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放在刀身上吧。”
按照着他的說法,別西卜默默的將手掌置於長刀刀身。
“現在,按照我的說法,左手握着刀刃,讓刀刃割破你的皮膚。”
沒有絲毫的遲疑,一股鮮血從別西卜的指縫中流淌而下,一滴滴的滴落在鍛造臺上,看上去就如同血色的琥珀般,顯得無比妖異。
“現在,可以開始了。”
阿倫西斯留下這樣子的一句話,隨後不着痕跡的朝着後方退了去。
這時候,金色的光芒開始從地板上一一的浮現,連接成型,化作了一個剛好能將別西卜所處的位置籠罩在其中的特殊法陣。
這是一項特殊的儀式。
如果有人能夠看到這一幕的話,心中一定會第一時間的出現這樣子的想法。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這是爲了讓別西卜能夠與這把刀構築出特殊聯繫的必要儀式。
與巫女和神刀之間的侍奉儀式有所不同,這個儀式的目的不是爲了讓人服從刀,而是讓刀來聽從人的命令。
只有這樣,別西卜才能夠有辦法將這把刀收入自己的體內,用自己的精神來控制自身的力量幫助這把刀來沖刷它表面的封印。
“這可是一輩子只能締結一次的契約啊,我都如此的信任你了,那也希望你能夠稍微爭氣一點兒,至少可不要讓我未來產生什麼後悔的想法纔對啊。”
他這樣子低聲的自語着,隨後用着自己那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左手在刀身上抹過。
“嗡!”
紅色的光芒,自刀身散發。
那就像是在表達着什麼樣子的情緒一般,光芒只是一閃,很快便是消失了。
是在表達感謝嗎?
他這樣子想着,隨後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整個人在這一瞬間也就如同完全放空了似的,就連他的腦海在這一刻也都變成了空蕩蕩的一片。
看到這一幕,阿倫西斯也是提起了一顆心,眼神一刻不轉的直視着眼前的這一幕。
他很清楚,締結契約的儀式究竟能否順利的進行,也就要看接下來的發展了。
......
空蕩蕩的腦海中逐漸的浮現出了一片別西卜以前所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畫面。
偌大的,那如同祠堂的房間內。
七名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正跪坐在房間的兩側,在房間最前端的,便是那如同花朵一般的只屬於源氏的家徽。
在每一個人的面前,都擺放着一把精心打造而成的長刀。
這些刀,早已與他們的生命相連。
而他們,則是屬於源氏的兵器。
只是......
在這房間內,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
就在右前方那長着赤紅色鬼角的少女的臉上,正隱隱的露出痛苦掙扎的表情。
源氏的契約,無時無刻不在束縛着他們的心神。
“錚!”
別西卜身邊的魔法陣猛地一變,由原本金色的光芒化作了如同鮮血一般的紅色。
似乎是在迴應着外界法陣的變換。
別西卜腦海當中的景象也是隨之而被一片地獄般的景象所取代。
到處都是被焚燒的痕跡,鮮血彷彿都能匯聚成河。
枯萎的花草耷拉着身體,讓人們能夠看到那一具具被花草所遮的屍體和那一地的殘肢斷臂。
在這漆黑一片的天空之下,血紅色的火焰顯得格外的惹人注目。
放眼看去,那擁有着一頭漆黑色長髮的少女正站在這一片屍山血海中,手中長刀就如同沾滿了鮮血一般,散發出令人驚懼的血紅色光芒。
在這漆黑一片的環境中,那長有一對赤紅色鬼角的少女就如同一名殺人如麻的惡魔般,渾身上下都充滿着無邊無際的殺氣。
這裡的一切,想必都是這位少女一己之力造成的吧。
但是...
這難道真的是她所願意去做的嗎?
別西卜並不這麼認爲。
因爲,他從對方那泛着血色幽光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難以被人所察覺的悲痛。
源氏......
是的,促成這一切,讓眼前這個少女變成如此模樣的元兇。
便是那被人人稱頌爲救世英雄,鬼族殺手的源氏首領。
——源瀨光
分明是爲了保護人民,但是自己給源氏兵器下達的卻是爲了斬殺鬼族連普通人都會被殘忍殺害的命令。
一方面保護着人民,而又從另一方面在傷害着那些無辜的人。
這聽起來是多麼的諷刺。
而且,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曾經也是一個無辜的小女孩吧?
沒錯。
從一開始,這把刀的‘靈’就只是一個流浪在京都街頭的小女孩罷了。
她或許會餓死,或許會受到其他人的欺負,也或許會被一個尋常人家收養,長大成年後嫁給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過上一個平平淡淡的日子。
可是,當她被源瀨光遇到,並且被收養培養成源氏的武器的那一刻起。
她的人生就已經是註定會充滿着殺戮。
她內心真的願意這樣子去做嗎?
成爲源氏一族的兵器,瞄準敵陣的薄弱之處,擊潰他們的陣型;洞察敵人的弱點,刺穿他們的身體,過着一名正常少女所無法想象的生活。
就像是一具只會殺戮的人偶,不能夠擁有哪怕任何一絲違背源氏命令的想法。
肯定是不想的吧?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又怎麼會一直以來都反抗着接受刀劍意志的影響,被源氏培養兵器的老者稱之爲殘次品呢?
想到這裡,別西卜深深的嘆了口氣。
“你真的願意和我締結契約嗎,如果你成爲了我的刀,我可不敢保證不用你來殺掉任何的一個人。”
如果眼前的這個少女是厭惡着殺戮的話,那麼,就算是她跟着自己,也同樣是無法拜託得了這樣子的命運。
最多,也就只能夠算得上是換掉了一個操控着她去殺戮的人罷了。
徒勞無功,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