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學府，臨軒居。
臨軒居里有一處禁地，禁地裡常年不見天日，陰暗溼冷，沈軒此刻正一個人呆在裡面，望着禁地冰棺內的人發呆。
躺在冰棺裡的不是別人，正是雪流雲。
流雲看起來像是睡着了，又好像已經沒有了氣息，隨時都會消失不見的樣子，他的臉依舊俊美年輕，原本一頭烏髮卻有些許花白，叫人看了說不出的心痛。
九靈從外面進來，見沈軒又望着冰棺發呆，面色也是一變，他難得收了不正經的神色，緩步走到沈軒背後，一隻手在他的肩頭拍了拍，“別看了，事情會變成如今這樣，並非你所願，一切皆有命數，你無需自責。”
沈軒沉默半晌，九靈的話似乎聽見了，又好像沒有聽見，直到許久之後，他低下頭來，聲音呢喃好似輕煙，“怎麼跟我沒有關係？若非我當初一意孤行，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我……害了師父。”
九靈嘆道：“要怪只怪當初你那兩個不靠譜的爹孃成天秀恩愛，越發顯得雲子歸一個人形單影隻，你也不過是心疼自己的師父一生不得所愛罷了，何錯之有？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在轉世的時候弄錯了身份，結果一步錯步步錯，終致今日局面。”
沈軒對此只是沉默着搖搖頭，神情依舊自責不已。
九靈是看着沈軒長大的，見他難過自責，自己心裡也很不好過，他無聲一嘆，目光落在冰棺裡的人身上，“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衰竭了……這麼說，他們已經成親了啊。”
沈軒合上眼眸，掩去眼底的悲傷，嘴角卻輕輕勾起來，“是，他們已經成親了，一旦孩子出世——”
一旦容玄和敏行的孩子出世，也就意味着流雲這一世走到了盡頭。
“就不該答應他，叫他追去那邊的。”沈軒懊惱不已，同時也深感無力，明知道結局是怎樣的，卻沒有任何辦法改變，這種感覺，真的太糟糕了。
九靈道：“你若是當真攔下了他，或許那份惡念真的會破壞敏行和容玄兩人之間的感情，那可是你前世的爹孃，即便是這一世，也是你疼愛的徒弟，那個時候，你又該如何自處？這本身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選擇題，不管選哪一個，你都不會真的開心，也不會得到解脫。”
“那份惡念皆因十世求而不得所生，說到底，是流雲的另一面，這個世界上，唯有他自己，可以壓制住自己的惡念。他願意爲了成全敏行和容玄而犧牲自己，這是他的選擇，我們要做的，就是給予他最基本的尊重。”
九靈的話，沈軒都明白，但想得明白不代表他真的就能夠平平靜靜地當好一個旁觀者。
就像九靈所說的，那三個人，無論哪一個，都對沈軒極爲重要，在當初他們轉世時弄錯了自己的身份的時候，這就變成了一道沒有答案的選擇題。
無論選哪一個，都不會圓滿。
沈軒不是沒有想過直接告訴敏行和容玄真相，可是那樣的話，除了多叫兩個人痛苦又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