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家族外門弟子大比正式結束了,寧衝昂着頭而走,那脊樑習慣性地挺立得筆直,如同一柄不屈的長劍。
在別人指點、譏笑的言語和目光中,寧衝就要離開內門廣場。
這時,寧莫風那張嬉皮笑臉又出現在寧衝面前,他攤了攤手,笑道:“喂,寧衝,你不會被一個狗屁測試就打倒了吧?別人都說你是個廢物,但在我看來,你卻是真正的天才!嘿嘿,我下去一定會更加努力,將來一定會擊敗你!在這之前,你可別真承受不了風言風語,就此墮落啊!”
寧莫風這傢伙雖然看着有些沒心沒肺,卻是個真摯的人,有什麼說什麼。寧衝越發覺得寧莫風是個可以結交的朋友,“哈哈”一笑,說道:“我等着你!不過,你可真得好好修煉了,不然將來隨隨便便被我打得滿地找牙,那就太無趣了!”
寧莫風被噎了一句,眼睛一瞪,卻有些說不出話來。論口舌,他可和寧衝差得遠了。直到寧衝已經走過去,只留給了他背影,他才氣得跳腳道:“可惡!寧衝,你給我等着!我下回一定不會輸給你!”
寧衝離開了內門廣場,一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接近家門口時,寧衝忽然發現前方的路口有一個小腦袋在晃動,他心中疑惑着走上前,卻見寧靜一下跳了出來。
寧衝好笑道:“小丫頭,你怎麼在這裡?莫非想攔路搶劫嗎?”
寧靜扁扁嘴,少有地沒有糾正寧衝的稱呼,而是一臉關切地安慰寧衝道:“寧衝哥哥,你不久前的測試我已經知道了,你別太難過……”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消息傳得到快……不過這小丫頭倒是心好。寧衝苦笑着微微搖了搖頭。
寧靜見到,只以爲寧衝真的很難過,於是上前拉着寧衝的手道:“寧衝哥哥,你這麼厲害,一路過關斬將,奪得了外門大比的第一。靜兒相信你不是什麼廢物,而是天才,比其他天才更天才!你別難過了,一定要振作起來,拿實際行動來證明他們目光短淺!”
在這目光清澈,表情真誠的小丫頭面前,寧衝就是當真受到致命打擊,此時也難表現出沮喪和頹廢來。他笑了笑,拍了拍寧靜的頭,說道:“放心吧,我沒事的。”
小丫頭卻還不相信,變戲法一般地摸出了一竄冰糖葫蘆來,笑嘻嘻地遞給寧衝道:“寧衝哥哥,這是我特意爲你買來的。平時我生氣或者難過時,只要一吃冰糖葫蘆,就會變好的,你快試試!”
寧衝雖然心裡好笑,但面對單純而善良的寧靜,他並沒有拒絕,於是接過冰糖葫蘆,咬了一大口。
“怎麼樣?怎麼樣?寧衝哥哥,有效嗎?”
小丫頭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一閃一閃,滿眼的期待。
寧衝含糊地嚼着冰糖葫蘆,其他方面卻不含糊,猛點腦袋道:“嗯!太有效了!吃了一口後,心情馬上就高興起來了!”
“是嗎?嘻嘻!那太好了!寧衝哥哥,你不難過了吧?”
見到寧衝又點了點頭,小丫頭高興得蹦了起來。可才跳了幾下,她的小臉馬上繃了起來,“哎呀”一聲,怯怯地縮着腦袋道:“寧衝哥哥,我得回去了,我是瞞着師父跑出來的,他現在正讓我閉關面壁呢。要是他發現我跑來這裡,那就糟了!”
吐了吐舌頭,小丫頭朝寧衝揮了揮手後,蹦蹦跳跳地走了。
寧衝恍然大悟,難怪這一向喜歡熱鬧小丫頭,這一次的外門大比,卻連續幾日都沒有出現,原來是被七長老關了禁閉。
微微搖了搖頭,寧衝笑了起來,覺得若是香兒能認識寧靜這活潑善良的小丫頭的話,一定會很歡喜的吧?
這樣想着,寧衝繼續朝家走去。
進了家門,迎上來的齊伯也是一臉的關切,張口就說道:“少爺……”
寧衝皺了皺眉,他知道齊伯肯定是知道他測試出五行根骨資質的事情了,齊伯顯然也是要出言安慰他。
他於是打斷齊伯的話,笑着說道:“齊伯你放心吧,我沒事的。這十多年我都挺過來了,區區一個五行根骨資質的打擊又算得了什麼?”
齊伯極爲了解寧衝,看到寧衝如此輕鬆之下,隱藏着滿滿的自信,齊伯也放心了,笑道:“少爺沒事就好。少爺一定餓了吧,快洗洗手來吃飯吧。”
又說了幾句,寧衝就回房間。
之後,準備了一下後,寧衝出了房間,走入飯廳中,開始和齊伯等人一起用飯。
原本,寧家的規矩中,下人是不能喝主人一同用飯的,必須等主人吃完飯,才能上來吃些殘羹剩飯。寧家的父母雖然心好,不會給齊伯等吃殘羹剩飯,但以前吃飯時,也是和下人分開吃的。
寧衝父母去世後,家道中落,許多僕人走的走,散的散,留下來的都是忠心耿耿的僕人,寧衝把這些僕人當做親人一般看待,自然不講究這些規矩了,幾次三番地讓齊伯等和他一同用飯。
齊伯卻是不肯。最終,這些年來,齊伯做了讓步,卻也只是在同一個飯廳中,寧衝依然獨自坐一張桌子吃飯,衆僕人坐另外一張。
今日吃飯時,齊伯卻少有地主動和寧衝坐了一張桌子,不時和寧衝聊幾句。寧衝看出齊伯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差不多吃飽時,他終於忍不住,問齊伯道:“齊伯,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啊?”
齊伯見寧衝看出了自己意思,也不再猶豫,點點頭,嘆息道:“少爺,明天又是老爺和夫人的忌日……”
“哦……”
寧衝想了起來。這兩年來,生活中太多的不順,武道之上一直看不到任何希望,寧衝已經有兩年沒有到父母墳前拜祭了。
此時齊伯提起,寧衝心中也不禁暗暗責備自己,他笑了笑,說道:“我知道,齊伯,你準備一下吧,明日我會去父母墳前拜祭。”
齊伯大喜,老臉上綻開了笑容,忙應道:“是!是!老奴這就去準備!”說着,飯都忙不得吃了,顫顫巍巍地挺着依然乾硬的身板,就走出了飯廳。
寧衝本想讓齊伯吃完飯再去,但看到齊伯如此振奮,不禁搖了搖頭,笑着停下了阻止的意思,隱隱卻感覺愧疚於齊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