些擔心她忽然拔劍殺來。
“秦公子好大口氣,我真是你們青龍一族擒下的麼?倒是你們青龍一族的某個人,被我們給拿下了吧。”黃馨悅柔柔一笑,語調輕緩甜美,但話語間卻帶着對秦雷冥的輕蔑。
“你!”秦雷冥知道秦雲崖不慎被抓,當下也無法出口反駁。
“黃姑娘,我二弟莽撞,我代他向你道歉,不知此番前來,所謂何事?”唐龍炎將秦雷冥拉了回來,當即抱拳說道。他知道黃馨悅此次,冒着危險返回,必然不會簡單。
“還是唐公子禮數周到。”黃馨悅朝唐龍炎甜甜一笑,但笑容中,卻帶着絲絲苦楚。但那絲絲苦楚只是轉瞬之間,只聽她續道:“若不聽我把話說完,救援遲了,恐怕麒麟一族也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