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謝在金山湖住了八百年,湖中沒法生火,魚肉雖然不缺,但卻沒法燒烤,雖然也交過些修行界的朋友,只是這些人路過金山湖時,多半是去金山寺中拜訪佛門高僧,縱然給他帶些酒菜,也決計不會公然在寺外燒烤。
這些日子,他雖修行成人,又在餐廳後廚幫忙,天南海北的菜吃了不少,可惜後廚其他廚具不缺,唯獨沒有烤肉架子,也沒法做燒烤。
說起來,今天還是龐謝平生頭一回吃燒烤。
各種烤品端上來之後,龐謝也不客氣,閉口不語,張口便吃,直吃的滿嘴流油。
“龐老弟,我看你年紀應該比我小,託大叫你聲老弟,我跟黃陶是一個機組的同事,搭班飛了半年多了,怎麼從來沒聽她說過你?”李山忽然擡起頭來,雙目直視龐謝,目光頗爲不善。
“嗯?”龐謝也不吱聲,回頭瞧了黃陶一眼,示意由她解釋。
“他之前一直在老家,不久前纔來的公司,我倆有些年頭沒見面了。”黃陶笑着說。
“來這邊多久了?都還習慣嗎?”李山繼續問道。
“哦。”龐謝不緊不慢,再次吞下幾串烤肉,反正是由黃陶進行解釋。
“來了沒多久,差不多一個多月吧,至於說習慣麼,他這人我熟,一向隨遇而安。”
“你怎不說話,光讓陶陶替你說了?大小夥子怎麼這麼害臊?”李山半是玩笑半是挑釁。
“噢。”龐謝眼皮也沒擡,他對眼前幾人的興趣可沒有面前的烤肉高。
“他這個人從小就內向,沒想到長大還是這麼靦腆。”
“不想說就不說,這樣吧,龐老弟,咱們今天頭回見面,兄弟敬你一杯,也算是交個朋友!”李山一手一杯,端起兩大杯扎啤。
夏天的燒烤攤,扎啤是烤肉的標配,冰爽可口,份量又大,一杯足有普通啤酒一瓶,喝起來過癮至極。
龐謝也不推脫,隨手接過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啤酒進肚之後,全被“鯨囊”分解,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吃烤肉的胃口。
“爽快!再來!”李山也將自己手上的扎啤一飲而盡,轉頭又端來兩大杯。
龐謝也不客氣,三大鍋藥膳都喝得下去,更不要說小小兩杯扎啤了。
幾杯扎啤下肚,李山有些暈暈乎乎,轉回頭說道:“你們幾個,頭回見面,不跟龐老弟喝幾杯嗎?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周建宇、劉玉明等人互相對視一眼,臉上露出苦笑,知道李山這是要與龐謝爲難。
他們幾個都是李山的多年同事,深知李山的爲人。
李山人品不壞,只是生性桀驁,有些唯我獨尊的性子,從不容他人說不,今天請黃陶吃飯,就存了藉機拿下的心思,只是沒想到黃陶帶了龐謝過來,一番心思落了空,自然看龐謝不順眼。
不過,龐謝既然是黃陶的朋友,李山也不能當着黃陶的面太過分,只想仗着自己這邊人多,酒量也好,把龐謝灌醉泄憤。
從心底來說,他們幾人並不贊成李山的做法,這種做法只會讓他在黃陶面前更加失分,讓他追到黃陶的機會更小,只是他們幾個都知道李山的性格,從不聽人勸告,不得已只好起來給龐謝敬酒。
他們幾人心中現在唯一的想法,便是龐謝不要醉的太厲害,否則傷了黃陶的面子,只怕兩人日後連朋友也沒得做了。
可惜,他們幾個註定是想多了...
龐謝是螃蟹修煉成人,天生便能喝水,更何況有“鯨囊”之助,自然是來者不拒,轉眼間七八杯扎啤進肚,臉色一點不變。
李山見狀,又叫了兩瓶白酒,都是長安城特產的太白酒,替龐謝斟上,說是要不醉不歸。
龐謝慨然應下,酒水入口之後便被“鯨囊”吸收,眨眼之間,兩瓶白酒掃蕩一空。
兩瓶白酒下肚,李山怔怔發呆,龐謝仍是精神抖擻,嘴裡吃的痛快,時不時還喝口酒,沖淡口中的油膩。
“再來兩瓶!”李山沉默片刻,回頭衝夥計喊道。
“來四瓶吧,兩瓶兩瓶的叫太麻煩了。”龐謝順口說道,烤肉好吃,就是太膩,得多喝點酒才成。
“......”
半個小時之後。
“再...再來兩瓶,我...”
話未說完,李山“撲通”一聲,趴到在桌子上,緊接着,身子無力支撐,“哐當”一聲,順着桌子滑了下去,仰面朝天,摔在地上,就此睡死過去。
以他的酒量,喝一斤就到頭了,今天陪着龐謝喝到第三瓶,已經是在衆人的幫襯下超水平發揮了。
桌上幾人無語,李山喝的雖然不少,龐謝喝的卻比他更多,再加上是李山先挑的頭,現在縱然出醜,也能自認倒黴。
幾人面有愧色,也不好多說什麼,唯有那名叫做jojo的女孩的女孩,不住眼的打量着龐謝,見他絲毫沒有醉意,微微有些驚詫。
李山醉倒之後,其他幾名同事,向黃陶與龐謝告了聲辭,提前結過帳後,便把李山背了回去,留下兩人在燒烤店裡。
......
“好厲害啊!真人不露相,真沒白叫你來!”黃陶展顏一笑,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來。
“喝酒算什麼本事?”龐謝白了她一眼,卻沒放下手中的烤肉。
“嘿嘿...你這次可幫我大忙了,李山整天纏着我,都要煩死了,都是同事又不好推脫,這次他被你灌醉,以後他要再煩我,我就拉着你約他喝酒。”
“那我可未必有時間。”龐謝搖搖頭。
“不要嘛,幫幫忙啦,來,姐姐敬你一杯。”黃陶說着話,斟了兩杯白酒,一杯遞給龐謝,一杯捧在手上。
龐謝仰頭,杯酒下肚。
黃陶也不猶豫,雙眼一閉,嘴巴一張,一杯酒灌進肚子。
“你這樣子...也會喝酒?”龐謝奇道。
“我不會...”黃陶杯酒下肚,雙頰緋紅,腦袋搖搖晃晃的。
“那你?”
“我這不要表示誠意嘛...”一句話沒說完,黃陶“咚”的一聲,趴在桌子上。
龐謝無語。
......
黃陶酒量實在不佳,一杯酒下肚之後,睡得深沉,怎麼也叫不醒。龐謝無語,只得託着肩膀,把她拖起,漫步走出燒烤店。
出門之後,龐謝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他並不知道黃陶住在哪裡,也不認識黃陶的其他朋友,再瞧瞧天色已經不早了,等她酒醒恐怕是來不及了,情非得已,只得扶着黃陶先回了自己的住處。
推開房門,龐謝將黃陶放在牀上,蓋上一牀薄被,打算再回餐廳,那邊還有三鍋藥湯沒喝。
修行這種事情,一日也耽擱不得。
“好熱...”黃陶喃喃說道。
龐謝擡頭瞧了瞧,空調的溫度設置在26攝氏度,雖然不算涼,但也絕不會熱。
“熱死了...水...”黃陶在睡夢中叫道。
“嗯?”
龐謝低頭再瞧,不由吃了一驚,黃陶雙頰嫣紅如血,額頭汗出如漿,四肢裸露在外的肌膚全都現出淡淡的紅暈,顯然是體溫極高的情況。
“怎麼會這樣,剛纔還好好的...”
龐謝伸手在她額頭一搭,額頭燙的驚人,需要立即降溫才成。
“先用溼毛巾降溫,再查查到底是怎麼了...”
龐謝倒不驚慌,他已練成“醫藥”神通,深通醫理,處理起來也算容易,只是沒想到黃陶的體溫上升的這麼快。
轉身拿了塊溼毛巾,敷在黃陶頭上,隨即雙指一搭,搭在黃陶的手腕上,要看看她到底是何病症。
“奇怪,沒有生病,相反,氣血強的驚人,比平常人強出好幾倍...就好像是修行了什麼功法,而且還有所成就...”
黃陶的情況比他想象的複雜,並不是生病這麼簡單。
“嗯?這是...”
忽然,一股濃郁的草木幽香從黃陶周身毛孔散發出來,香氣極濃,幾乎可以看到白色的薄霧。
“姐姐,快逃,快!快!”
黃陶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呼吸急促,雙眼緊閉,雙手用力地抓着牀單,雙腳不停的蹬着牀,好像是在逃避什麼東西,或者是什麼人。
與此同時,周身氣血運轉也越來越快,體溫越來越高,毛孔中散發草木幽香也越來越濃。
“不對!”
隨着草木幽香的散發,黃陶的生機急劇消耗,按照這種進度,恐怕撐不過半個鐘頭...
這是怎麼回事?是她的先天體質有問題?還是修行了什麼不該練的功法?或者說兩種原因都有?
龐謝臉色一沉,右手雙指疾點,連續點中黃陶身上十餘處要穴,強行阻斷了氣血運行。
醫術最重要的就是對人體的瞭解,“醫藥”神通初成,他對人體的瞭解,已經深入骨髓,阻斷氣血這種小事,對他來說不過輕而易舉。
氣血運轉一停,黃陶的體溫便不再提升,草木幽香也不再散發出來,呼吸慢慢平穩下來,良久之後,她緩緩進入夢鄉,就好像剛纔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龐謝不敢大意,守在黃陶身旁,擔心她再次出事,所幸黃陶就此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天亮,再沒出現過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