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鮮血,從何孤浪的胸口處慢慢流出,隨即,又有一絲鮮血,從他的左臂與左臉頰上上緩緩流下,接着,他的身體猛然浮現起一陣鬼魅的紅色,四周的筋脈都通紅的浮現在他的皮下,那些筋脈先是慢慢變大變粗,隨即,四下爆開。
他一直最求的無上力量,卻在最後將他生生毀滅。
“二哥,你們沒事吧。”一個聲音傳入耳中,這才讓唐龍炎返回到現實中來,他抖了抖身上的塵土,回頭一看,正是秦雷冥扶着周天翼走了過來。
“你過來這裡幹嘛,還不回去找大長老救大哥……大哥,你……你沒事了?”唐龍炎見秦雷冥反身走回,正要出口說他幾句,但他細細一看,卻發現周天翼雖然虛弱的靠在秦雷冥身上,但至少人是清醒的。
周天翼笑笑,道:“讓二弟擔心了,三弟在河岸上遇見一個人,不由分說就將解藥餵給我服下了。”
秦雷冥有些鬱郁道:“那人至少是六段中階的實力,縱然我全勝時期也難以匹敵,他見我身上帶傷,只是將我輕輕推開,並未出什麼殺招,不過他是沒遇見我用暗殤四式,否則啊……”
唐龍炎聽他前面說的話時,尚還點了點頭,待到他說最後幾句話的時候,直接轉頭問起周天翼的情況來。
唐龍炎直接將他後面的話過濾掉,這讓秦雷冥很是鬱悶,他的武藝雖也算是不凡,但在衆兄弟面前,不是缺少臨陣經驗,便是功力不及,難得有暗殤四式可以吹捧一下,唐龍炎卻在一旁猶似未聞。
唐龍炎與周天翼交談間,卻聽周天翼忽然笑道:“哎呀,說話間,恩人便到了,周天翼在此謝過這位小兄的救命之恩。”
行徑間毫無聲息,果然是個高手,唐龍炎就在周天翼對面,雖然他此刻真氣消耗過度,無法明確感知四下的具體情況,但長年浸潤的耳目卻是十分機敏的,縱然如此,那人就在自己身後,自己卻沒能發現,可見那人身法的詭異。
一轉身,卻見一人慢慢走來,頭髮銀白而修長披散在腰間,帶着半個修羅面具將上半部臉面遮住,身體纖細,身着一套雪白的貴公子服飾,但左肩上卻披着一隻黑鹿的頭顱所做的護肩。
秦雷冥似乎有些不滿於自己打不過眼前之人的事實,當即憤憤道:“還沒入冬就穿護肩,熱死你丫的。”
唐龍炎神色間有幾許驚訝,但他隨即穩住心態,抱拳道:“感謝宇文公子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闊別多日,宇文公子武功又精進不少,讓人欽佩。”來人,正是唐凌天的義子,宇文平安!
宇文平安神色漠然的點點頭,冷聲道:“不必謝我,毒是我配的,說起來,你們還應該怨恨我纔是,送來解藥是家父的意思,這裡是一瓶回光散,每日外敷內服一次,三日後即便恢復如初。多日不見,唐小兄的武功同樣大有提升,想必他日定會前途無量,對了,在下義父再次讓我提醒你一句,伏魔劍乃大凶之物,若非情況萬一,千萬不要血祭啓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在下尚有事在身,告辭。”他將手中的瓷瓶遞到唐龍炎手中,當即微微一抱拳,後退幾步,身體便消失在一片灰黑色的迷霧中。
周天翼尚有些迷惑的望着唐龍炎,問道:“二弟,你們認識?”
唐龍炎點點頭,神色間有些悵然若失:“他是我四叔的義子,宇文平安。”
另一邊,黃馨悅慢慢朝着何孤浪的身旁走去,忽然間,袁青御飛身閃出,擋在了她面前,疑惑道:“小姐,你爲何多番阻攔族長派遣給我的任務,難道你要叛族不成?”
黃馨悅冷聲喝道:“放肆!你我二人任務不同,你怎麼知道我便是要叛族?族長算無遺策,其心思豈是你能夠揣測得出的?退一步說,就算我要叛族,也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袁青御上次任務失利,已經惹得黃鳴逍大爲不快,此番行動若再度失敗,只怕自己更難以面對黃鳴逍,也因此他現在有如此行爲,但他被黃馨悅一喝,當即清醒過來,低頭恭聲道:“屬下該死,請小姐恕罪,只是小姐幾次出現在唐龍炎身旁,屬下這纔看走了眼。”
黃馨悅擺了擺手,道:“族長派給我的任務太過秘密,你若有任何疑惑,可以直接找族長質問,何必要在這裡尋威風。”
袁青御哪裡敢到黃鳴逍面前指手畫腳,他急忙道:“屬下知錯。只是族長有命,讓我帶回玲瓏雙珠,想必這與小姐的任務不相沖吧?”
黃馨悅疑惑的望了望袁青御,問道:“這玲瓏雙珠不是被折何孤浪吞入腹中,化作了他的雙目,眼下何孤浪已死,這玲瓏雙珠不就廢了麼?”
袁青御道:“小姐不知內情,這纔會如此認爲,這玲瓏雙珠必須要以麒麟族人的身體作爲祭品,待獻祭之後,雙珠的奇特能力才能真正開啓。而所謂祭品,便是要讓人將這雙珠服下,以自身血肉供養此物,直到身體承受不住,爆體身亡,而祭品的眼睛,便成了新的玲瓏雙珠。”其實這些所有的長老與族長都知道,只是他們對外不宣罷了。
黃馨悅聽着這有些驚悚的話語,疑惑道:“這何孤浪不是義子麼,怎麼會是麒麟族人呢?”
袁青御笑道:“這何孤浪,乃是何應欽在族地外的私生子。”說話間,袁青御已將何孤浪的雙眼剜出,黃馨悅覺得一陣噁心,當即側頭不觀,但終仍不住有些好奇,雙眸微微掃了一眼。
若說方纔這玲瓏雙珠還能看得出是石頭,眼下袁青御手中的這對珠子,便已經沒有絲毫石頭的模樣,那一道道突起的血管將一對珠子刻畫得太過真實,讓人一看之下便心生恐懼。而那躺在袁青御手中的玲瓏雙珠,竟還是不是的轉動一下,有如活人的眼球一般!
黃馨悅幾欲作嘔,不忍再觀,當即冷聲道:“眼下大事已成,快領我白虎族人速速離去,不可照成太大傷亡,你也快離開此地,否則雙方若一時間起了衝突,我也難保你全身而退。”
“屬下知道,那屬下便先行告退,願小姐的行動馬到成功。”袁青御喜滋滋的將玲瓏雙珠收入懷中,絲毫不在意那上面沾滿的血跡,滿臉興奮的離開了。
黃馨悅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回,正好遇見唐龍炎三人朝這邊走來。周天翼望着早已不成人形的何孤浪,嘆道:“爲何要對地位與力量如此執着,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具屍首,又能給你帶走什麼?念在主人曾經*過你,我便將你帶回族地埋葬了吧。”回憶起當年與何岩心三人毫無心機的玩耍嬉笑,周天翼當即唏噓不已。
衆人正沉思時,忽然感覺一羣人朝這邊走來,唐龍炎當即握緊伏魔劍,站在了衆人面前。
壯碩的身軀當即跪地,一個粗獷的聲音,帶着陣陣激動在衆人面前響起:“屬下唐傲蒼,率一百二十名朱雀士兵,前來救援。”
唐龍炎一見是唐傲蒼,心中當即一寬。他與袁青御一戰,早已大耗體內真氣,雖在黃馨悅擋在自己身前時稍稍運周天恢復了一些,但隨即的一場惡戰讓他不得不啓用了伏魔劍,爲抵住體內不停涌現的殺人慾望,他早已心神疲憊,如此身心疲憊下,他一見到唐傲蒼的出現,當即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終於可以休息一下,這念頭一起,想對唐傲蒼說的話都還沒張口,當即身體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族長!”唐傲蒼哪裡看不出唐龍炎滿臉病態的蒼白,神色疲憊。他一見唐龍炎要倒下,當即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他快,有一人比他更快,一個嬌柔的身影已經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緊緊的抱住了唐龍炎,縱然面紗遮面,但曼妙的身姿與優雅的氣質便已讓在場的朱雀士兵們眼前一亮,心中感嘆族長豔福不淺。
唐傲蒼是個知道俞寒心存在的人,他見黃馨悅神色間的那份焦慮與關心,當下也不清楚他二人到底是什麼關係,但他卻知道俞寒心纔是唐龍炎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黃馨悅神色專注,用衣袖輕輕擦拭着唐龍炎的臉,絲毫不顧及身旁衆人的眼神。唐傲蒼見他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當即輕輕咳嗽兩聲,道:“這位姑娘,還是我來吧。”說罷也不去詢問黃馨悅的意見,從她手中硬是將唐龍炎單手接了過來。
“都還愣在那裡幹嘛,看熱鬧麼,還不快扶着族長躺下,族長獨自一人奔波在外,勞累如此,可不是讓咱們來看他力竭倒下的!劉宇恆,劉宇俊,你們倆還愣着幹嘛,其他士兵不懂事,你們還如此不懂事麼!”唐傲蒼一副火爆脾氣一般,在外人面前毫不客氣的教訓着自己的手下。
似乎是因爲他嗓門太大,方纔還在昏迷着的唐龍炎慢慢睜開雙眼,道:“辛苦了,傲蒼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