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謹失蹤,除了第一天周怡方寸大亂之外,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絕望。
計懷慌了手腳,忙說,“周怡,你不要急,我們一定有辦法,我這就去抓曾森那個混蛋!”
肖一葦向她深望一眼,只是微微抿一抿薄脣,看向狙擊手,問,“還有什麼可以查的線索?”
狙擊手想一下,慢慢坐直身體,低聲說,“曾森有個情婦,住在甜水井衚衕!”
“沈文菲!”計懷接口,皺眉問,“還有呢?”
狙擊手聽他一口說出沈文菲的名字,向他看去一眼,又接着說,“這個女人,跟着曾森兩年,一直想做正房太太。三個月前,曾森的夫人石玉秀突然失蹤,我們就懷疑,是她搗的鬼!”
這倒是一個新情況!
計懷點頭,問,“石玉秀和董新月認識嗎?”
“董新月?”狙擊手一愣。
“閻憲文的老婆!”計懷提醒。
狙擊手點頭,說,“都是場面上的人,或者見過幾面,但是不見得有深交!”
“那沈文菲呢?和董新月有沒有深交?”計懷再問。
“沈文菲……”狙擊手皺眉想一會兒,輕輕搖頭,說,“曾森很愛惜自己的名聲,沈文菲的身份見不得光,很少帶她出去。不過沈文菲醉心上流社會夫人們的生活,曾森通過閻憲文做過些安排,應該認識董新月!”
“你知道石玉秀怎麼死的嗎?”計懷問。
“我怎麼會知道?”狙擊手吃驚的反問。
石玉秀已經失蹤三個月,那時他還跟着曾森,如果知道石玉秀的死因,又怎麼會不向曾森報告?
計懷點頭,又問,“閻憲文死後,你知道董新月的行蹤嗎?”
“董新月的?”狙擊手想一想搖頭,說,“一個很沒用的女人……”話說半句,又再停住,細想一下,說,“我想起來了,有一回聽曾森的妹妹說,似乎董新月在糾纏沈文菲,想借她再擠進上流社會夫人們的圈子。”
“曾森的妹妹?”計懷反問。
周怡說,“想來,就是砸了沈文菲家的女人!”
知道曾森就是沈文菲背後的男人,原來的疑問已經迎刃而解。
也只有曾森的妹妹,會指責沈文菲勾引她的哥哥,沈文菲會忍耐她,還口口聲聲稱呼她妹妹。
狙擊手點頭,說,“她叫曾雯!”
肖一葦問,“閻憲文是什麼人?”
問的當然不會是姓甚名誰,更不會是他明面上的身份。
狙擊手說,“他是曾森進入黑幫的介紹人,後來曾森利用手裡的勢利,奪了黑幫的第一把交椅,對他一向很關照!”
原來,閻憲文也是黑幫的人,而且,還在曾森之前?
計懷忍不住揚眉,可是想到在閻憲文家廢墟里找到的軍火,又輕輕點頭,說,“雖然靠你們這支隊伍,可是短短一年能在黑幫佔一席之地,曾森也算是有一手!”
“一年?”狙擊手冷笑一聲,搖頭說,“曾森還在東北軍的時候,就已經是黑幫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敢公然反出東北軍!”
“啊?”這一下,倒是大出計懷和肖一葦的預料,對視一眼,又都瞭然的點頭。
是啊,這樣的亂世,如果不是早有退路,誰敢輕易拉着百十號人豎大旗?
計懷沉吟一下,盯着狙擊手,一個字一個字的問,“曾禹行,是曾森的什麼人?”
“兒子!”狙擊手乾脆的回答,說,“是曾森和石玉秀的獨生兒子!”
原來,曾森是早在東北軍時,就化名曾國強,秘密加入黑幫,十幾年的經營,在黑幫中也早已經樹大根深。也正因爲如此,三年前曾禹行犯案,被警言擊斃,他才能藉助黑幫的力量爲兒子報仇,之後,又能把黑幫,由明轉暗,把所有的幫衆藏入三教九流,讓警方沒有辦法追查。
陳年舊案,真相終於大白,想到哥哥的死,肖一葦整個人透着一份沉鬱的氣息,深坐在沙發裡,默然不語。
計懷拍拍他的肩,自己接着再問下去,可是狙擊手能提供的,已經只是曾森進入黑幫,以及當年狙殺“肖一葦”後,曾森把黑幫藏進三教九流的一些細節。
眼瞧着再問不出什麼,計懷向狙擊手說,“雖然是你自己向我們投誠,可是在結案之前,還要委屈你留在警署!”
狙擊手苦笑點頭,說,“求之不得!”
這六天來,他遭受黑幫的追殺,疲於奔命,現在,警署的牢房,對他來說,無異於天堂。
叫人帶走狙擊手,計懷才顧得上責備周怡,皺眉說,“你明知黑幫的人在外頭活動,還一個人跑出去?”
“總不能因噎廢食吧!”周怡揚眉,瞄一眼肖一葦,低聲說,“今天要不是他,有的人早變成篩子了!”
有的人卻像是聽不出她說的是誰,連眉毛都不動一下。
想到當時的驚險,計懷仍然覺得心驚,點頭說,“是啊,趕到醫院的路上,我們想到可能是陷阱,可是也以爲是在醫院附近,哪知道會在半路,還是返回的路上!”
說到這裡,皺皺眉說,“怎麼跟蹤的人沒有傳來消息?”
“不用問!”肖一葦嘆氣,說,“前兩組人,故意趕往康復醫院,就是想讓我們誤會,他們的目標是張侃。之後的幾組,算好時間,在我們進入醫院之後,才趕往預定的伏擊地點,在我們返回的路上動手。”
“跟蹤的兄弟就算髮現有什麼不對,再打電話回警署,我們也已經出發!”計懷點頭,想一想又不禁後怕,喃喃的說,“幸好老子沒有和你坐一輛車,幸好李探員一隊也來的晚一些,要不然……要不然就全部被人家包了餃子!”
是啊,如果不是他們會錯意,擔心周怡的安危,仍然組隊一起返回,受到伏擊的就不會是肖一葦一個人,而是整隊的警察,那樣密集的火力之下,也一定會傷亡慘重。
而如果不是狙擊手示警,肖一葦及時跳車,敞篷車無遮無擋的,從上向下射擊,第一輪子彈打出來,他肖一葦就會沒命!
計懷看看周怡,含笑說,“想不到是你救老肖一命,讓他怎麼報答,你要好好想想!”
最好是以身相許!
周怡瞄一眼肖大偵探,話當然沒有出口。
肖一葦卻淡淡的說,“碰巧而已!”
完全不領情啊!
周怡瞪他一眼,懶得多理,轉向計懷說,“現在雖然找到狙擊手,可是他只能在出廳時指證曾森,可是,要怎麼抓到他?還有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