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了,我要療傷調息,不需要你在這裡守着。"
蘇炎盤坐在牀上,對守在牀前的紀瑤曦下了逐客令。面對紀瑤曦,他總會想起暗夜,想到它被柳成巖踢下懸崖的畫面。
"我到院子裡去吧,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叫我一聲便是了。"紀瑤曦並沒有因爲蘇炎那冷漠的態度而露出不快的表情,臉上反而帶着笑容,走出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蘇炎皺了皺眉,他知道紀瑤曦是鐵了心要待在這裡了。想趕她走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況且現在的他身體很糟糕,沒有心思去顧忌這些。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蘇炎心中嘆了嘆,隨即便摒棄雜念,調動體內殘存的絲絲血氣和真氣,順着經脈緩緩流向身體各處。
這個過程對於蘇炎來說非常的艱難,殘留的真氣和血氣實在是太弱了,只是循環一個小週天而已,竟然足足耗費了半個時辰!
雖然依靠殘存的血氣和真氣來修復傷勢非常的緩慢,但卻也是有效果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蘇炎一邊緩慢修復着傷體,恢復着耗損的真氣和血氣,一邊內視丹田空間。
經過仔細的檢觀察,心中的擔憂才徹底放了下來。
對於蘇炎來說,經脈破損了,可以修復,畢竟經脈只是真氣運轉時的載體。然而丹田卻不同,那是一個武者的真氣的源泉。倘若丹田生出了裂痕,哪怕只是細微的裂痕,就算是修爲不會廢掉,也有可能會留下可怕的隱疾,以至於對往後的修煉產生極大的影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炎感覺好了些許,經脈破損帶來的痛苦已經減輕了很多,其他的疼痛對於他來說完全可以承受得住。
真氣和血氣在蘇炎體內循環的速度也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加快了,這使得他恢復的速度也稍微快了些。
在他專心療傷的時候,紀瑤曦輕輕走進了房間,將一個白玉瓶放在蘇炎的牀頭,隨後深深看了他一眼,見他的情況越來越好,這才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紀瑤曦隨手關上房門,蘇炎卻睜眼了眼睛,雖然在專心療傷,但有人靠近還是能察覺得到。
他的目光落在了牀頭的白玉瓶上,伸手拿了起來,扒開瓶塞。
頓時,一股芬芳的氣息從玉瓶中一溢了出來,整個屋子都充斥着這種香味。
"八品療傷靈液!"
看着玉瓶中綠幽幽的濃稠**,蘇炎不免感到驚訝。雖說宗門內一直都有八品的丹藥資源,但相同的品級中,不同的丹藥卻有着很大的區別。
療傷靈液就是一種遠比其他同品級的靈藥要珍貴得多的東西!
通常來說,武者使用的都是療傷丹,品級也就六品以下。能用得起六品以上的療傷丹的人絕對是宗門內的重要人物!
然而,療傷丹和療傷靈液相比起來,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療傷丹可以讓大多數的武者在受傷的情況下輔助治療,但是卻無法給那些內傷太過嚴重的人使用,特別是經脈破損的武者。
這種丹藥服下去以後,藥力化開,並不是那麼溫和。經脈破損的人使用,傷勢不但不會恢復,反而還會因此變得更重!
療傷靈液就不同了,這種靈氣是經過藥師反覆提煉過許多次的,而且藥方中的配藥也都選擇的是靈氣比較溫和的藥材。
蘇炎仰頭將整瓶靈液都喝了下去,這種療傷靈液是他目前最需要的輔助療傷的資源
!
辛苦引導真氣和血氣這麼長時間,效果甚微,現在有了療傷靈液就不同了。
蘇炎感覺到靈液在體內快速轉化成溫和的真氣,就如緩緩流動的溪水,一遍一遍滋養着受損的經脈,流轉於四肢百骸,隨後歸入了丹田,如此反覆循環。
一個大周天,片刻時間就完成了,速度比蘇炎之前靠着自己殘存的血氣和真氣來運轉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真氣每循環一個大周天,蘇炎就感覺身體的疼痛減輕了不少。而且他自己的血液和真氣也在逐漸恢復。
丹田中本已幾乎停止的液態漩渦,而今正在緩緩旋轉着。漩渦內源源不斷有真氣溢出。
時間不長,蘇炎便恢復了力氣,不再那麼虛弱了。雖然動起來的時候,牽扯到體內的傷勢還是會感到陣陣劇痛,但整體情況卻是好了太多。
第二天,蘇炎從療傷狀態中醒來,蒼白的臉上已經有了血色,眼神也變得明亮了。
"現在身體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剩下的那些經脈上的小裂痕,恐怕不是短時間能修復的……"蘇炎搖了搖頭,心中忍不住嘆息。身體各處的傷勢都好了,唯獨是經脈上的那幾道裂痕,無論他怎麼去修復都沒有半點好轉。
不過經脈上的小裂痕對於蘇炎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而且也感覺不到痛疼,他也就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執着。
蘇炎默默運轉丹田內的真氣和血氣,仔細感受自己的力量,臉上不禁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化氣境三重天!"
蘇炎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只跌落了一個境界!
天傷血祭術的反噬效果太霸烈太恐怖了,幾乎超過了蘇炎能承受的極限。
回想起自己遭受反噬的那種感覺,那時候蘇炎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會爆裂而亡。
可是讓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反噬爆發的時候那麼猛烈,可結果卻只讓他從化氣境四重天跌落到三重天。
"竟然是最輕的後果!"
蘇炎自己都感到驚訝,覺得有些不敢相信。靜下心來想了想,他認爲或許是因爲血脈體質的原因,否則沒有別的可以解釋得通的了。
畢竟炎陽聖體乃是強大的古血,蘇炎很清楚自己的身體遠遠不是普通的武者可以比擬的,擁有其特殊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吱嘎——"
蘇炎打開房門,紀瑤曦就坐在院中老槐樹下的石桌前,正單手託着下巴,怔怔出神。房門開啓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看到站在門口,精神飽滿,氣色大好的蘇炎,她的臉上綻放出了笑容。
"看來你的傷勢幾乎上是沒有大礙了!"紀瑤曦站了起來,說到這裡,不免發出驚歎:"這麼重的傷勢,若是換做別人恐怕得要好幾個月才能痊癒。可是你卻只用了一天多的時間,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若不是我親眼目睹,恐怕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你也不錯,短短半年從剛剛踏入武道修煉突破到了真氣化形的境界。"蘇炎淡漠迴應,神色和眼神都很漠然,"現在我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你也可以回去在你父親面前交差了,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裡。況且,我這個人一向喜歡清淨。"
紀瑤曦眼眸微暗,每次和蘇炎說不了幾句話,他就會下逐客令。
她凝視着蘇炎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他究竟有多麼憎恨和厭惡自己。
可是蘇炎眸光淡漠,沒有
絲毫波動,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蘇炎,那件事情我現在鄭重的跟你道歉……"紀瑤曦微低着頭,眼中充滿了悔恨:"我沒有奢求你能原諒我,我也知道道歉根本沒有什麼實質的意義。陪伴你多半的暗夜已經不在了,無論我做什麼都無法改變這個殘酷的事實……"
"可我還是要說,這些日子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回頭看看以前的自己,連我自己都覺得很令人討厭。每個人都得爲自己做錯的事情付出代價,這是你曾經說過的話。"
"暗黑雖然沒有死在我的手中,事情卻是因我而起,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你要爲它報仇,想怎麼懲罰我都行,這些就是我想說的話。"
紀瑤曦說這些話的時候,蘇炎始終面對着院門,看着外面茂密的樹林,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但眼中卻時而閃過一道寒芒。
那日的畫面不斷在蘇炎的腦海中閃現,暗夜爲了保護自己被柳成巖震斷了筋骨,奄奄一息躺在他的懷中,還使勁咬着尾巴,伸出舌頭來舔他。
那時候,蘇炎從它的眼中看到了不捨,對自己的不捨!
這些畫面浮現在眼前,歷歷在目,蘇炎心中的殺意也越加的冰冷,使得整個小院的溫度快速下降,他的眼神如野獸般冷酷和兇狠!
"對不起,又讓你想起了難過的事情……"紀瑤曦滿懷歉意,感受到蘇炎那熾烈的殺意,不免有些心悸。
"你要不是宗主的女兒,早就成了一具屍體!"蘇炎突然轉過身來,冷漠無比的凝視着紀瑤曦,眼眸如冰刀霜劍般逼人。
紀瑤曦嬌軀一震,正要說什麼,蘇炎再次開口了:"柳成巖人在何處?"
"應該被父親關進了黑牢……"
"你去將他帶過來,我和他的恩怨也到了該了結的時候了!"
紀瑤曦看着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動身離開了小院。
"暗夜,我很快就會用柳成巖的鮮血來祭奠你了。他當初對你做的一切,我會以十倍的手段施加在他的身上!"蘇炎看着魂域深淵的方向,一字一頓地說道。
此刻的他心情很沉重,心中有股悲傷滋生,回想起那些年來有暗夜陪伴的日子,他感覺自己的喉嚨漸漸的有些發哽。
那是一段永遠都無法忘記的日子。
蘇炎記得,當年將暗夜撿回來的時候,他只有兩個巴掌那麼大點,看着它一點點長大,最後也看着他爲了自己而死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破空聲,將蘇炎從沉痛的心境中拉回了現實。
空中,紀瑤曦駕馭真氣虹芒,手中提着鐵鏈捆綁的柳成巖,快速落在了蘇炎的面前。
"人我給你帶來了,要怎麼做,你看着辦吧。"紀瑤曦空將柳成巖一推,頓時推得他一個趔趄,直接趴在了地上,啃了滿嘴的泥沙。
"紀瑤曦,你個賤人!"柳成巖大罵,隨即又獰笑了起來,眼神似毒蛇般盯着蘇炎厲吼:"姓蘇的!成王敗寇,你要殺就殺。故意不殺我,難道是想羞辱我嗎?你以爲我會在你面前屈服?哈哈哈!你是在白日做夢!"
"嘣!"
蘇炎一把抓住捆着柳成巖的鐵鏈用力一扯,鐵鏈頓時從其身上脫離了下來,鏈身繃得筆直。緊接着,他的手臂輕輕一振,鐵鏈嘩啦啦纏在了柳成巖的脖子上。
蘇炎什麼話都沒有說,攥着鐵鏈,如同拉狗似的拖着柳成巖就讓後山魂域深淵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