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城佔地數千裡,繁錦昌盛,寬大道路縱橫,酒樓店鋪林立,享樂奢華之地應有盡有,強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獄。
天香樓,黑鷹城最大最奢侈的繁華之地。
古色古香的天香樓,聳立在河流環繞之中,四周桃樹茂林,滿樹桃花綻放,宛若構建在花的海洋之中。
透過窗戶,望着樓下在風中輕舞的桃花,思緒飄遠。此時,林陽正在天香樓二樓,獨坐一桌,飲酒淺酌。
二樓的大廳中,飄蕩着宛轉樂音,猶如春雨迷濛,含着一股滄桑意境,一個落拓男子正在以二胡奏樂,爲廳中酒客助酒興。
這個落拓男子看來年紀不大,但已是滿臉的憔悴蒼老之色,目光中透着麻木,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長袍,整個人死氣沉沉,沒有一絲朝氣。
哀莫大於心死。
或許他曾經也是一名雄心勃勃的修煉者,但是在這殘酷的碎血星中,失敗者的命運是極其悲慘的,根本無地位可言。
若沒有百折不饒的堅毅心性,一旦失敗,就將被一次一次,來自四面八方的打擊逼到絕望的深淵,直到心若死灰。
就像這個落拓男子,只能淪落到在酒樓中爲酒客奏樂助興,賺取苟延殘喘的微薄資本。
而他那滄桑帶着哀意的二胡聲,卻不足以令他能在這黑鷹城第一酒樓中博取酒客的興趣,衆人的目光,大多都是集中在隨着樂聲起舞的少女身上。
一個身穿淡紅短袍的少女正隨着落拓男子的二胡聲起舞。
少女容貌與落拓男子有幾分神似,一看便知是對父女,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青春襲人,清秀的容貌,卻天生有着妖嬈身段,輕盈起舞,在滄桑淒涼的二胡聲中,跳出了春雨來臨的意韻,令人爲之心爽。
短袍是天香樓特地要求穿上的,露出許多少女身上雪白的肌膚,起舞之間,更是顯得吹彈可破,極大的勾引起了酒客的興致。
似乎不太習慣短袍的暴露,少女圓若蘋果的臉龐上,始終掛着一絲羞愧神色,在忍耐着四處投來的貪婪目光。
但這卻是爲了生存的無奈選擇。
不過,林陽卻是注意到,每當有酒客向少女投去火熱貪婪的目光,大廳中,一個跑堂的十二、三歲少年略顯稚嫩的臉上,總會現出一副憤憤不平的表情,暗中狠狠握着拳頭。
而落拓男子卻似乎早已麻木了,只顧沉浸在自己的二胡聲中,仿若在這裡的,只是一具早已失去了靈魂的軀殼而已。
一曲終畢,落拓男子輕撫着二胡,雙眸微閉,似猶自未從樂聲中脫離出來。
“呼。”
少女小手輕輕拍了拍胸口,如釋重負般的吐了口氣,今天的工作,終於結束了。
就在這時,“蹬!蹬!蹬!”的腳步聲響起,一大羣人,簇擁着一個青年男子,走上了二樓大廳。
這個大踏步走上二樓的青年男子,顯然是某個顯貴子弟,身穿錦袍,神情高傲,目光銳利,許多酒客在接觸到這個青年的目光之後,都是低眉順目,不敢多看,含着一絲畏懼之色。
這時,少女結束了
今天的舞蹈,向四周酒客躬身行禮之後,便是退了下去,正好與上樓而來的青年男子擦肩而過。
“等等。”
青年男子突然一把握住了少女的皓腕,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少女充滿活力的身軀,隨後淡淡說道:“今天陪本少爺喝酒。”
這青年男子口中雖說得是“喝酒”,但在座的酒客都是心知肚明,這其中所包含的含義。
這麼一個如花似玉、含苞待放的少女,恐怕今天過後,就再也沒有完璧之身了。
好幾個酒客的目光中都不禁露出惋惜之色,早知如此,就該早點下手。
不過,誰也不敢跟那青年男子搶。
只要是黑鷹城的人,就沒人不認識眼前的這個青年男子,在黑鷹城中跟這名青年男子搶女人,那當真是嫌命長了。
少女漲紅了臉,說道:“我們跟天香樓簽訂的契約中,只是奏樂起舞助客人酒興,是不陪人喝酒的。”
青年男子微微皺了皺眉,忽然開口說道:“朱掌櫃,這個小雛子今天就陪我喝酒,你同不同意?”
一個體型肥胖的錦袍男子,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滿臉堆笑的在青年男子身邊說道:“少城主能看中這小雛子,是天香樓的榮幸,朱某豈會不同意?”
說着,肥胖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少女,沉聲道:“聽着,好好伺候少城主,若是做好了,說不定本掌櫃就此免了你父親的債務,不然,我拆了你父親的筋骨。”
少女整張臉漲得通紅,貝齒咬着下脣,兩行淚水無助的流淌了下來。
而落拓男子呆呆的立在一旁,神色麻木,似乎整件事情,跟他沒有一點關係。
“放開我姐姐!”
突然,一道稚嫩而憤怒的聲音響起,一個少年猛的衝了過來,拳頭握緊,整個人躍起,對着抓住少女的青年男子迎面一拳打了過去。
這個少年,正是先前一直爲那些射向少女的狂熱貪婪而憤恨的小跑堂,原來與少女是姐弟,在此相依爲命。
然而,少年的拳頭還未碰到青年男子的身體半點,驀地旁邊飛來一腳,便是將他狠狠的踢飛了出去,瘦弱的身體劃出一條拋物線,“砰!”的摔在地上。
卻是青年男子身邊的護衛出手,踢飛了少年。
一臉倔強的少年伸手抹去嘴角滲出的血跡,狠狠的握了握拳頭,強忍着眼眶中的淚水,衝着那落拓男子大喊道:“父親,你救救姐姐呀!”
一直呆呆佇立的落拓男子聞言,身軀猛然一震,渾濁的眸中精光一閃,望向那青年男子。
然而,他剛想開口,卻是被肥胖掌櫃冷冷一瞪眼,說道:“古修,你是想你的女兒、兒子今天都死在這裡嗎?”
落拓男子剛想說的話語一下梗在了喉中,臉色劇烈變了幾變,突然,“蹬!蹬!蹬!”連退了好幾步,身體一下靠在木柱上,神情頹然。
“我沒用,我沒用...”落拓男子喃喃道,臉色蒼白,口中竟是“噗!”噴出一股鮮血來,染紅了他胸前發白的衣袍。
“父親!”少女眸中淚流不止,抓住青年男子
的袖袍,無助的哭泣道:“我...我答應你,陪你喝酒。”
青年男子卻是目光一轉,徑直望向了那少年,嘴角冷笑道:“你不願意讓你姐姐陪我喝酒?”
少年緊緊握着拳頭,指甲刺入肉裡,流淌出鮮血,眸中含着怒火,盯着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說道:“在黑鷹城中,沒有實力之人,永遠沒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記住,我叫呂飛,你若日後修爲有成,儘可來找我報今日之辱。不過,現在,我還想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接我護衛三招,我就放過你姐姐。”
“三招!”少年一挺身軀,說道:“來吧!”
那自稱呂飛的青年男子微一側頭顱,說道:“黃三,你去。”
“是!少城主。”
一個體格健壯的男子大踏步走了出來,震得木板地面“砰砰!”作響,走到少年面前,猶如一座高山。
少年深吸了一口氣,拉開架勢,沉聲道:“來吧!”
護衛黃三一拳轟出。
只聽“砰!”的一聲響,少年整個人猶如斷線風箏般倒飛了出去,徑直飛了數丈之遠,狠狠的撞在木柱上。
少年一下癱坐在地上,口中“哇!”的狂噴出一大蓬鮮血,臉色蒼白如紙。
“第…第一招。”少年用手撐着地面,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伸出一指,說道。
護衛黃三神色一寒,氣沉丹腹,跨了一個弓步,雙掌齊出,“砰!”的印在了少年胸口。
少年再一次倒飛了出去。
在座的酒客都是清晰聽到,傳自少年胸口的骨骼碎裂聲,“喀嚓!”作響。
少年在地上趴了許久,口中含糊不清的說道:“第…第二招。”雙手撐着地面,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口中噴出的鮮血已將胸前衣襟盡數染紅,站立在地上,搖晃不已。
“來吧,還有第三招。”
少年徑直盯着護衛黃三,說道。
黃三面沉如水,眸中已現出一抹殺機。
“黃三,斷他一臂,將他拋出酒樓去。”這時,青年男子呂飛淡淡說道。
“是!”黃三嘴角現出一抹獰笑,對着少年寒聲道:“小傢伙,既然你自己自討苦吃,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腳步猛的一踏,震得地面顫抖,手掌凝刀,對着少年右肩狠狠的劈了下去。
掌刀鋒銳,風聲凌厲,眼看少年右臂已然不保。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只聽“咻!”的一陣破空聲響起,一道黑影疾飛過來,“啪!”的撞在了黃三臉上。
“噗!”黃三口噴鮮血,夾雜無數碎裂的牙齒,整個人飛了出去,“轟!”的砸在了地上。
黃三徑直昏厥了過去。
那道黑影彈飛了出來,在地上滴溜溜的旋轉,卻只是一個陶瓷酒杯,砸飛黃三之後,依然完好無損。
酒杯飛旋不止,仿若是在嘲笑着已然昏厥不醒的黃三。
見此一幕,呂飛雙眸猛然一縮,寒光閃現,目光徑直向林陽所在的木桌投射了過去!
這擲出酒杯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林陽!
(本章完)