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你在哪裡?”
“寧兒,你在哪裡!”
“寧兒!你在哪裡——!”
……
心急的、憤怒的、悵然若失的……這聲音低沉陰冽又有濃濃的哀傷,是司徒天逍在呼喊着她。爲什麼她看不見他呢?他到底在何處呼喚着她呢?
“不要!”
“不要走!”
木寧夕驚叫着醒來,她猛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金燦燦的明黃色。牀幔的頂上繡有九條金龍騰雲駕霧,圍繞着一顆赤色龍珠盤旋。
“你醒了。”
暗啞的嗓音從身邊響起,木寧夕扭頭,果然是他,這個老色狼。
想要動一動身子卻沒有知覺,她的身上綁着一條堅韌的帶子,不必問是什麼,當然是她的牛皮繩。
“皇上,你將臣女綁來這裡意欲何爲?”
木寧夕暗暗穩定一下慌亂的心跳,表情平淡地對着安括。
“小寧兒,難道你已躺在朕的龍牀上還不明白朕意欲何爲嗎?”
安括伸手摸撫白皙粉嫩的小臉,幾度夢迴他都如此這般憐惜着她,現在他終於不再幻想,而是真實的得到滿足。
“小寧兒,你可知,朕喜歡你?”
安括迷戀地欣賞着清麗脫俗的美顏,眉黛如墨、星眼如輝、瓊鼻小巧、櫻脣嬌粉……她的美好是他沉寂多年的靈魂突然活了過來。如同當年的李凌容,美得不可方物。
“小寧兒,你可知,你比朕最心愛的女人還要美,還要令朕愛慕。”抓過木寧夕小手,安括湊近脣輕輕親吻着,激動的傻笑起來。
“皇上,你喝醉了吧?”
木寧夕氣的恨不得踹他幾腳,這老色狼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少歲啦。算一算都可以當她爺爺啦,還敢膽大包天的跑來調戲她?
“朕沒有喝酒,不信你親自來嚐嚐。”
安括似乎想到一個佔便宜的好藉口,立即湊過來要親粉嫩的櫻脣。氣得木寧夕扭頭躲避,那兩片厚厚的脣落在她嬌嫩白皙的頸上。
鼻息間一股花朵的馨香沁入心脾,安括貪婪地嗅聞着馨甜的香味,嘴巴不老實地輕輕親在白皙的頸上。
“皇上,我可是你的兒媳婦,你這麼做不合適吧。”
“朕是南晉國的皇帝,是天子。朕想要哪個女人,誰敢來搶!”
安括埋在馨香的頸側裡喃喃地說着,他要這個女子,誰都攔不住。
木寧夕心裡一陣噁心,脖子上有老男人的口水,真討厭。回去一定要反反覆覆地洗乾淨,再讓司徒天逍幫她消消毒,免得她連自己的脖子都想割掉。
可是,噁心也忍着吧,她要先想辦法逃出去才行。或者給鳳仙殿發個信號,讓皇后趕快來救她才行。
“小寧兒,除了朕,你休想嫁給任何人。朕的弟弟不行,朕的兒子也不行,包括司徒天逍也不行。他若敢反抗,朕便滅了司徒一族。”
“皇上,你說真的?”
木寧夕不怒反笑,眼睛裡閃着驚喜的光彩,讓安括分不清她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她不是喜歡司徒天逍嗎?想嫁給司徒天逍?爲什麼在聽到滅司徒一族時竟然如此高興?
“小寧兒,你在打什麼主意?”安括警覺地盯着木寧夕。
“皇上,既然你想得到我,不如先放開我。今晚,我會好好服侍皇上。”木寧夕勉強扭扭身體,不適的感覺讓她的小臉皺成一團。看安括不爲所動,她噘起小嘴嬌嗔:“既然皇上信不過我,又何必抓我來這裡呢。乾脆關進天牢去算了。”
“胡說,朕何時不相信你了。”安括斥駁,猶豫片刻還是心疼她,怕委屈她,只好親自動手將牛皮繩解開。
獲得解脫,木寧夕抓鬆牛皮繩,從繩網中出來,收好。
“皇上,我還沒有沐浴更衣呢。”
“來人,去準備沐浴的熱湯,朕要與公主一同沐浴。”
真不要臉啊。還真敢大刺刺地吩咐人去準備洗澡水?一個老男人妄圖霸佔一個和自己女兒一般年紀的女孩子,真是無恥到極點。
心裡腹誹不止,可表面仍保持着溫婉的微笑。在逃離這裡之前,千萬不能惹怒他。不然身陷囹圄之中,很難保住清白之身啊。
思及此,木寧夕忽然臉色一變,看看自己身上的襦裙已經髒了,嫌棄地屈屈鼻子,哼道:“皇上真不厚道。派去的人用迷香將我迷倒,抱來這裡就好啦,爲何還要弄髒我的襦裙。”
看木寧夕那嬌聲嗔怪的俏模樣,安括龍顏大悅,笑道:“好好好,朕賠你十件襦裙,可好?”
“不好。”木寧夕氣的斜睇他一眼,摸摸臉頰上的兩顆酒窩,狐疑道:“咦?我的妖嬌呢?”
妖嬌?
兩個字從木寧夕口中說出來,安括震驚得全身血液霎時凝固。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木寧夕在龍牀上翻來找去,連枕頭都不放過,還有鋪在牀上的褥被都翻開來看看。
“皇上,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妖嬌花靨。”
木寧夕邊找邊問,最後目光落在安括身上,抓過他的一隻手擡起來瞧瞧,“沒有啊。”又抓起另一隻手擡起來瞧瞧,“還是沒有啊。”
“木寧夕!”安括大喝一聲,嚇得她驚顫了一下。
“你喊什麼?嚇死我啦。”
木寧夕拍拍心口,他幹什麼這麼怒氣衝衝的。丟了她的妖嬌花靨,她還沒生氣發火呢。
安括緊張地抓住木寧夕柔弱的雙肩,幾度瘋狂地咬牙瞪眼,質問:“你從何處得來的妖嬌花靨?敢撒謊欺騙朕,朕決不輕饒。”
木寧夕呆怔怔地看着安括陰森可怖的臉,能噴出火的一雙龍目死死盯着她,“那個啊,是……是……太后賞給我的。”
太后賞的?安括低頭思索,立即否定,“不,你撒謊,那東西一直在朕的手裡。太后又如何賞你一對妖嬌花靨?”
“皇上大可去看看呀。”
木寧夕提醒,安括立即下龍牀,去到旁邊的小室裡尋找。
將牛皮繩藏好,木寧夕走下龍牀,到桌邊倒了一杯茶,偷偷咬破自己的手指放入茶水中。
她坐在桌邊的凳子上,想着皇太后讓管事姑姑拿來那對妖嬌花靨,是早就料定皇上今夜有此行動,利用妖嬌花靨來制止皇上的無恥行徑。只是誰也沒有料到,那對妖嬌花靨竟然不知所蹤,更沒有被皇上看見。
“果然不見了。朕賞給二公主的妖嬌花靨果然不見了。”安括風風火火從旁邊的小室走過來,手裡多了一個精緻小巧的盒子。
“來人!來人!”
龍隱衛出現,跪在地上聽令。
“去,去將妖嬌花靨給朕尋回來。快去!”
“是。”龍隱衛離開。
安括氣喘吁吁地瞪着木寧夕,“你確定那妖嬌花靨是皇太后賞你的,而非皇后嗎?”
“千真萬確。”木寧夕拿着杯子晃動一下,說:“皇上先喝杯茶,坐下來等等吧。也許龍隱衛很快就能尋來。”
“妖嬌花靨決不能丟。”安括喃喃自語,此刻他真如一位思女心切的父親。因曾經賜給女兒的一對妖嬌花靨而寄託萬般的思念。
“二公主會活着回來的,皇上會有親手爲二公主貼花靨的一日。”
木寧夕萬般感慨,如果他對自己僅僅是長輩愛護晚輩的心,該有多好啊。爲什麼偏偏要看上她,非要讓她成爲他的女人不可呢。
安括拿過茶杯一飲而盡。
“皇上。”
龍隱衛出現,用帕子捧着兩片金箔花靨,正是“妖嬌”。
“哪裡尋來的?”
安括接過帕子,心疼地撫摸着那兩片黃豆粒大的金箔花靨。
“後門。”
龍隱衛汗顏。還好沒有丟在街上,不然殺了他也賠不起這對小小的花靨。那可是皇上視作命的東西,更是二公主的遺物。
“嗯,下去吧。”安括揮手屏退龍隱衛。
“皇上,既然妖嬌是二公主之物,還是由皇上保存吧。萬一在我這裡被樂郡主偷去,便再難尋回來啦。”
“樂郡主經常偷你的東西嗎?”
安括皺眉。白天時的端午宴上樂郡主給皇太后和皇后奉毒酒,他已經知曉此事。因皇后已將樂郡主囚禁於京郊行宮,而且樂郡主又即將是信陽侯的兒媳婦,他正好退在背後偷輕閒。
現在看來,樂郡主不但心懷詭計,更是忤逆犯上、囂張跋扈。
木寧夕搖搖頭,“她從來都是用搶的。只要我這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她都要領着婢女來又翻又搶。唉,我也怕了她,從來不敢與她爭執。”
“哼,膽大包天。”安括抓住木寧夕的小手,安慰道:“放心吧,只要你成爲朕的女人,她以後見到你只有卑躬屈膝的。”
“皇上真心喜歡我?”木寧夕嬌媚地眨眨大眼,起身扶着安括走回龍牀上,笑說:“皇上,我們先去沐浴更衣吧。”
“好。”
安括欣喜若狂,任由木寧夕爲他脫去黃袍。
天底下哪個女人不想飛上枝頭,享一世榮華富貴的。只要她甘願成爲他的女人,相信西都國的皇帝更加滿意吧。
慢慢吞吞地爲皇上脫下衣袍,木寧夕在心裡默默數了三個數:一,二,三!
“咚!”
安括兩眼一翻,直挺挺躺倒在龍牀上。
“老色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打姑奶奶的主意。哼!”
木寧夕拍拍手,冷睇一眼昏睡不醒的安括。
點起腳尖準備從後門溜走,突然聽見另邊的簾帳後傳出一聲“噓噓”。木寧夕纔想大罵混蛋,姑奶奶正憋得難受呢,你噓噓什麼?
突然,走過去一看,這不是康公公身邊的小太監嗎?
小太監將一件黑色的袍子遞給木寧夕,讓她從頭到腳披裹好。
“公主,請隨奴才來。”
小太監悄悄在前面引路,木寧夕也輕點腳尖跟在後面。
在承安殿的後院裡彎彎繞繞不知走了多少路,纔看見一道小小的木門敞開一條小縫。
小太監閃身進入,木寧夕也閃入其後。
果然又是一條幽暗的小路,被兩邊茂盛的植物遮擋。在如此漆黑的夜裡很難被人發現植物之下還有人在走。
小太監引着木寧夕又走了一段路,遠遠便看見一位宮婢打扮的人守在那裡。
“芳心姑姑?”
木寧夕急走兩步,果然是芳心。
“奴婢給公主請安。公主受驚了。”
芳心先是福了禮,來扶木寧夕繼續往鳳仙殿的後院角門走去。
“芳心姑姑,你們怎麼會知道我被困在承安殿的?”
“是陳公公給楚王爺傳消息,楚王爺立即入宮來找皇后,設法搭救公主。”
木寧夕長長鬆口氣,“多謝了。”
“先去見見皇后和楚王爺吧。”
芳心扶着木寧夕一同從鳳仙殿後門入內,穿過後廊向偏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