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鳶似是不相信,緊接着徐福小跑進來,她纔算是真的相信,便停下手中動作,高興的說道:“小姐,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靜姝好笑的看了一眼雪鳶,便見皇上已經踏入殿中,跪地行禮道:“皇上吉祥。”
皇上向前走了兩步,將她扶起,說道:“地上涼,快起來吧,朕幾日沒來,手上的傷可曾好些?”
“勞皇上觀念,已經痊癒,現在還有些疤痕,再過一段時間,便會消除。”
靜姝說的輕鬆,這幾日結疤讓她着實難後了許久,痛癢難忍,要不是雪鳶一直在旁邊盯着她,她早就將長好的傷口再次抓傷。
皇上拿起她的手,看到手上一層淺淺的粉色之後,纔算放下心來,“如此甚好。”
靜姝見皇上眼中倦色,便上前爲皇上倒上一杯茶水,輕輕爲他揉着頭。見靜姝如此動作,皇上伸出手,拍了怕靜姝輕柔的雙手,不再說話,閉眼享受着這難得安靜片刻。
皇上這幾日一直在煙雨樓待着,靜姝並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何事,竟讓皇上如此疲憊,想起那日河間王拿來的東西,心中一震,難道皇上今日要有什麼動作。
偷瞄皇上幾眼,心中又不確定,想來這事皇上沒有交由朝中大臣去查,而是讓河間王偷偷去查,可見此事必定極爲嚴重且牽涉甚廣。
此刻皇上雖然閉眼可是心中極爲混亂,這幾日要安撫懿妃,又要想辦法避過她處理一些政事,確實讓他有些累,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一個人高高在上,不管何事都埋在心中暗自籌謀,可是午夜夢迴,當他看到熟睡中的懿妃,心中百感交集。
這許多年過去,他相信他愛過懿妃,愛過那個太陽底下擡頭不畏懼他,天真的問他,是不是皇上,得知他是皇上後,她便跑向前,問他是不是可以當他的妃子,他初聽有些愣住,如此大膽的女子他是第一次見,心中某處爲之心動,從那天開始,他便****與她在一起,她是那麼天真活潑又那麼直率,雖然有時候說話會沒有規矩,可是他卻極爲喜歡,他曾憧憬他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當太醫診治出她不能懷孕時,他的心情極爲低落,他們兩個竟然不會有孩子,即便如此,他不顧衆人反對,依然封他爲妃,她說過,她想當他的妃。
靜姝感覺到皇上有些顫抖的雙肩,輕聲喚道:“皇上……”
聽到靜姝輕喚聲,皇上急忙將自己心緒收回,緩了緩睜開眼睛,看着靜姝,他有些分不清楚,站在他面前的是誰。
“皇上,臣妾是靜兒啊,皇上……”靜姝看着皇上的眼睛,感覺極爲遙遠,雖是在看着她,可是卻又像穿過她,再看向某一人,靜姝心中害怕,此時此刻,絕對不能讓皇上離開。
是啊,她不是她,他怎麼會把她當成了她呢,許是這麼多天太累,才讓他產生了某種錯覺,“靜兒,朕有些累了,早點睡吧。”
靜姝看到皇上眼中黯然,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心中極爲不是滋味,可是她卻不能表現出,依舊是一副溫柔淡然的樣子,親自爲皇上更衣。
自此之後,皇上再也沒有說話,待靜姝爲其更衣完畢,便躺在牀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靜姝看了看已經準備睡覺的皇上,吹滅蠟燭,獨自爬到牀上,躺在皇上身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她越來越看不懂皇上,她不知道皇上此刻心中所想,也不明白他剛纔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她有太多不明白,可是卻不能開口問,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夜裡皇上睡得不是很熟,經常翻身,靜姝因爲皇上的動作,也是一夜未睡,當皇上早上起牀時,靜姝也起牀爲其更衣。
皇上看着靜姝有些疲憊的臉色,說道:“昨兒沒有睡好?”
靜姝聽皇上問她,並未停下手中動作,回答道:“回皇上,臣妾昨兒睡得挺好,一夜無夢。”
皇上知靜姝說的不是實話,在這件事情上他並不想多做糾纏,輕聲說道:“許是你習慣了敬怡軒,明兒回宮吧!”
“皇上……”靜姝聽皇上如此說,手中一頓,極爲驚訝,看着皇上的雙眼,想確定他說的是否是真的,待確定之後,竟然無法控制的雙眼流下眼淚,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讓宮人收拾收拾,明兒一早便回宮吧。”皇上不再理會靜姝眼中的不解,頭也不回離開聽風齋。
靜姝不知皇上何時離開聽風齋,只是傻傻地站在那裡,耳中一直回想着皇上剛纔說的話,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爲何要將她趕回去,如果真的被趕回宮,她很有可能在後宮之中再也無法得寵,老死宮中是小,到時候必定受宮人欺辱,自己受到欺辱也就罷了,可是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她不能被打入冷宮。
雪鳶見皇上離開,便進到內寢爲靜姝洗漱,見她站在那,雙眼流淚,急忙向前,着急的問道:“小姐,小姐,您怎麼了,您不要嚇奴婢啊,小姐……”雪鳶不明白,昨天晚上皇上來到聽風齋後,便將他們全都支開,內寢中只有皇上和靜姝,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何事,早上皇上離開時,一臉冷霜。
看到雪鳶擔憂地眼神,靜姝頹然地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是在那流着眼淚。
雪鳶見靜姝如此,心中更是着急,抱着靜姝陪她一起哭。
哭了很久很久,靜姝站起身,再也不見剛纔六神無主的樣子,只是眼中的悲傷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雪鳶,收拾東西,回宮!”
聽到“回宮”二字,雪鳶愣了一下,她認爲自己聽錯了,雖然她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絕對不相信皇上會如此狠心,竟讓將靜姝打回宮中。“小姐,您在說什麼啊,您不要嚇奴婢。”
靜姝看着還在哭得雪鳶,將她扶了起來,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我說回宮,明天我們就出發,現在馬上去收拾!”
雪鳶被靜姝眼中厲色鎮住,只有乖乖走出去,收拾着東西,他們本就沒有帶什麼東西,現下收拾起來,竟覺得沒有什麼可收拾的。
待雪鳶走後,靜姝坐在梳妝桌前,看着鏡中自己,心中茫然,這許多天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亦或者是在煙雨樓這幾日,皇上聽懿妃說了些什麼,所以纔會如此對待自己。
可是有一點她想不明白,如果皇上心中不喜她,直接趕她回去便是,昨夜爲何還要來聽風齋,想起昨夜皇上一直輾轉難以入眠,難道是對自己的處置上,一直猶豫不定?
她心裡一直想不明白,本想去詢問皇上,可是卻不給她這機會,因爲一道聖旨,便強行將她送走。
皇上離開聽風齋後便頒佈一道聖旨,內容爲董貴人冒犯懿妃,以下犯上不思悔改,責令其回宮,禁於敬怡軒不得離開半步,沒有皇上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靜姝接過聖旨,眼中無驚無痛,看不出任何情緒,魏晉走向前去,扶起靜姝,極爲心疼的說道:“貴人,皇上會派幾位侍衛護送貴人回宮,貴人在路上定要小心,保重身體。”
“謝公公!”靜姝見魏晉說的真誠,極力忍住的眼淚,差點便奪眶而出,她想問問魏晉是不是知道她爲何會被皇上送回宮中,可是到嘴的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魏晉看着靜姝痛苦的模樣,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離開。
“妹妹,妹妹,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只見玉嬪急匆匆的走進來,抱住靜姝便哭起來,今兒一早上她便接到皇上口諭,她無論如何也不明白,皇上怎麼會性情大變,如此對待靜姝。
見玉嬪來,靜姝苦笑道:“姐姐,妹妹怕是不能幫姐姐完成心願了。”
玉嬪聽靜姝如此說,厲聲道:“呸呸呸,妹妹說的什麼話,姐姐認識的皇上絕對不是一個如此絕情之人,姐姐眼中看得明白,皇上喜歡妹妹,只是皇上如此這般做,姐姐心中實在不解。”
“許是妹妹真的得罪了懿妃,皇上心疼懿妃受委屈,自然要懲罰妹妹。”想起早上的聖旨,靜姝心中冷笑一聲,這許多日,她見到懿妃有多恭敬便有多恭敬,在話語上也不敢有所造次,而每每都是懿妃不依不饒,讓她一次次受傷,可是這下在皇上眼中,卻抵不過懿妃的幾句話,她心中怎會不難過。
玉嬪知靜姝心中極爲難過,便說道:“妹妹如果沒有做讓皇上不高興的事,那這事便絕沒有這麼簡單,皇上絕對不可能因爲懿妃幾句話,也未進行調查便定了妹妹的罪,這其中肯定有蹊蹺,妹妹先別走,姐姐去找皇上,定要爲妹妹討了說法。”
靜姝沒有想到,此時此刻只有玉嬪爲她鳴不平,平時來她宮中對她極盡奉承的妃嬪,此刻全都閉門不出,亦或者是遠觀她的笑話,靜姝平靜的說道:“不必了,皇上本讓妹妹明日出發,可是剛纔魏公公來時,傳皇上旨意,讓妹妹即刻出發,想來是不願再見到妹妹。”
玉嬪見靜姝去意已決,知皇上用此事傷了靜姝的心,便說道:“妹妹稍等片刻,姐姐去稟告皇上,同妹妹一起回宮。”
“萬萬不可,姐姐要留在皇上身邊,如果姐姐陪妹妹一同回去,皇上定會責怪姐姐,到時我們便再也無翻身之地,姐姐此時一定不要惹怒皇上,等皇上消氣,妹妹還要仰仗姐姐在皇上身邊多說幾句好話,讓皇上解了妹妹足禁。”靜姝知玉嬪定會陪同自己回宮,可是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她必須在皇上身邊安一個人,一個可以真心實意爲自己說話之人,在這後宮之中,能做到的人,只有玉嬪,所以此時此刻,她絕對不會拉玉嬪入水。
玉嬪知靜姝所說在理,可是想到她一人獨自回宮,心中便難過,她本不想與後宮之人再奪恩寵,現下看到靜姝,想起她如此年輕便被皇上禁足,以後漫長歲月中,必定不好過。“妹妹放心,姐姐聽你的,只要尋得機會,姐姐一定會讓皇上解了妹妹足禁,只要解了足禁,我們再慢慢的想辦法。”
玉嬪將靜姝送至宮門口,宮門口處有一輛馬車已經等候在那,與來時舒適的馬車想比,這馬車要簡陋許多,在回宮的路上,靜姝定要多受折磨,見馬車周圍站着兩個人,雖然穿着便裝,但是每人手中拿着一把劍,可見便是皇上所說的侍衛吧。
“怎麼只有兩個侍衛,這怎麼能保妹妹安全,妹妹等着,姐姐再去爲你安排幾人。”玉嬪不相信兩個侍衛便能保靜姝平安,想起宮中還有幾個侍衛,便想讓他們去保護靜姝。
靜姝急忙拉住玉嬪,說道:“好姐姐,看兩個人的樣子,武功自然不低,如果姐姐硬要是安排幾個侍衛給妹妹,浩浩蕩蕩那麼多人,必定引人注意,姐姐放心便是,妹妹在馬車中,必定不會出來,外人看到馬車外的兩人,自然不敢攔路搶劫。”
玉嬪聽靜姝說的也不是沒有幾分道理,可是她總是放心不下,在靜姝再三勸阻下,才罷了,拉住靜姝的手,千叮嚀萬囑咐,讓她路上一定小心。
在玉嬪不捨的眼神中,靜姝與雪鳶一同上了馬車,漸漸遠離行宮。
雪鳶見靜姝從行宮中出來後,便一言不發,心中極不是滋味,想着想着又哭了起來。靜姝見雪鳶如此,拿出手帕輕輕爲她擦拭眼淚,說道:“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難過,想來回到宮中,日子並不好過,你要做好準備。”
聽靜姝如此勸慰自己,雪鳶更加不受控制,大哭道:“小姐,您不擔心自己,卻來擔心奴婢,奴婢沒用,不能保護小姐,讓小姐受此委屈,小姐出府時,夫人交代奴婢要好好保護小姐,可是奴婢沒用,奴婢真的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