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天逍陰森可怖的臉色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了。即使看了五年之久,卻依然沒有習慣。
蕭辰微微撫額,笑容可掬,“主子,等龍紋毒解了,你想怎樣都行。難道還怕她不肯嗎?”
“滾。”
司徒天逍面如黑炭。他幾時表現出自己是慾求不滿的樣子?這傢伙眼瞎嗎?還是腦袋被馬蹄子踹過?
蕭辰笑眯眯地湊到司徒天逍身旁,打趣問:“主子,雖然不能行周公之禮,但是可以多親幾下嘛。就像今早在狼山之巔,你也挺高興的嘛。”
司徒天逍冷白一眼。今日大喜日子,就放過這傢伙。等三日後之後,他會好好的修理修理這嘴欠的傢伙。
“影閣是我的地盤,主子就別打將我送影閣重活一次的主意啦。”蕭辰笑呵呵地搖搖檀香小扇。
“滾吧。少來礙我的眼。”司徒天逍揮揮手,轉身便進到殿內去。
蕭辰嘿嘿笑,收起小扇,負手大步離開。
北宮殿,內室。
司徒天逍進來,只看見黃線在鋪牀,整理狼獸首金冠步搖和玄色金翟衣。
“寧兒呢?”
黃線垂首而立,平聲回答:“狼後去沐浴。今日是泡藥浴的日子,恐怕要多些時候。”
“嗯,不急。”司徒天逍點點頭,吩咐:“我在對面的書房,等她回來,去稟告。”
“是。”黃線拘謹地答應。在得知司徒天逍就是狼王之後,她變得更加謹小慎微起來,生怕惹到狼王的注意。並非她有什麼賊心,而是曾經對狼王的瞭解讓她每時每刻都警告自己要小心。
外界傳聞,至尊狼王暴戾嗜血,惹他不快之人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斃命。而他視爲釘刺之人亦沒有好下場。
正因如此,連野心勃勃的月老夫人都不敢觸狼王的逆鱗。
黃線輕嘆,好在木寧夕遇到至尊狼王。也許她能活得久一些。
另一邊,拜別司徒天逍,蕭辰閒步往狼宮的西門而去。此時已過夏至,晚風席席仍帶有一絲涼爽。半月前,他曾與駱名流在駱府對月小酌,相談甚歡。
第一次,發現駱名流身上並非全是令人生厭的銅臭味。聊起往事,聊起扶柔公主,聊起木寧夕,駱名流像開閘門的洪水濤濤不絕。
“蕭公子,請留步。”
紫線騎馬而來,她的披風裡藏了一個人。
蕭辰並不驚訝,其實他剛剛在殿外的廊下對司徒天逍說起此事,爲的就是能讓一窗之隔的木寧夕聽到。
紫線躍下馬背,扶着木寧夕下馬,才轉過來,拱手道:“蕭公子。公主……狼後有事相詢。”
“早猜到了。”蕭辰笑眯眯地看向木寧夕。此刻她已卸下釵環美鈿,洗去濃妝豔抹,露出她本來的清秀容顏。不可否認,她是一個令男人爲之傾心的清麗佳人。
“不知公主要問什麼。”蕭辰猜到她會追來,但卻不知道她會問出什麼。相處一月餘,木寧夕所言所行完全出乎他的預料,甚至超脫他所掌控的認識範圍。
木寧夕屏退紫線走遠一些,慢步來到蕭辰面前,僅以他們能聽見的聲音,低語:“蕭鬼衣,花羽蝶曾說過我的血液僅能致人昏迷,並未說過會致人中毒。爲何你卻如此斷定,只要我們……他就會中毒。”
蕭辰幾不可聞地“嗯”一聲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木寧夕垂下眼瞼,有些失落。她以爲在餘下的生命裡可以滿足身爲妻子的願望。謂之夫妻,交付身體與交付心靈一樣重要,她想要讓司徒天逍感受到她全部的愛戀。
猛然想起什麼,木寧夕抓住蕭辰的手腕,急切地問:“我的唾液和汗液也有毒,他觸碰後沒有洗手也一樣會中毒呀。”
“別擔心。”蕭辰微笑安撫,說:“龍紋毒以血養元。你的血,輕者昏迷,重者中毒。”
“還好還好,這樣我就不擔心啦。”木寧夕拍拍胸口。她與司徒天逍親親還是可以的。
蕭辰拍下手腕上的小手,“精血入骨,龍蝕發作。”
“嗯,我記住了。”發覺自己的手還握在蕭辰的腕上,木寧夕不好意思地放開手,“對不起。”
蕭辰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笑眯眯地說:“你心繫狼王的安危,我很高興。”
呃……這話聽着,怎麼感覺蕭鬼醫像長輩一樣的語氣這麼刺耳呢。
木寧夕乾笑兩聲,豪氣的抱拳,“多謝蕭鬼醫,慢走不送。”
蕭辰拱手回禮。
轉身走去馬兒邊,紫線伸手拉她坐上馬背,奔向北宮的後院而去。
與紫線偷偷騎馬回到北宮,好在與沐浴室有單獨的小門,木寧夕和紫線偷偷溜進去。
紅線和青線已急得團團轉,見木寧夕回來,立即上去扒下衣裙,合力將她抱進浴桶中泡龍紋毒藥湯。
“公主,你怎麼去的這麼久啊。剛剛黃線來說,主人去過內室。好在說你泡藥浴,主人才沒有起疑。”紅線嗔怪地嘮叨着。
“他在哪裡?”
木寧夕往肩上撩水,等皮膚受得住那滾燙的熱度,才緩緩往下蹲坐,只露出一顆頭來。
“主人去書房啦。想來也知道你泡藥浴會久一些。”紅線鬆口氣,說:“公主,可問清楚了?”
“嗯。”木寧夕鬱悶地閉上眼,自言自語地說:“我是不是該親自去無花谷見見花老夫人。”
“公主,主人已有安排。你還是消停點,乖乖的留在主人身邊吧。”紅線勸和着。狼王之怒,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木寧夕屏住呼吸,將自己全部浸入龍紋毒藥湯中。全身被毒藥水浸泡,血管不停爆脹。她能感覺到聚集在腹部的兩股氣流在打架,其中一股氣流漸漸變得微弱。
“公主,快出來吧。已經數到四十了。”青線緊張地守在浴桶邊。因爲泡的藥湯有毒,蕭辰嚴令她們不可沾到藥湯,否則會有中毒的危險。
“公主,五十了。”紫線聲音平緩,拿出一根披帛準備隨時鉤起木寧夕。
水波動,木寧夕長長的“啊”一聲,急促地喘息着靠在浴桶邊,說:“放心吧。經過多日的閉氣訓練,我能在水裡呆上一百個數呢。”
紅線無奈地笑笑,“公主,若主人知道,定會打你的屁股呢。”
“哼。你們敢說給他聽,我先胖揍你們一頓屁股。”
“公主,可以出來了。”青線準備好大塊的棉巾爲木寧夕裹好身子,說:“公主,我新做了一件裡衣,是荷綠色的,你要不要穿?”
“好啊。”木寧夕欣喜,看到青線捧來的裡衣,果然很漂亮。上面繡有花開並蒂蓮,荷下臥鴛鴦。“我最喜歡鴛鴦。”
“知道知道,公主說了好多次啦。”青線爲她穿好裡衣,準備拿棉帕爲她拭乾長髮。
木寧夕搶過,笑說:“這是狼王的活計,你們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公主又要使喚狼王?”青線詫異,勸道:“公主,你已嫁爲人婦,該多多服侍夫君。哪有讓夫君服侍你的道理。”
“你真像我的娘,叨叨叨叨的。”
木寧夕佯裝不爽地嗔怪一句,拿着幹棉巾往書房去。
內室門口,以馮莽和衛漠帶領的“鬧洞房”隊伍堵在門口,一個個手裡拿着賀禮,饒有興味地往裡面張望。
端坐在牀上,司徒天逍臭黑着臉,銳利鷹眸掃一眼這羣傢伙。三日後,他會好好的修理修理他們。
本是去書房找司徒天逍的,在經過穿廊時偶然一眼,木寧夕僵住腳步,氣得嘴角抽抽,腦袋裡轟轟作響。不必猜,司徒天逍一定被他們堵在內室裡。
慢悠悠走過去,木寧夕叉着小蠻腰,冷聲問:“你們堵在這裡做什麼?”
衆人齊扭頭,笑嘻嘻地大喊:“參見狼後。我等是來鬧洞房的。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在一片傻呼呼的笑聲中,木寧夕揉揉脹痛的太陽穴,指着馮莽和衛漠的鼻尖,吼道:“你們兩個,帶着他們繞着狼宮跑十圈。不跑完不準上茅房,不跑完不準喝水,不跑完不準睡覺。”
三不準出口,衆漢子們傻了。這是啥意思啊?直接說不準鬧洞房好啦。
馮莽回頭瞧瞧司徒天逍。這個懲罰,有點莫明其妙啊。還有“三不準”也太苛刻啦。
“還愣着作甚,去吧。”司徒天逍薄脣噙着邪魅的笑。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馮莽和衛漠相視一眼,看來他們今日不跑上十圈,明日定會被送去影閣受苦。
“兄弟們,狼後有令,走吧。”衛漠咬緊牙關,率先走出去。
其他人丈二和尚,一個個跟着出去。到底也沒想明白他們做錯了什麼。不就是鬧洞房嘛,圖得就是一個樂呵。
木寧夕冷眼掃過司徒天逍的酷臉,哼哼兩聲到窗前的榻上坐好,自己動手拭乾長髮。
“我來。”司徒天逍搶過幹棉巾,輕柔地爲她擦拭着微溼的長髮,“好在夫人來得及時,不然爲夫的耳根子都被他們吵聾了。”
“你是狼王,怎麼不把他們趕出去?”木寧夕氣鼓鼓質問。
“新婚鬧三日。即便民間嫁娶亦如此。”司徒天逍柔聲解釋。
木寧夕嘆氣,說:“這下明日和後日也不會見到他們啦。狼宮太大,繞着跑十圈,明日他們的雙腿定會打顫。”
“比起影閣,這不算什麼。”
頭髮已幹,司徒天逍丟下帕子,將木寧夕抱起,誘惑道:“夫人,天色已晚,我們歇息吧。”
“呵呵,晚膳未吃,我睡不着。”
司徒天逍呆怔,是啊,怎麼忘了吃晚飯呢。看來他是高興的傻了,連肚子餓都沒有察覺。
“好,我們一起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