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明府西北處,大約三百多公里之外,有一座古城名叫博南。博南府的人口並不算多,經濟發展也稍嫌滯後,在南詔州諸府中只能排在中等偏下,可是它的名氣卻極大,不止在南詔州,甚至整個華國乃至世界都知道這一座古城。
博南府歷史悠久,早在秦漢時期便已建城,地理位置又好,少經戰亂侵襲,流傳至今的古蹟比比皆是,這一點就連南詔州首府春明府也比不上,更爲難得的是,此地自然景色也不尋常,一向有四絕之稱。
所謂四絕,便是風、花、雪、月,風是下關風,花是上關花,雪是蒼山雪,月是洱海月。
尤其是蒼山雪經年不消,繁花簇擁之處,堆銀累玉,洱海月玉鏡高懸,碧波盪漾之間,月影徘徊,都是別處罕見的景緻。
不過,在鐵行雲看來,四絕美景加起來,也比不過這座活生生的博南古城。
博南古城面積並不大,東西寬約1000米,南北稍長,也就兩千多米,四周以磚石城牆環繞,城中既有歷史古蹟,也有現代商業,水乳交融,古今一體,跨越千年,集於一體,卻沒有任何違和感。
最爲特別的是,博南古城不像許多其他古城那樣,精緻浮華的表面下,盤踞着赤裸裸的商業利益,在這裡,剝去喧囂的商業,剩下的則是鮮活的民生,是最爲真實的生活。
“我也算走過不少地方,大江南北,穿州過府,不知走過多少城市,博南古城是讓我感覺最放鬆的地方,以後等我老了,心願都實現了,就來這裡養老!”鐵行雲站在十字街頭,望着穿梭不斷的行人,感慨說道。
龐謝不置可否,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感慨,作爲修行人,他還有太多的路要走,有太多的風景要看,並不着急找養老的地方。
兩人沿着石板鋪成的道路,邊走邊聊,時不時買些當地的特產小吃嚐嚐,身邊不斷有各式各樣的行人路過。
博南古城是一座旅遊城市,來這裡旅遊的人也很多,除了華國人之外,還有很歐美或者東南亞的遊人。
兩人逛了一陣,在街邊找了家乾淨的小店,隨便吃了些東西,略帶不捨的離開博南古城,漫步往南面的洱海走去。
就在洱海邊上,他們今天有一樁大買賣要談。
三天之前,鐵行雲冒充的大買家,終於聯繫了一位道上的掮客,說是有路子賣貨,約定找個地方面談。
鐵行雲本以爲會約到某個酒店,或者某個夜店,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沒想到對方會要求在洱海邊上見面,倒是讓他有些奇怪。
半個小時之後,兩人來到約定的地點,到了地方之後,鐵行雲才明白,爲什麼對方會約在這裡。
這是洱海邊上一處渡口,南北兩面是公路,極爲方便同行,西面是一整塊平底,除了閒花野草,再沒別的什麼東西,莫說是藏幾個人,就算是藏幾隻兔子,也能一眼望到。
至於東面則是一望無際的洱海,除非有人潛在水底下,否則絕對不可能不知不覺的靠近。
“這地方是比城裡面安全的多啊,想要靠近都難,更不要說抓捕了。”鐵行雲說道。
“那倒不是。”龐謝微微搖頭,並不大同意鐵行雲的看法。
這地方地形開闊,雖然不大方便靠近,同時也意味着缺乏遮擋物,要是遠處有人狙擊,就只能當活靶子了。
當然,近些年,華國內部治安不錯,還不至於在用這麼激烈的手段。
“怎麼還沒來?”鐵行雲低頭看了看新買的高仿版Patek Philippe星空機械錶,皺着眉頭自言自語。
昨天上車之後,龐謝才知道,鐵行雲的一身行頭大多是高仿的,畢竟他寫書賺錢再多,也不是印鈔票,買不起這麼多奢侈品。
龐謝耳朵忽然動了動,轉頭往洱海方向望去,看着遠遠濃濃的水霧,說道:“來了!”
……
嗡……嗡……
伴隨着一陣刺耳的發動機聲音,一艘小小的漁船從洱海深處駛來,遠遠望去,船上站着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穿着花襯衫,染着黃頭髮,另一人則是一身黑色緊身衣,此外,還有一個人坐在船尾開船。
十多分鐘之後,小船來到岸邊,就在船頭距離岸邊還有一米多的時候,花襯衫輕輕一跳,穩穩落到岸邊,神態輕鬆自如,看起來有些功夫底子。
“哈哈,是金老闆吧,久等了!我是藍照海,之前跟您通電話的就是我!”花襯衫誇張的笑了幾聲,來到鐵行雲身前,拉着他的手握了起來。
“你們比說好的晚來了十五分鐘!”鐵行雲沉着臉,一把甩開了藍照海的手,冷冷說道:“在遼州的時候,從來沒人敢讓我等這麼久。”
鐵行雲對外宣稱姓金,叫做金萬兩,一聽就是假名字,不過也沒什麼問題,畢竟都幹了這行了,還敢用真名字的,都已經在州城的大牢裡吃牢飯去了。
“這不是頭回見面麼,剛纔兄弟去周圍轉了一圈,確定沒什麼人才過來的。”藍照海笑嘻嘻的說道,絲毫沒有隱諱的意思。
“這麼說,你不相信我?”鐵行雲冷冷說道。
“金老闆,幹咱們這一行,講究的是信譽,可這信譽也不是白來的啊,頭一回打交道,就讓兄弟無條件相信,有點強人所難了。”藍照海笑着說。
“我以爲老歐已經把我的情況給你說清楚了。”鐵行雲說道,老歐是他在春明府找的二道販子,主業是賣*搖*頭*丸的。
“老歐年紀是不小了,但在這一行裡,只是小角色,我還是相信我這雙眼睛。”藍照海點了根菸,用力吸了一口,眯着眼睛說道:“是人是鬼,我看了再說。”
“那你看我是人是鬼?”鐵行雲揚眉說道。
“嘿嘿,我看你…”藍照海頓了頓,臉色忽然一沉說道:“當然是鬼!”
說完,他驟然向後退了兩步,退到河邊上,猛然一撩衣服,拔出一支左輪手槍來,狠狠說道:“兄弟,到底是哪行的?交個實底,今天饒你一命!”
鐵行雲略微一怔,隨即咧着嘴笑道:“你說我是混哪行的?你這麼緊張,難道以爲我是衙門的人?”
“不是,你身上沒有那股官氣,要不然我也不會給你機會說話,可你也不是幹我們這行的,你這人太規矩,少了一點凶氣!”藍照海穩穩握住左輪槍,說道:“別說廢話了,再給你十秒鐘,再不說實話,我一槍你!”
鐵行雲眉頭一皺,大腦飛速運轉起來,瞬間想過許多主意,可惜沒一條管用。
“你眼睛既然這麼好,不妨看看我是幹哪行的!”龐謝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