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79章

毫無疑問, 布蘭修是個極好的舞伴,不論是舞步還是表情,都完美地無可挑剔。我在經過安傑拉身邊的時候掃了她一眼。安傑拉稍微學了點舞步, 動作並不算規範, 身體也有些僵硬, 但是應付佈雷司基本夠了:她不會踩到佈雷司擦得鋥亮的皮鞋。

最後一個音符結束了, 我和布蘭修各自向對方行了個禮, 然後和其他人一起鼓起掌來。

"要休息一下嗎?"我問紅髮女孩。

此時古怪姐妹奏起了新曲子,布蘭修矜持地搖了搖頭,觀察着我的表情:"我還想再跳一曲。"

我微笑着對她點點頭。我沒打算一整晚都陪一個女生跳舞, 不過是我邀請了布蘭修,我會陪她多跳幾支。

布蘭修顯然受到了鼓舞, 興高采烈地又跳了兩首曲子, 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火熱。我有點受不了她的凝視, 掃視了一下四周尋找着推脫的理由。

"我們休息一下吧。"我建議。

"那我去拿飲料。"布蘭修體貼地問,我點了點頭, 她立刻向擺着飲料和茶點的桌子小跑過去。我看了看周圍,發現德拉科一個人坐在不遠處的一張小圓桌旁看着我,於是向他走過去。

"你玩得很開心。"德拉科看着我在他身邊坐下,"你跟她一口氣跳了三支舞。"

"布蘭修舞跳得很好,比安傑拉強多了。"我看了看他周圍, "你把潘西弄丟了?"

"她去拿飲料了。"德拉科心不在焉地回答。很明顯, 他今天沒有玩樂的興致, 晚飯時吃的東西也很少。

"今天好好玩玩吧。"我溫聲勸道。

德拉科搖了搖頭, 用下巴指了指一個方向:"安傑拉在那邊, 你爲什麼不邀請她?我看她舞跳得還不錯,你說她跳得不好完全是藉口。"

我順着德拉科的指示看過去, 安傑拉盯着手中的水晶杯心不在焉地坐着,她身邊的佈雷司似乎在說什麼笑話,極力想討好這位漂亮姑娘,但是安傑拉似乎並沒有和過分熱情的佈雷司聊天的打算,輕輕晃着杯中的液體,臉上雖然帶着淡淡的笑,但是眼裡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可憐的佈雷司。"我輕輕搖了搖頭,"偏偏喜歡上那個丫頭。"

"她很漂亮。"德拉科說,"脾氣好。"

我輕哼一聲,那是你們沒見到她惡劣的一面纔會這麼想。

"我們都以爲你會邀請她。"德拉科轉向我。

"我和安傑拉出了點小問題。"我輕聲說。德拉科很快就要走了,我和安傑拉的事就算被他知道一些也沒什麼。

"爲什麼?你和她不是一直很友好嗎?"德拉科有些好奇地問。我搖了搖頭,道不同不相爲謀,我知道自己和安傑拉不是一路人,但是因爲同是穿越者這個不可言說的身份,我一直都把她視爲自己人。我不知道安傑拉是怎麼樣想的,不過一點很肯定,那就是她並不是我的敵人。不過這些我不能告訴德拉科。

"任何人都會和別人鬧矛盾,就算是父母也不例外。"我用大道理敷衍他,"我和她都不是聖人,有爭執也是難免的。"

德拉科揚了揚眉毛:"那麼你不打算跟她和好?"

"我不想在佈雷司面前丟面子。"我淡淡地回答,"她不會接受我的邀請。"

德拉科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布蘭修回來了,於是他閉上了嘴。女孩遞給我一瓶黃油啤酒,在我身邊坐下來。

"謝謝。"我接過飲料,卻不急着喝。德拉科看了布蘭修一眼,微微有些不快,然後把視線轉向我:"蘭斯,佈雷司找你。"

我轉頭,看到佈雷司正在焦急地對我擠眉弄眼,安傑拉則和一個經常和她在一起的拉文克勞女生熱烈地談論着什麼,完全把佈雷司晾在了一邊。喂喂喂,佈雷司也太不中用了吧?連女生的注意力都吸引不了嗎?

"我過去一下。"我把一口未喝的飲料放在桌上,起身向佈雷司走過去。佈雷司見我過來,立刻喜上眉梢,似乎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晚上好,安傑拉。"我跟安傑拉打招呼,對她身邊的女生微微一笑。那女生有點受寵若驚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安傑拉。

"晚上好,蘭斯。"安傑拉轉頭看着我,柔柔地問,"有什麼事嗎?"

"你爲什麼不去跳舞?"我被她的語氣弄得抖了一下,掃了佈雷司一眼,"你有個出色的舞伴。"

安傑拉看了看身旁的佈雷司,嘴角揚了起來:"我的舞伴太優秀了,我跟不上他的步調。"

"我可以配合你!"佈雷司立刻說。

"謝謝你的好意,佈雷司。"安傑拉站起來,對佈雷司笑得燦爛極了,"但是我真的不喜歡跳舞。蘭斯,"她就這麼無視掉了急着要說話的佈雷司,"我可以跟你說句話嗎?"

我向一旁看去,佈雷司的笑容僵在臉上,似乎因爲安傑拉太過迅速的轉變石化了。我示意安傑拉別這樣,否則佈雷司以後怕是不會跟我說話了。

安傑拉卻絲毫不給我這個面子,就這麼粘過來抱住了我的胳膊:"太好了,我想爲上次的事向你道歉,我們出去談吧。"

"等等,安傑拉。"我不安地向德拉科那邊瞟去,不知爲何,我不想讓德拉科看見安傑拉跟我有什麼親密接觸。但是很遺憾,安傑拉緊緊地扣住了我的手腕,對佈雷司歉意地笑笑,然後拖着我向外走。

"別這樣,安傑拉!"我低聲道。

"你爲什麼不邀請我?"安傑拉冷冰冰地問。

"我以爲我們吵架了,各走各路。"我同樣冷淡地回答。如果就是爲了問這個害得我被佈雷司嫉恨,我真的要把她揍一頓。

"那你給我買禮服做什麼?"安傑拉拽着我繼續走,"我又不是沒有禮服!"

"誰告訴你是我買的?"我推脫。這種事情我纔不要承認,買禮服的時候明明喬克也在場。

"喬克根本不會弄一件這麼像麻瓜衣服的長袍給我。"安傑拉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還有衣服樣式,肯定是你讓人家改的吧?"

"隨你怎麼想。"我終於成功地把手從她手裡抽了出來,"安傑拉,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的話我覺得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德拉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我想多陪陪他。"

安傑拉嘲諷地笑了一聲:"你這些天還沒陪夠他?"

雞同鴨講。我搖了搖頭,不打算再跟她說什麼,轉身向德拉科那邊走去。

"蘭斯,我們和解吧。"安傑拉忽然說。

"和解?"我疑惑地轉頭看着她,她的表情很嚴肅,不像在開玩笑,"我很樂意跟你和解,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幹涉我做的事。"

"我可以遵守。"安傑拉說。

真是出人意料,她居然答應得這麼幹脆!我盯着她看了許久,總覺得她答應得這麼快肯定還有別的打算。

"那就好,我們和解。"我點了一下頭。不管怎麼說,就算是被她小小地利用一下,這也比被她阻撓好得多,"那麼我可以走了嗎?"

"你不打算請我跳一支舞?"安傑拉看着我的眼睛。我考慮了一下,搖了搖頭。

"你還是和佈雷司一起跳吧,他是你的舞伴。"

"我不喜歡他。"安傑拉的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

"那麼你和德拉科跳舞吧。"我說,有點不明白布雷司哪裡得罪她了,"我不想因此被佈雷司誤會。"

安傑拉看我的眼神像是看白癡:"難道你讓我去邀請他?"

我嘆了口氣,舉手投降:"好好好,我讓他去邀請你。"

安傑拉得意地一笑,跟我一起回到德拉科身邊,不過這次倒是沒有抱我的胳膊。佈雷司已經端了一杯酒在德拉科面前找安慰,見我和安傑拉一起過來,小眼神幽怨得要死。但僅僅是一秒之後,他就熱情地招呼安傑拉坐在他旁邊。安傑拉很配合地在他身邊坐下來,好像剛纔無視佈雷司的另有其人。

"德拉科,去請安傑拉跳舞。"我用眼神傳達我的意圖。德拉科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會兒,終於領會了我的精神,放下酒杯走到安傑拉身邊請她共舞一曲。安傑拉欣然應邀。原本布蘭修看着我和安傑拉過來很不高興,現在立刻又黏在我身邊,纏着我跟她再跳一會。我總算能理解一下德拉科面對一直纏着他的潘西是什麼心情了。

"我累了,布蘭修。"我溫聲對她說,有點後悔請她做我的舞伴。

布蘭修不再做聲。我一邊和佈雷司有一搭沒一搭地胡侃,一邊看着安傑拉被德拉科帶着在舞池裡轉圈。黑袍的鉑金髮少年摟着白袍的金髮少女旋轉,這在霍格沃茨可是難得一見的風景。不過我的目光都在德拉科身上,他專注的樣子如此完美,他身邊天使一般的女孩也不能掩蓋他的光芒。可再過十多個小時他就要走了,下次再見不知又會是什麼時候。我突然間覺得很不捨,他不在的話,我一定會覺得寂寞。佈雷司雖然也是我很好的朋友,可是畢竟不能和德拉科相比。

"蘭斯?"

我回神,佈雷司正盯着我的臉,而布蘭修也緊緊地盯着我,小嘴撅得老高。

"你果然還是很喜歡安傑拉,對不對?"佈雷司問。

我咳了一聲,他當然不知道我一直在看的人並不是那丫頭:"她不過是我的表妹。布蘭修,我們去跳舞。"

雖說扔下佈雷司一個人有點對不起他,但是我不想再跟他聊關於我的感情問題。布蘭修自然樂意陪我,我帶着她向德拉科那邊靠過去。

"她踩我!"德拉科在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小聲說。我對他抱歉地一笑,安傑拉會踩德拉科,她肯定是故意的。

布蘭修不願意放過跟我獨處的機會,跳着跳着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就跟我跳到了禮堂門口。門廳外面的草坪被魔法變成了山洞和玫瑰花叢,不少情侶都藏在花叢裡卿卿我我,這妮子該不會也是打這個主意吧?那麼她恐怕要失望了。

"我們聊聊好嗎?"布蘭修問,隨手摘了一朵玫瑰。

我心裡盤算着怎麼樣才能快點擺脫她,我可不想一晚上都跟她耗在一起。

"我今天很開心。"布蘭修的面頰和手中的玫瑰一樣鮮豔,"我沒想到自己能被你邀請。"

沒想到還是早有預謀?你站在那裡假哭,我怎能不知道你想幹什麼。

"是我的榮幸。"我乾巴巴地客套了一句,然後沉默地跟她在小徑上並肩走着。

"我很喜歡你。"布蘭修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通紅,撥弄着玫瑰花瓣,"所以……"

"布蘭修。"我打斷她,女孩擡起頭看着我。都開始表白了,我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我才邀請你做我的舞伴。"布蘭修又驚又喜地看着我,我繼續說,"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給你更多的迴應,那樣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對不起。"

布蘭修呆呆地看着我,似乎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麼。我沒再多說,把她弄哭了可不好哄。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歡安傑拉。"布蘭修突然大聲說,"你一定會選擇我的,蘭斯,我不會讓你逃掉的。"

她伸開手向我靠近,我沒有多想,立刻採取了一個很不紳士的行爲:逃跑。跳舞和談戀愛是兩碼事,我可沒想過要讓布蘭修做我的女朋友。我今晚的運氣實在不好,逃跑的時候差點撞上在玫瑰花小徑裡密談的斯內普和卡卡洛夫。卡卡洛夫正握着左臂,神色有些惶恐不安。

"喬伊德,你在這裡做什麼?"斯內普板着臉喝問。卡卡洛夫驚慌地看着我,不安地揪起了自己的山羊鬍子。

"我……"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爲什麼在這裡,但是這時候布蘭修的喊聲從背後傳了過來。

"蘭斯!你不能這樣對我。"

梅林的鬍子!我簡直是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事到臨頭我沒有別的辦法,深呼吸了一下,一把抓住了斯內普的手臂:"教授,請你一定要救我!"

我沒看斯內普一副被我囧到的表情,一頭鑽進了他身邊的玫瑰花叢。我深恨自己從來沒談過戀愛,否則也不至於弄成這樣。

似乎是斯內普的原因,布蘭修並沒有追過來。不一會兒我聽到斯內普頗爲陰沉地叫我出來,卡卡洛夫似乎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謝謝您,先生。"我鬆了一口氣,輕輕撥掉衣服上的花瓣。我看我還是趕緊回寢室的好,省的再折騰。

"以後別指望我再幫你做這種事。"斯內普說話有些甕聲甕氣的,看了我一眼後走掉了。我猜布蘭修多半是被他剛纔的黑臉給嚇跑的。禮堂我不敢再回去,於是整了整衣襟,沿着小徑向前走。小路盡頭一個高高的噴泉,噴泉不遠處有一個很大的石雕馴鹿,兩個巨大的影子坐在噴泉旁的一張石凳上,是海格和馬克西姆夫人,兩人正在聊天。我看了看近旁,看到一個石雕野豬,於是藏在了野豬背後。藏在這裡的人可不止我一個,一隻很大的甲蟲正爬在雕像背上。我突然想起了那個專門寫別人壞話的記者。

哼哼哼,小樣你今天認栽吧!我假裝沒有看到甲蟲,悄悄從最近手錶裡取出石化噴霧,對準甲蟲噴了一下。因爲書包有時候不方便,所以我把手錶也做成了儲物工具。甲蟲摔在了鬆軟的泥土裡,沒有驚動任何人。我撿起甲蟲,仔細觀察了一下,甲蟲的眼睛周圍有一圈黑框,極像麗塔帶的那副誇張的眼鏡。我對她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噴霧的效力可比石化咒強多了,讓人三四個小時不能動彈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更何況是一個變了形的阿尼馬格斯。

馬克西姆夫人很快就因爲海格的話被氣走了,之後海格也離開了。我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海格是混血巨人我早就知道了,不知道哈利他們有沒有藏在這裡偷聽。我向石鹿那邊看了看,巨大的陰影裡似乎藏着幾個人。我看着陰影,猶豫着要不要走過去看看是不是哈利他們藏在那裡。

"你在這裡做什麼?"安傑拉的聲音突然出現,我被她嚇了一跳。

"我散步而已。"我隨口胡謅,"倒是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布蘭修找你半天了。"安傑拉掃視四周,"她看上去很焦急。"

"我在躲她。"我嘆了口氣,"她以爲我邀請她做舞伴就差不多算是願意跟她交往。"

"你不願意?"安傑拉有點不解地擡起頭,"那你幹嘛要請她?"

"是這樣……"我把邀請布蘭修的經過說了一遍,安傑拉聽後不屑地哼了一聲。

"你就是那種不多管閒事就會死的人。"安傑拉尖刻地說,"明明知道女孩子的想法,還非要招人家。"

"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老實承認,然後拿出甲蟲,"說點別的吧。這東西給你玩,我剛纔抓到的。"

安傑拉接過甲蟲翻來覆去地看:"用了石化藥水?"

"三個小時內絕對有效。"我點頭回答。

"我可以隨便處置?"安傑拉歪着頭問。

"當然可以。"

安傑拉笑了,然後把甲蟲扔進了手中拎着的小包裡。我遠遠地看到有人影向這邊來了,於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有人來了,我們回去吧。"

安傑拉回頭看了一眼,煩躁地皺起了眉頭:"蘭斯,其實我遇到了和你一樣的麻煩。"

"佈雷司?"我挑起一根眉毛。

安傑拉沒說話,轉過頭來看着我胸前的鈕釦,面頰有些發紅:"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你要做什麼?"我戒備地看着她。我的預感果然沒錯,她確實是要做點對我不利的事情。

"我覺得我犧牲比較大,所以這就算是還我欠你的人情。另外,也算是慶祝我們和好。"安傑拉說着向我靠過來,我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安傑拉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然後踮起腳吻了上來。

我震驚地不能動彈,像是被人施了石化咒,幾秒後才恢復知覺。死丫頭,這可是我的初吻!我一把推開安傑拉,把頭扭到一邊。誰知道那個人影是不是佈雷司,而且要說犧牲,分明是我比較大才對!

"專心點,找揍嗎?"安傑拉毫不客氣地扳過我的臉再次吻了上來。這次我用餘光確認了,過來的人既不是佈雷司也不是布蘭修,而是德拉科。我立刻推開安傑拉,心臟跳得飛快,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解釋。德拉科睜大了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尷尬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