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潭中的八個男人猜忌着木寧夕話家常的意圖是什麼。也許她根本就想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從而給衛漠和馮莽逃跑的時機。
除了威武士兵仍一動未動,其餘七人警惕地看守住衛漠和馮莽。
威武士兵高昂起頭,驕傲地說:“我們是赤聶將軍的部下。”
“哦,赤聶啊。”木寧夕冷蔑一笑,又問:“你們是不是在司徒將軍受傷的時候潛入貝州城的?”
“當然不是。”威武士兵驕傲地說:“我們早在一年前與北契大戰的時候徵兵入營的。”
一年嘍。不知道多少消息被他們傳出去。
木寧夕偷瞄一眼,果然看見司徒天逍的臉色陰森可怖,嚇得她險些雙腿發軟倒進泥潭裡。
轉移注意力,她對着八個人,說:“喂,我們玩個遊戲,好不好呀?”
“遊戲?”泥潭中的人相互看看,這是幾個意思呀。
“你們贏了,我放人。你們輸了,嘿嘿,任憑我處置。”
能有一線生機是他們最希望的。八個人立即點頭,“好,我們賭!”
木寧夕嘿嘿一笑,不知道青禽腦袋夠不夠靈光,會不會找來五十個功夫好的人假扮梅影。
果然,青禽帶領五十個繡有梅花的黑衣人急速而來。
“狼後。屬下已點清五十個梅影,請狼後吩咐。”
木寧夕掃一眼,還挺像那麼回事的。想來功夫也一定不錯。
“你們跟着我一路走北契和南晉的邊境線,也遇到不少北契兵。就像之前那樣,先捆起來,再扒掉衣裳,後背呀、屁股呀、大腿呀、小腿呀、腳丫子呀,該露的都露着,至於以後要不要送去宮裡當內侍監,就看本後的心情嘍。”
“混賬,你敢!”
威武士兵大驚失色。他們之前有所耳聞,聽說這女子連五王子都不放過,在胸膛上刺青。難道也要在他們的身上刺青不成?
“魔女,你剛剛和我們打賭的。”
木寧夕狡猾地嘿嘿一笑,“對呀。這就是賭約。看看是本後的梅影厲害,還是你們厲害。”
“你……,魔女!”威武士兵舉起兵器指向木寧夕,“放我們離開狼山,否則……”武器橫在衛漠喉嚨上,威脅道:“我的刀可不長眼睛!”
“哼!你以爲本後會受你威脅?”木寧夕嗤笑,瞟一眼默不作聲的衛漠和馮莽,毫不在意地說:“一個是司徒將軍倚重的副將,一個是狼王最信任的屬下,他們若是連逃命的本事都沒有,不如死了算啦。”
後退一步,明亮的大眼睛迸發出駭人顫慄的殺氣,她陰惻惻地笑出來,櫻粉的脣瓣僅僅吐出一個字來,“上!”
上?不是殺?
狼後,既然不殺他們,你那表情是幾個意思?
五十個假扮梅影的黑衣人聞命令而動,行如閃電,迫於急風,剎那間七個人已被壓制在泥潭裡……而虎背熊腰的威武士兵被衛漠和馮莽合力踩在腳下。
這速度、這氣勢、這造型……還不錯啦。
木寧夕撫額,說:“行動力真差!回頭等本後有時間,好好的練練你們。”
五十個黑衣人鬱悶了。他們可是天狼軍裡數一數二的精英,哪裡差啦。明明是狼後很挑替,成不。
“還愣着作甚,還不快捆上來,扒衣裳。難道非要我說一個,你們才做一個嗎?”
狼後發怒了,後果很嚴重。尤其狼王亦在身邊,那妥妥的是仗勢
欺人啊。
五十個黑衣人抓着八個泥人拖上岸,扒光衣裳,用麻繩捆結實了。
木寧夕滿意地點點頭,揹着小手掃一眼七橫八豎躺在上的“肉糉子”們。
“知道我最喜歡的遊戲是什麼嗎?”
“在人身上刻字。”威武士兵氣呼呼地說。其實他是氣不過,胡亂說的。
“叮咚,你答對啦。哈哈哈哈,你們在狼山裡一定沒有聽到我一路的光輝事蹟。”木寧夕炫耀地高昂着頭,揹着小手在八個赤果果的男人腦袋前走來走去,走去走來。
“你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們沒興趣。快快放了我們,否則別怪我們通知赤聶將軍,來攻打你們。”
木寧夕不屑地翻翻白眼,蹲在威武男人的面前,問:“你知道赤聶如今身在何處嗎?”
“當然是在邊境。”威武男人篤定地說。
“錯。”木寧夕戳戳男人的頭,“他在去往瓦朗關的路上,估摸着也該到了。等攻下瓦朗關,他就要去綁架大王子博古響,然後威脅北契王封賞於他。然後……嘿嘿,他就去自己的封地吃香喝辣,哪還管你們的死活。”
“不可能,將軍最有義氣,他是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
一句話被八個人同時喊出來,可想而知有多麼的震撼。
木寧夕搖頭嘆氣,笑說:“不信我就算啦。我們繼續遊戲吧。”
“魔女,你快放了我們。否則,我們做鬼也會纏着你的。”
“我就是從地獄裡爬上來的厲鬼!專門喝人血,吃人肉,挖人心的!”木寧夕兇目圓睜,惡狠狠地咬牙,警告道:“再敢惹怒我,我就變成鬼,讓你們看看真正的鬼是什麼樣子的。”
鬼。在這個年代是與神明一樣令人敬畏的。當木寧夕兇惡地模樣盡現在衆人眼前時,連同那些南晉人都忍不住退後,戰戰兢兢地盯着木寧夕。
長長地舒一口氣,木寧夕站起來,垂斂眼眸,涼薄地命令:“用最快的刀,每十個數割下一片肉。他們若交待藏身狼山的同黨是誰,便少割一片。若拒不交待,便多割一片。”
“狼後,這……”衛漠欲言又止,看向司徒天逍。
司徒天逍始終沒有說話,僅僅是冷眼看着。
“怎麼,狼山是本後夫君的地盤,本後不能處置狼山的敵人嗎?”木寧夕聲音冷得猶如寒冰,令衛漠膽顫的退後,不敢再出頭。
“行刑!”
木寧夕轉過身去,背對着那些人。命令是她說的,但是對於生命,她還是很尊敬的。在這個權勢統治的時代,身份等級高的人永遠有殺死低等人而連理由都不必給出的特權。
站在高處往往會迷失自己的本心,她不想迷失,但爲了司徒天逍,她不得不做一次惡人,使用一次特權,犯下一些罪孽。
背後,刀子割肉的聲音很微弱,但一陣陣腥羶的血味瀰漫在空氣中,還有不斷傳入耳中的悽慘叫喊。
“狼後,公主,饒了我吧。我招,我招。”
“混賬,你怎麼可以出賣同伴,背叛將軍!”
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另一個暴怒的聲音。
木寧夕悠地轉身,看見平生最噁心的一幕。一個被割掉小臂上的肉的男人可憐兮兮地望着她,臉上滿是淚痕,牙齒因忍痛,生生地咬碎了幾顆。
“停!”木寧夕用力吞嚥口水壓下胃裡翻涌的噁心感,她故作鎮靜地看着男人,“說吧,除了你
們八個,還有誰?”
“還有……還有那一日衛副將挑選出的十個人。”男人膽戰心驚地說出來。
“你胡說八道,我們是南晉人,怎麼可能是你們的同黨。”
那十個人集體跑出來對,着那男人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男人慘叫着,在十個人的圍攻下蜷縮成團。可儘管如此,那十個人仍然沒有放棄,依舊狠狠的踢踹着他。直到蜷縮的男人突然一鬆。
“停!”
木寧夕又喊了一聲,那十人像是沒有聽到一般鍥而不捨地踢着,彷彿要發泄心中所有的怨氣。
沉默,看着那十個人把人踢死還不夠,還要對屍體拳打腳踢,直到屍體僵硬地保持着蜷縮成團的樣子滾入泥潭中,他們才大口喘着粗氣,停了手。
木寧夕櫻脣漾起甜甜的笑,說:“衛漠,你是營寨的副將軍。看清楚了嗎?這十個人殺了俘虜,罪不可恕。”
“是。狼後,末將看得清清楚楚。”衛漠眼中閃着殺氣。他想起來,那日挑選比試的人,這十個人是主動自薦的。
“依照營寨的規矩,該如何?”木寧夕好奇地問。
“押解入京。”衛漠直白。眼睛偷瞄司徒天逍。
木寧夕問馮莽,“依照狼山的規矩,又該如何?”
馮莽拱手,恭敬道:“回狼後,若是狼山的人犯戒律,受割肉之刑,再丟去狼谷。若是藏身狼山的外人,則直接……殺了。”
“他們是外人,亦是探子。他們來狼山也有些日子啦。若是將狼山的消息傳遞出去,恐怕……”木寧夕欲言又止。
馮莽看向司徒天逍,想想,說:“聽憑狼後吩咐。”
“很容易。砍掉雙手,丟去狼谷。若交待出一條有價值的消息,便饒他一日。第二日繼續丟入狼谷,直到他們的消息足夠保下他們的性命爲止。”
“是。”馮莽暗自捏把冷汗。世人知曉狼王暴虐,沒想到狼後更狠。
“不,狼後,我們交待,我們全都交待。”
那十個人全部跪下來磕頭,祈求留他們一條生路。
“既然要說就快些。夜深了,本後還要回去服侍狼王安寢呢。”
看看時間已到亥時(22點到24點之間)。明明來湊熱鬧的,哪知道又詐出這麼多的北契國探子。到現在她還餓着肚子呢。不過鬧鬧騰騰的也忘了餓,只覺得累。
“狼後,你先回狼宮吧。這等小事交由我們來吧。”
“是啊。這裡還有我呢。”
一直沉默不語的司徒天逍終於發生,令衛漠和馮莽都暗暗鬆口氣。看來對狼後的“胡鬧”,狼王並不介意。
對呀,雖然娶了一個虎妻,但是狼後這嬉鬧笑罵之中竟然抓到藏身在十萬大軍中的探子。看來他們要好好的暗中查查,看看狼山的百座營寨裡還沒有探子。
木寧夕伸個懶腰,問:“司徒將軍,你就是這樣待客的?雖然我是狼山的一半主人,但是一直到現在我連口水都沒有,更別提吃飯了。”
“是。請狼後隨末將回主帳去用膳吧。”
司徒天逍懊悔,他怎麼也忘記呢。堂堂狼王竟在自己家裡餓着媳婦,真是該打!
木寧夕嬌媚一笑,在經過司徒天逍面前時,極小聲地說:“等回家後,我好好服侍你。”
司徒天逍薄脣淺笑,鷹眸微眯。
娶了老虎一樣的小妻子又怎樣,回家還不是變成乖巧的羊咩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